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寒气如同跗骨之蛆,从厚重的冰层地面渗透上来,即使穿着最先进的山魈作战服,那刺骨的冷意依旧往骨头缝里钻。死亡谷入口那狂暴的罡风墙被甩在身后,但谷内的空气更加凝滞、沉重,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混合着焦糊的怪异气味。两侧高耸的黑色岩壁如同沉默的墓碑,挤压着视野,投下深沉的阴影。
黎昼发现的蚀骨腐心符碎片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顾言的辨认如同乘风宗留下的挑衅名片,无声地宣告着他们对此地的渗透和践踏。空气里弥漫的压抑感几乎令人窒息。
他们竟然把陷阱布到了家门口…云瑶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看着冰层中那狰狞的符箓碎片,脸色发白。
江照眼神冰冷如刀锋,精神感知如同无形的触手,以她为中心谨慎地向外延伸扫描。她判断陷阱不会只有一个,要求提高警惕,注意脚下和岩壁,并让林燃带路。
林燃没有回应,她的目光越过那片冻结着符箓的冰层,死死锁定着山谷深处。寂火剑握在手中,赤红色的剑芒微弱却稳定,如同她此刻冰封下燃烧的意志。她迈开脚步,踏在覆盖着薄冰的冻土上,发出咔嚓的轻响,每一步都沉重而坚定。众人紧随其后,顾言和云瑶分列左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黎昼则抱着她的战术终端,屏幕的光映照着她紧张的小脸,探测器功率开到了最大。
山谷内部远比入口处更加死寂。没有风声,没有鸟兽虫鸣,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声和靴子踩碎薄冰的声响。道路两旁,偶尔能看到折断的、被寒冰冻住的松枝,或是几块散落的、带着焦黑痕迹的山石,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激烈冲突。
前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转过一个巨大的冰碛石堆,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相对平坦的冰原出现在众人面前。而在冰原的中央,靠近左侧陡峭冰崖的位置,矗立着一块巨大的、通体黝黑的石碑。
石碑高达三丈,宽逾丈余,不知是何材质,历经岁月风霜,依旧屹立不倒。它便是问剑宗的门户象征——界碑。
然而此刻,这块象征着宗门威严与守护的界碑,却如同一个被残忍虐杀的巨人,凄惨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碑身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深达数寸的恐怖剑痕!每一道剑痕都凌厉无匹,带着一种残忍的、发泄般的穿透力!这些剑痕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如同被狂风暴雨般的剑雨攒射过,形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万剑穿心之状!坚硬的碑石在这些剑痕下如同豆腐般被洞穿、撕裂!巨大的冲击力甚至让厚重的石碑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碎!
碑石表面原本镌刻的、古朴苍劲的问剑两个大字,早已被这狂暴的剑雨彻底摧毁,只剩下一些零星的、扭曲的笔画碎片,如同泣血的控诉。
云瑶捂住嘴,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眼中瞬间涌上泪水。眼前这惨烈的景象,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说明山门遭遇了何等灭顶之灾!
顾言脸色铁青,手中的魔杖微微颤抖,圣光在杖顶不安地跳动。黎昼死死咬着嘴唇,战术终端屏幕上疯狂跳动的能量残留读数印证着这里曾爆发的恐怖能量冲击。
林燃的脚步停住了。
她就站在离界碑不到十步远的地方。冰冷的风吹动她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死死盯着界碑的眼睛。没有泪水,没有咆哮,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冰冷死寂。她握着寂火剑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着。寂火剑仿佛感受到了主人那滔天的悲恸与杀意,发出低沉的、如同呜咽般的嗡鸣。
江照的精神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一遍遍扫过这片死寂的冰原和那残破的界碑。除了残留的狂暴剑气和浓烈的死气,似乎并无活物。就在她准备收回感知,催促前进时——
一丝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波动,如同细针般刺入她的精神感知边缘!
波动来自界碑后方的陡峭冰崖之下!
崖下有生命反应很微弱!江照的声音瞬间打破死寂,带着一丝急促!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一直如同雕塑般僵立的林燃动了!她的身影化作一道赤红残影,瞬间掠过残破的界碑,扑到冰崖边缘!
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崖壁下方。崖壁陡峭,覆盖着厚厚的冰雪和冰挂。就在离崖顶约七八丈深、一处被巨大冰挂半遮掩的狭窄岩石平台上,一团几乎与冰雪融为一体的暗色物体,正极其微弱地起伏着!
那是一个人!
绳子!江照厉喝一声,动作比声音更快!念动力卷起黎昼武器箱里的一捆高强度登山绳,一端闪电般钉入崖顶坚硬的冻土,另一端抛下悬崖!她命令顾言和云瑶警戒,黎昼准备医疗包!
顾言和云瑶立刻转身,魔杖和双手亮起光芒,警惕地扫视着冰原四周。黎昼手忙脚乱地打开随身的医疗箱。
林燃没有半分犹豫,抓住绳索,甚至没有使用下降器,直接单手抓着绳子,身体如同灵猿般在陡峭冰冷的崖壁上急速下滑!锋利的冰棱刮擦着她的作战服,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她毫不在意,目光死死锁定着下方那个微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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