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锦瑟映江山 第132章 暗刃明心

幽墟深处，祭坛上的黑暗已浓郁如实质。

萧逐渊率精锐突破最后一道防线，踏入这核心区域时，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将士也不由得倒吸冷气。祭坛上空，悬浮着一个不断扭曲膨胀的黑色漩涡，无数触须状黑影从中伸出，缠绕着跪拜在祭坛周围的黄金教团祭司。那些祭司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而漩涡却在不断壮大。

“终于来了，萧逐渊。”黑影站在祭坛边缘，手中寂灭之钥碎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黑芒，“欢迎见证真神降临。”

萧逐渊握紧手中长剑，他能感觉到胸前玉佩传来的灼热——那是谢清晏在远方发出的警告。

“列阵！弓箭手准备，目标祭坛上空的漩涡！”他厉声下令。

箭雨破空而去，却在接近漩涡时被无形力量碾为齑粉。与此同时，漩涡中伸出更多触须，向大胤军队扑来。

一名士兵被触须缠住，瞬间发出凄厉惨叫，整个人如同被抽干般化为枯骨。更可怕的是，那触须似乎通过吞噬生命而变得更加粗壮。

“退后！不要与那些触须接触！”萧逐渊大喝，同时挥剑斩断一条袭向他的触须。剑刃与触须相撞时，他感到一阵刺骨寒意顺着剑身传来，几乎冻结他的手臂。

“没用的，萧逐渊。”黑影狂笑，“虚无之影已部分降临此界，寻常兵器伤不了祂。而祂会不断吞噬生命，直到将整个西域化为死域！”

萧逐渊眯起眼睛，注意到黑影手中的钥匙碎片与漩涡之间有若隐若现的能量流动。他回想起谢清晏曾说过，昆吾与寂灭本是一体两面...

“程昱，带人后撤百步，用火攻试试。”他低声吩咐，同时伸手入怀，握紧那枚玉佩，将全部心神沉浸其中，试图通过它与谢清晏建立更强烈的连接。

帝都，镇北侯府宴会厅。

荣懿太后亲自设宴款待镇北侯谢擎宇，作陪的还有几位内阁大臣。宴席奢华，丝竹悦耳，但气氛却微妙得紧。

“侯爷近日代摄政王处理军务，辛苦非常。”太后举杯，笑容温婉，“哀家特备薄酒，以示慰劳。”

谢擎宇恭敬举杯回礼：“老臣不敢，分内之事。”

酒过三巡，太后状似无意地问道：“听闻王妃近日深居简出，可是身体不适？哀家派去的太医回话说，王妃是心力交瘁，似是与某种邪异之力纠缠过深。”

谢擎宇手中酒杯微微一顿：“小女只是忧心西域战事，加之近日研读古籍过于专注，并无大碍。”

“哦？”太后轻轻放下酒杯，“可哀家还听说，王妃能感应西域邪物，甚至与之共鸣。这等能力，虽是为国为民，终究...不太妥当。朝中已有些许非议，说王妃修炼邪术。”

这话一出，席间顿时安静下来。几位大臣交换着眼神，明白太后这是在敲打镇北侯。

谢擎宇面色不变：“太后明鉴，小女所修乃正宗昆吾之力，是上古正法，与西域邪术截然不同。此番能为远征军提供指引，正是此力之功。”

太后微笑点头：“哀家自然相信王妃清白。只是人言可畏，侯爷还需多加劝导，让王妃...适当收敛。毕竟，皇上近日太过依赖王妃的教导，若让人误会皇上也沾染邪异，那就不好了。”

这话说得委婉，却暗藏锋芒——分明是在暗示，若谢清晏再不收敛，恐怕会连累到小皇帝的声誉。

谢擎宇心中凛然，正欲回话，忽见管家匆匆入内，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老侯爷脸色微变，向太后告罪：

“太后恕罪，王府方才遣人来报，说有不明身份者夜袭王府，老臣需即刻前往查看。”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竟有此事？京畿重地，岂容宵小猖狂。侯爷速去，务必保证王妃安全。”

看着谢擎宇匆匆离去的背影，太后微微眯起眼睛，对身旁内侍低声道：“去查查，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在帝都行刺王妃。”

摄政王府，夜色中被刀剑碰撞声与呐喊打破宁静。

谢清晏站在密室中央，身前光影沙盘剧烈波动。她能清晰感觉到，远方幽墟中的黑暗能量正在急剧增强，而同时，王府外的袭击者也非同一般。

“王妃，来袭者身手诡异，不似常人！”锦书持剑护在密室门前，肩头已有一处刀伤。

透过门缝，谢清晏看到庭院中数十道黑影正与王府护卫激战。那些黑影移动方式诡异，仿佛没有骨头般扭曲变形，刀剑砍在他们身上竟只能造成有限伤害。

“是影刺，暗眸的精英杀手。”谢清晏沉声道，“他们定是趁我全力感应钥匙碎片时，反向锁定了我的位置。”

就在这时，她胸口的昆吾之力突然剧烈震荡，与远方寂灭之钥的共鸣达到前所未有的强度。谢清晏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恍惚中看到萧逐渊在幽墟中苦战的画面。

