汤隆见张叔夜确有难处,也不好再逼,只得辞了府衙。
出得门来,汤隆让亲兵在街角等候,自己则换了身粗布衣裳,往集市而去。
集市上虽有几家铁匠铺,却都只摆着些锄头镰刀。
汤隆凑到一个铺子前,装作要买农具的模样,闲聊道:
“老丈,你这锄头倒结实,用的是好铁吧?”
那铁匠瞥了汤隆一眼,哼道:
“也就这农具能用些杂铁,好铁?那是天上的星星,咱这小老百姓摸不着!”
“哦?怎的这般金贵?”汤隆故意问。
铁匠往地上啐了口:
“还不是被京里的大官占了去!听说济州的矿砂,连知府老爷都动不得,全往东京运,供那些官老爷享乐。咱这厢军的刀枪都快锈成废铁了,也没人管呢!”
汤隆又转了几家,听到的话大同小异,无非是精铁被权贵垄断,民间半点也沾不得。
汤隆心中已有计较,便寻回亲兵,径直回了大营。
关胜正在帐中踱步,见汤隆回来,忙迎上去问:
“汤壮士,铁矿石可有眉目?”
汤隆往地上一坐,叹着气捶了捶腿:
“将军,难啊!”
汤隆便把济州铁矿尽数由蔡京把控,所得精铁全部押解上京的事说了。
又说起自己到集市寻访的事,说着,从怀里掏出块锈迹斑斑的铁块,扔在地上:
“这是小的在个废矿洞捡的,您瞧瞧,这等废料,打锄头都嫌脆,如何造得钩镰枪?”
关胜拿起铁块,掂量了两下,眉头拧成个疙瘩。
旁边的偏将也道:
“将军,汤壮士说得是。末将也试着托人去买,结果那中间人收了钱,转头就没影了,想来也是怕沾这风险。”
汤隆见关胜神色松动,趁热打铁道:
“将军,既然外购无路,不如另想办法。小的瞧营里军卒的佩刀、箭簇,都是百炼精铁打造的,那钢口,比市面上的矿砂不知好多少……”
关胜猛地抬头:
“你是说……熔兵造枪?”
汤隆站起身,拱手道:
“正是!好钢用在刀刃上,如今连环马是心腹大患,不如暂舍这些防身的家伙,先造出钩镰枪破了敌。只要赢了这阵,还怕朝廷不给咱们补足兵器?”
帐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关胜盯着帐外操练的军卒,那些佩刀在阳光下闪着光,可他眼前却浮现出王进阵中那些猛将的模样——
林冲的矛、呼延灼的鞭、史文恭的枪,哪一个不是能断金裂石的利器?关胜咬了咬牙,终于道:
“罢了!便依你计!”
关胜一声令下,十万人马的佩刀、箭矢源源不断送到造作营,堆得像座小山。
汤隆见那堆成小山的佩刀箭矢,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钢,扯开嗓子便喊:
“弟兄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将军信得过咱,咱就得拿出真本事——
架熔炉!搬炭火!今日起,咱造作营便日夜不歇,不把这些家伙什炼成铁水,谁也别想歇着!”
几百工匠被他这股子劲头感染,纷纷挽起袖子动起来。
不消半个时辰,二十座熔炉在营院里一字排开,烟囱里冒出的黑烟直冲云霄。
汤隆亲自抡起大锤砸开捆刀箭的麻绳,又抄起铁钎子,带头将佩刀往炉里扔。
“哐当”一声,钢刀撞在炉壁上溅起火星,汤隆却笑得满脸褶子:
“好钢!这钢口,打钩镰枪正好!”
炭火越烧越旺,红得能映透人的皮肉。
汤隆赤着膊,脊梁上的汗珠滚进腰里,却浑然不觉,只扯着嗓子指挥:
“东边那炉风箱再拉快点!铁水得烧到发白才够用!西边那拨,把箭簇上的羽毛扒干净,别混了杂质!”
他脚边堆着半截断刀,手里攥着块沾了铁水的破布,时而蹲在炉边看火候,时而抢过工匠的铁钳翻动炉中铁器,活像个不知累的陀螺。
到了夜里,造作营仍是灯火通明。
熔炉的火光把半边天都染成了橘红,叮当的敲打声、风箱的呼哧声、工匠们的号子声混在一处,倒比前营操练还热闹。
汤隆举着个铁皮喇叭,在熔炉间穿梭,嗓子喊得有些哑,却更添了几分威势:
“弟兄们再撑把劲!这炉铁水炼好了,每人赏三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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