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木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阶梯的阴冷潮湿,却将鬼巷那光怪陆离的喧嚣与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放大了十倍。云瑶强压下心头那团因劣质仿品魔杖而燃起的怒火,兜帽下的脸绷得紧紧的,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从那该死的摊位上移开,跟随江照的脚步,挤入摩肩接踵的“人群”中。
荧光苔藓和蘑菇的幽绿、惨蓝光芒在头顶和脚下流淌,将一张张隐藏在兜帽、面具或非人面孔下的贪婪、警惕、麻木映照得如同鬼魅。空气里那股甜腻腐臭的花香混杂着血腥、汗臭和劣质烟草味,熏得人脑仁发胀。黎昼背包里的探测器持续发出低沉的嗡鸣,眼镜视野中,代表“影蛾鳞粉”的蓝色光带在无数杂乱的魔法、生物和科技信号中艰难地延伸,指向鬼巷深处某个更黑暗的区域。
他们沿着由朽木和锈铁板铺就的狭窄“街道”缓慢移动。旁边那个兜售劣质仿品魔杖的摊主,一个裹着油腻黑袍、尖嘴猴腮的干瘪老头,似乎注意到了刚才云瑶那充满怒意的一瞥。他浑浊的眼珠狡猾地转了转,嘴角咧开一个谄媚又带着挑衅的笑容,露出几颗参差不齐的黄牙。
“哟!这位尊贵的法师大人!眼光真不错!”老头的声音又尖又滑,像指甲刮过生锈的铁皮,故意冲着云瑶的方向拔高了调门,盖过了周围的嘈杂,“瞧瞧这根!这可是正宗的银月夫人传承工艺!纯手工打造!星辰木心,月华宝石!瞧瞧这流畅的线条,这完美的导魔性!整个鬼巷,独此一份!”他唾沫横飞,抓起那根被云瑶恨得牙痒痒的劣质仿品,在手里夸张地挥舞着,廉价银漆在幽光下泛着刺眼的光。
云瑶的呼吸猛地一窒,斗篷下的拳头瞬间攥紧!那拙劣的月牙刻纹就像在狠狠抽打她的脸!
老头似乎很满意云瑶的反应,虽然隔着兜帽看不清表情,但身体的僵硬骗不了人,他嘿嘿一笑,枯瘦的手指在袍袖里摸索着什么,同时继续吆喝:“不信?大师我给您露一手!让您见识见识这‘星语’仿…呃,这传承魔杖的真正威力!”
说着,他装模作样地双手握住那根假魔杖,口中念念有词听起来像胡乱拼凑的咒语音节,魔杖顶端那颗染色的玻璃珠对着摊位前一小块空地猛地一指!
“出来吧!黑暗的仆从!听从魔杖的召唤!”
噗!
一声轻微的、几乎被周围噪音掩盖的闷响。
只见老头宽大的黑袍袖口里,极其隐蔽地抖落出几只灰扑扑、吱吱乱叫的肥硕老鼠!这几只老鼠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落地就惊慌失措地在摊位前乱窜!
“看!看!”老头得意洋洋,指着那几只被他提前藏在袖子里、此刻被吓得乱跑的老鼠,声音充满了蛊惑,“多么迅捷的召唤!多么精准的控制!这就是传承魔杖的力量!只要三百金币!三百金币您就带回家!错过后悔一辈子啊!”
周围几个看热闹的闲汉发出几声不怀好意的哄笑。谁都看得出这是拙劣的把戏,袖口藏鼠,糊弄不懂行的冤大头罢了。但在鬼巷这种地方,没人会揭穿,反而乐得看热闹。
云瑶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侮辱!这是对她,对银月夫人,对“星语”魔杖**裸的侮辱!魔杖顶端的伪装木棍似乎都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微微发烫。她几乎要忍不住掀开兜帽,一个奥术飞弹把这恶心的老头连同他的破摊子一起轰上天!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实质剑气摩擦剑鞘的低鸣,从林燃腰间那柄被幻形咒伪装成破旧短剑的寂火剑位置传出!声音虽小,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锐利!
林燃的脚步猛地顿住!整个人瞬间绷紧,如同一张拉到满月的弓!他那被兜帽阴影覆盖下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在摊位斜对面一个不起眼的墙角阴影里!
那里,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旧布袍的身影正背对着摊位,似乎也在看热闹。这人同样戴着兜帽,身形普通,毫不起眼,混杂在人群里根本不会引人注意。
但就在刚才老头“表演”召唤老鼠、人群发出哄笑、云瑶气息剧烈波动的那个瞬间!这人似乎被喧闹惊扰,下意识地侧了侧身,想换个位置。
就在他侧身的电光火石间!
他腰间悬挂的一块巴掌大小、看似普通的青白色玉佩,因为动作幅度稍大,从青布袍的下摆边缘滑出了一角!
玉佩造型古朴,呈圆形,中间镂空雕刻着繁复的纹路。就在它暴露在鬼巷幽暗荧光下的刹那,林燃敏锐地捕捉到,那玉佩镂空纹路的中心,一道极其微弱的、形如三道交叠剑锋的银白色印记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
乘风宗剑纹!
林燃的心脏猛地一跳!问剑宗死敌的标记!他绝不会认错!虽然只是一闪而逝,那玉佩上残留的、极其隐晦的剑气波动却如同烙印般刻在林燃的感知里!冰冷、锐利、带着乘风宗特有的那股子掠夺与霸道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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