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假如孙悟空不放水 第217章 黑水河畔辨源流

师徒四人携着红孩儿，在秋冬交替的苍茫天地间已跋涉月余。

每日天刚蒙蒙亮，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时，师徒几人随着马蹄踏过碎石的“嗒嗒”声在旷野间行走，

路上的交谈偶尔被秋风卷着，落在路边枯黄的草叶上，又被疾驰的流云带向远方。

白日里赶路，沿途的风景从青绿渐次染上枯黄与赭石色。

他们翻过崇山峻岭时，山腰间的林木已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像老人干枯的手指，指向灰蒙蒙的天空；

悟空与红孩儿常常驾着云在前方开路，悟空的金光与红孩儿偶尔泄露出的火云气息交织在一起，像两团移动的光，将藏在山洞、草丛里的小动物吓得四散奔逃。

他们两个一个负责安保，不负责行李，

一个是孩童，而身为遵纪守法好青年的凌阳不能用童工，哪怕红孩儿已经几百岁了，

二人都无担子，玩得开心，

八戒扛着九齿钉耙跟在白龙马侧后，偶尔遇到路边有野果，他便会飞快地摘几颗塞进口袋，一边走一边嚼，

沙僧则始终牵着马尾，挑着沉甸甸的担子稳扎稳打。

时值秋冬，路上人烟稀少，担子两头的行囊渐渐空了，

这日午后，几人正走在一片荒无人烟的滩涂上，脚下的泥土渐渐变得湿润，空气中也多了几分腥涩的水汽。

忽然，

前方传来“轰隆隆”的水声，像是千军万马在奔腾，又像是巨大的鼓槌在敲击大地。

“师父，前面莫不是有大河？”

八戒停下脚步，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虽已入秋，正午的日头却还带着几分余威。

他眯着眼睛往远处望，只见地平线尽头，一道黑色的水线正蜿蜒展开，随着距离拉近，那水线越来越宽，越来越清晰。

悟空习惯性地将手搭在眉宇间，火眼金睛扫过前方，随即皱起眉头：

“还真是条大河，只是这水色……怎么黑得跟泼了墨似的？”

众人加快脚步，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终于来到了河边。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条宽阔的大河横亘在天地间，河面足足有十几里宽，河水漆黑如墨，像是把世间所有的黑都揉碎了撒进了河里。

层层浓浪翻涌着，迭迭浑波卷着黑色的泡沫，近看时，水面浑浊得连人影都照不出来，只能看见自己模糊的轮廓在黑水中扭曲；

远望过去，无边无际的黑波与灰蒙蒙的天空连在一起，连对岸的树木、山峦的轮廓都被吞噬在黑暗里。

“我的个娘哎！这水怎么黑成这样？”

八戒咂着嘴，“莫不是哪家染坊把靛缸打翻了？还是把整个染坊都冲进河里了？否则怎么会黑成这样？”

沙僧则笑道：“二师兄说得不对，这水没有靛蓝的味道，倒像是……像是谁家洗了满缸的笔墨，把整缸的墨汁都倒进河里了。你看这水的颜色，浓得跟书房里磨的墨一模一样。”

悟空听着两人的玩笑，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走到河边，捡起一块小石子，轻轻扔进河里。石子刚一落水，就激起一圈黑色的涟漪，涟漪扩散开，与周围的黑水融为一体，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兄弟二人休要胡说，这河宽十几里，水流又这么急，谁家的染缸能染黑这么大一片水？谁家的笔墨又有这么大本事？”

见孙悟空如此说了，八戒笑道：

“哥哥既然如此说，那哥哥觉得这水势为何如此黑亮？”

孙悟空看着红孩儿，笑道：

“问我干什么，我这侄儿也活了几百岁，便让他来说说。”

“啊！我吗？”

红孩儿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小脸上露出认真的神色，

他走到河边，学着悟空的样子，也捡起一块石子扔进河里，看着黑色的涟漪慢慢消失。

他想了想，才开口道：

“说不定是上游有巨怪在搅动泥沙，那妖怪若是住在河底的洞穴里，天天在河底翻来翻去，把河底的黑泥都搅上来了，这河水自然就变得漆黑浑浊了。”

“嗯，思路倒不错，观察得也仔细。”悟空赞许地点了点头，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红孩儿的头——红孩儿的头发柔软，带着几分孩童的稚气，与他之前“圣婴大王”的凶巴巴模样截然不同。

“你跟着我们师徒出来也有月余了，除了一些做人的道理之外，也该要你长长见识，到时候你见了嫂嫂，也好和她聊天，说说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她知道你确实是有所进步。”

“还有，不光要见名山大川，寻常的小河小溪、矮山丘陵也要看。

若是总把目光放在高处，觉得只有高耸的山峰、宽阔的大河才值得看，反倒会忽略身边的东西。

就像这条黑水河，它没有长江黄河的壮阔，也没有流沙河的凶险，可它的水色、它的水流，都是独一份的。

我师父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话很有道理——你只有亲自走过、看过，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耳朵去听，用自己的脑子去想，才能真正明白这世间的道理，而不是只听别人说。”

见红孩儿被孙悟空教育，

凌阳看了嘴角含笑，他随后看着黑水河，心中也是思索起来——这水的颜色哪里是河，比起墨水什么的来，这水看起来更像石油，还好这里没有霉菌。

孙悟空教育完红孩儿，回头见自家师父望着黑水河眺望，凑上前去：

“师父，你在观望什么？”

思绪被打断，

凌阳笑着看着孙悟空：

“为师先前听你们辩论这黑水河发黑，心中也是有些许猜测，故此有些愣神。”

听见师父这样说，孙悟空与猪八戒他们也是好奇，毕竟他们先前的话其实算起来是开玩笑，算是兄弟间的玩笑，眼下听见师父如此说了，他也是好奇，

毕竟师父往往随口的一句话都会让他听得有所感悟，再加上师父熟读经书的同时对其他学派也是有所研究，知识自然是渊博的。

“师父，那你说说，这河水是何缘故如此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