“不行，逐渊需要指引...”她强忍不适，重新结印，将昆吾之力注入沙盘。

沙盘上，代表萧逐渊的白色光点正与祭坛漩涡激烈对抗。谢清晏能感觉到，寂灭之钥正在吸收祭坛上那些被献祭者的生命力，转化为黑暗能量。

“逐渊，钥匙与漩涡一体，必须同时击破！”她将这一发现通过同心玉传递出去，同时操控沙盘，为萧逐渊指出漩涡与钥匙之间的能量连接点。

然而，就在她全神贯注之际，密室门轰然破碎，三道黑影如鬼魅般扑入。锦书挺身迎战，却被一击击飞。

“昆吾之力的持有者，主人邀您共赴永恒。”为首的黑影发出嘶哑的声音，伸出枯爪般的手向谢清晏抓来。

谢清晏不退反进，双手结印，周身泛起纯净白光：“昆吾圣力，岂是尔等邪佞可辱！”

白光与黑影相撞，爆发出刺目光芒。整个密室剧烈震动，墙壁上出现裂痕。

皇宫内，萧启明辗转难眠。

白日里，他无意中听到两个太监私下议论，说太后有意限制摄政王府的权力，甚至暗示谢清晏修炼邪术。这让他感到莫名愤怒。

自小，他就被禁锢在深宫之中，接触的不是刻板教条的太傅，就是毕恭毕敬的宫人。唯有谢清晏，会给他讲述宫墙外的世界，会教他实战的兵法策略，会认真听取他的想法，而不是一味要求他遵循古礼。

小皇帝翻身坐起，走到书案前。案上摆放着谢清晏赠他的西域地图，以及萧逐渊从前线送回的战报抄本。这些都是他偷偷要求谢清晏带来的，因为太后认为这些“非圣君所宜沉迷”。

他想起白天太后与他的对话：

“皇上近日与王妃过于亲近，恐非社稷之福。林太傅乃三朝元老，学识渊博，皇上当多听从他的教导。”

“可是皇祖母，王妃教导朕的，都是安邦定国的实用之学。”

“为君者，当以德服人，而非以武慑人。皇上若一味重武轻文，只怕会步上暴秦后尘。”

萧启明握紧拳头。他明白太后的担忧，但他更清楚，如今的大胤内忧外患，绝非单靠仁德就能维稳。萧逐渊与谢清晏，才是真正守护这个国家的人。

他走到窗边，望向摄政王府的方向，忽然看到那边夜空中有奇异的光芒闪烁，隐约还传来喊杀声。

“来人！”他厉声呼唤。

内侍匆忙入内：“皇上有何吩咐？”

“王府方向似有异动，立刻命御林军前去查看，保护王妃安全！”萧启明下令道，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内侍犹豫：“可是太后有令，夜间调动御林军需...”

“朕是天子！”萧启明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语气说话，“王府若有失，摄政王前线如何安心作战？速去传令，若有延误，唯你是问！”

内侍骇然，急忙领命而去。

萧启明望着夜空，小手紧紧握拳。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违背太后的意愿做出的决定。他不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后果，但他清楚，有些底线，必须坚守。

幽墟中，萧逐渊接到谢清晏传递的信息，眼中精光一闪。

“原来如此...钥匙与漩涡本是一体。”他喃喃自语，随即高声下令，“全军听令！改变战术，集中攻击钥匙碎片与漩涡之间的连接点！”

他亲自率精锐小队冲向祭坛，剑锋直指黑影手中的钥匙碎片。与此同时，程昱指挥弓箭手改用特制的破邪箭，瞄准漩涡与钥匙之间的能量流动节点。

黑影显然没料到萧逐渊会这么快发现关键，仓促间挥动钥匙碎片，召唤更多触须护在身前。

“没用的，萧逐渊！仪式已接近完成，虚无之影即将完全降临！”黑影咆哮道。

萧逐渊不答，剑招越发凌厉。在谢清晏的远程指引下，他总能精准找到能量连接最薄弱之处。剑光过处，几条关键连接被斩断，漩涡的扩张速度明显减缓。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他胸前的玉佩突然剧烈震动，传来谢清晏遭遇危险的感应。

“清晏...”萧逐渊心中一紧，剑势稍缓。

黑影抓住这一破绽，钥匙碎片爆发出浓郁黑芒，直击萧逐渊胸口：“分心他顾，是你最大的失误！”

萧逐渊被击飞数丈，口吐鲜血。黑影趁机跃向漩涡中心，将钥匙碎片高举：

“以寂灭之名，恭迎真神降临！”

漩涡骤然扩大，一个难以名状的巨大黑影从中缓缓探出。那存在仅仅现身，就让周围空间开始扭曲崩坏，几名靠近的士兵瞬间化为飞灰。

萧逐渊艰难站起，抹去嘴角血迹。他紧握玉佩，能感觉到谢清晏虽遇险却仍在坚持为他指引。

“我不会辜负你的付出，清晏。”他低声自语，眼中燃起决然火焰，“程昱，执行‘焚天’计划，是时候终结这一切了。”

他举起手中长剑，将全部内力灌注其中。剑身泛起炽热白光，与胸前玉佩的光芒交相辉映。远方，谢清晏的昆吾之力似乎感应到他的决心，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昆吾与寂灭，光明与黑暗，两股同源而对立的力量，在这一刻跨越千里，展开了首次正面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