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轰鸣声渐渐低沉,最终化为平稳的滑行。舷窗外,熟悉的机场跑道灯在夜色中延伸,冰冷而有序。巨大的铁鸟终于停下了奔波,舱门在液压的嘶鸣声中缓缓开启。
一股混合着航空燃油、冰冷金属和消毒水味道的空气涌入机舱。这味道,与葬剑谷终年不散的凌厉剑气、血腥铁锈味截然不同。过于“干净”,过于“平稳”,甚至带着点…虚假。
顾言最后一个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他看了一眼窗外停机坪上等候的黑色商务车,以及车旁那个熟悉的身影——沈铮。他转过头,对机舱内沉默的四人说道:“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欧洲那边还有些手尾要处理,IMRC那边需要我配合报告。你们…”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四人苍白疲惫的脸,“好好休息。”
“嗯,顾言你也小心。”云瑶勉强笑了笑,脸色依旧有些灰败,但比起在孤峰时的死寂,总算有了一丝活气。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挂在颈间的一个小巧吊坠,那是临别时银月夫人送她的,蕴含着温和的星辰之力,帮助她稳定受损的精神力,适应体内新融合的星核余韵。
林燃只是微微颔首,动作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她紧抿着唇,寂火剑匣背在身后,整个人如同一块刚从冰河里捞出的寒铁,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化神之战的惨烈景象,柳无涯焦黑的遗体,同门倒伏的身影,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她的灵魂里。伤痛在身,更痛在心。
黎昼没说话,只是抱着她那台屏幕碎裂、外壳严重变形的个人终端,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边缘,发出轻微的哒哒声。她的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处理着海量的后台数据,又似乎只是在单纯地发呆,隔绝着外界的信息轰炸。右臂用简易支架固定着,肋骨处的疼痛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隐忍。
江照走在最前面,步伐沉稳依旧,但细看之下,那挺直的脊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眉心的那点星辉已经隐去,但眼底深处残留的、强行压制精神本源创伤所带来的疲惫,如同深潭底部的暗涌。她第一个走下舷梯。
深夜的机场寒风凛冽,刮在脸上如同小刀。沈铮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大衣,站在车旁,身形在空旷的停机坪上显得格外挺拔。看到四人下来,他快步迎上。
“辛苦了。”沈铮的声音低沉平稳,目光在四人身上迅速扫过,带着专业的审视和不易察觉的关切。在江照身上停留的时间略长。“情况陆屿已经初步同步给我。先上车,回安全屋,详细的之后再说。”
没有多余的寒暄,高效而直接。黑色的商务车平稳地驶出机场,汇入深夜稀疏的车流。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却驱不散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和沉重。无人说话,只有轮胎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和空调的低鸣。
车子没有开往大学,而是拐进了市区一个闹中取静的高档小区。这里是特调局的一处高级安全屋,设施齐全且绝对隐蔽。厚重的防盗门打开,温暖的灯光和干燥洁净的空气扑面而来。
“房间都准备好了,有独立卫浴。医疗箱、基础药品在客厅柜子里。冰箱里有食物和水。”沈铮言简意赅,“陆屿帮你们设定的临时权限,虹膜识别就可以。好好休息,恢复体力是第一位。其他事,明天再谈。”
“谢谢。”江照点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沈铮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道:“活着回来就好。有任何需要,直接联系我或者陆屿。”他顿了顿,补充道,“顾言那边,我会保持关注。”
江照对上他的视线,微微颔首:“明白。”
沈铮没有多做停留,交代完便转身离开,将空间彻底留给她们。沉重的防盗门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安全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四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紧绷了太久的神经,在踏入这绝对安全领域的瞬间,终于有了一丝松懈。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疲惫和伤痛。
“嘶…”云瑶刚想抬手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肩膀的伤处就传来一阵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小脸皱成一团。之前在星语湖畔硬抗塞缪尔的诅咒,又经历了葬剑谷的颠簸,伤势反复,此刻松懈下来,痛感格外清晰。
林燃径直走到客厅角落,将寂火剑匣小心地靠墙放下,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她没有坐下,只是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毯上,闭上眼睛。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体内被强行压下的剑意冲突如同钝刀子割肉,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沉闷的痛楚。她需要绝对的安静来维持那脆弱的平衡。
黎昼则像回到了自己的领地,抱着她那破破烂烂的终端,直接走向客厅一角预留给她当临时工作台的地方。她小心翼翼地将终端连上安全屋配备的高功率接口和扩展坞,启动备用屏幕。屏幕亮起,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和诊断报告瀑布般刷过。她无视了手臂和肋骨的疼痛,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切换,眼神锐利如刀,专注地开始检查“湮灭者”的系统日志和核心损伤评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