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暮云低垂,知府衙门朱漆大门紧闭,青州知府慕容彦达书房外,仆人、丫鬟战战兢兢地侍候在侧。
书房里,慕容彦达斜倚在鎏金雕花的檀木太师椅上,三角眼半阖着打量对面的秦明,鹰钩鼻下两撇稀疏的八字胡随着粗重的呼吸微微颤动。
蟒纹官袍裹着的臃肿身躯陷在软垫里,腰间镶玉犀带勒出层层赘肉,活像条盘在巢穴中的毒蛇。
案几上的铜炉飘出袅袅沉烟,却掩不住慕容彦达身上那股混着脂粉与腐朽的气息。
"秦统制近来剿匪辛劳,青州百姓都念着你的好啊。"
慕容彦达抬手抚了抚胡须,皮笑肉不笑地开口,绿豆大的眼睛里泛着阴鸷的光,"只是这清风寨......"
话音未落,慕容彦达肥厚的手掌突然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青瓷茶盏叮当作响,茶汤泼出在名贵的地毯上洇出暗痕。
秦明端坐在客座,身披锁子黄金甲,猩红战袍上金线绣的狴犴狰狞可怖。
院子里秦明胯下马虽是暂歇,四蹄却不安地刨着青砖。
秦明手中那根浑铁狼牙棒足有六十余斤,此刻斜倚在膝头,寒芒映得慕容彦达瞳孔微缩。
听得知府话语突变,这员虎将浓眉瞬间拧成倒竖的墨剑,豹头环眼迸出精光,抱拳沉声道:
"大人但有差遣,末将万死不辞!"
"好个万死不辞!"慕容彦达忽地起身,迈着小碎步踱到秦明跟前,枯瘦如鸡爪的手搭上对方铁甲覆盖的肩头:
"王进那贼子胆大包天,血洗清风寨,杀了我的结义兄弟?文知寨刘高,还掳走了你那爱徒黄信!"
慕容知府刻意压低声音,语调里满是蛊惑,"黄信可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总不能看着他在贼窝里断送前程吧?"
秦明虎躯剧震,腰间佩剑"呛啷"轻响,猛地站起身来,带起的劲风掀得案上文书哗哗作响。
"黄信是我亲传弟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秦明声如洪钟,震得房梁上的积尘簌簌而落:
"末将定要踏平清风山,救回黄信,将那伙贼寇碎尸万段!若违此誓,教我死无葬身之地!"
... ...
清风山大寨内,虎皮交椅上的王进轻抚腰间佩剑,目光扫过堂下众好汉。
郑天寿垂着头站在末席,发梢还沾着山露,青布直裰上沾着几缕草屑,平日里爽朗的面容此刻却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清风寨刘高已死,刘娘子也该有个结果了!"王进端起粗陶酒碗,琥珀色的酒液在碗中晃出细碎波光。
这话一出,原本喧闹的大堂陡然安静,唯有檐角铜铃在夜风中叮当作响。
花荣摘下墙上银枪,枪缨扫过青砖:
"那刘娘子本是山里猎户之女,被刘高强占多年。若她想归家,开寨门放她便是。"
花荣说话时余光瞥见郑天寿攥紧的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燕顺突然重重一拍身旁桌案,震得酒坛嗡嗡作响:
"三弟这几日总往后山跑,莫不是惦记着那小娘子?咱们三弟生得风流倜傥,不如......"
未说完的话化作哄堂大笑,惊起梁上栖息的夜枭。
郑天寿只觉耳根发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青铜护腕磕在石板上发出脆响:
"实不相瞒!在婷儿被刘高强抢前,我二人便已私定终身!"
少年郎胸脯剧烈起伏,腰间那支褪色的山花随着话语轻颤——正是三日前从后山带回的那支。
王进霍然起身,虎皮大氅扫过椅背发出猎猎声响:
"好!今日我便替你们主婚!"
王进走到大厅中央,抽出佩剑在酒碗中蘸了蘸,酒水顺着剑脊滴落在地,"待明日辰时,便在聚义厅摆下喜宴!"
花荣见状,急忙抱拳:
"天尊哥哥,在下有个小妹尚未婚配,还望哥哥费心!"
花荣话音未落,焦挺已笑得前仰后合:
"咱们寨里的喜事,怕是要一桩接着一桩了!"
当夜,清风山张灯结彩。
红绸系在百年古松上随风飘荡,酒肉香气混着山风飘出十里。
郑天寿穿着簇新的猩红喜袍,牵着盖着红盖头的李婷跨过火盆。
当郑天寿掀开红绸的刹那,烛火映着两张年轻的脸庞,李婷鬓边那朵山茶花,与郑天寿腰间的旧花遥相呼应,恰似命运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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