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人类同居日常 第11章 桃花煞与“死亡凝视”

旧实验楼闹鬼的传闻在404寝室激起的唯一涟漪，大概就是让黎昼的笔记本上多了几行关于“群体性恐慌”的观察记录。寝室里那股“就这？”的默契氛围持续发酵，连带着江照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不少。至少，在面对这种“普通世界”的麻烦时，她不再是孤军奋战。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会被新的“妖风”打破。这次的风，带着一股廉价香水混合着过度自信的油腻气息，名字叫张伟。

连续几天，云瑶回寝室时都像是被霜打蔫了的茄子，那张漂亮的御姐脸垮得能拧出水来，唉声叹气就没停过。

“啊啊啊！烦死了！姐妹们！救命啊！”云瑶把包包往椅子上一摔，整个人瘫进吊椅里，生无可恋，“物理系那个张伟！阴魂不散！简直就是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她开始倒苦水：“我都说了八百遍对他没感觉！不喜欢！不合适！结果呢？天天堵在枫园楼下！‘瑶瑶，一起去吃饭吧？’‘瑶瑶，我给你带了早餐！’天知道那油条凉了多久！硬得能砸核桃！”

“还有！”她气呼呼地从包里掏出一朵蔫了吧唧、塑料感十足的玫瑰花，“啪”地拍在桌上，“昨天塞门缝里的！土死了！还夹了张纸条，写的什么‘你的笑容是我生命的光’……呕！鸡皮疙瘩掉一地！”

“最离谱的是今天中午！”云瑶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崩溃，“我在食堂好好吃着饭呢！这家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捧着一把蔫头耷脑的野花，当着半个食堂的人面就喊‘云瑶！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我的天！尴尬得我差点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周围人还瞎起哄！烦死了烦死了！”她抓狂地揉着自己的头发，“油盐不进！跟他说什么都像对牛弹琴！自我感动第一名！救命啊！”

江照听得直皱眉。这种死缠烂打型的追求者最是麻烦，讲道理没用，动手又犯不上。黎昼从她的粉色文具盒探测器后面抬起头，推了推眼镜，一脸学术探究：“持续性的骚扰行为……无视明确拒绝……典型的认知失调和自我强化机制在起作用。需要打破他的错误反馈循环。”

林燃擦拭木簪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在云瑶说到“当着半个食堂的人面表白”时，那木簪在她指尖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她没说话，但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冷冽了几分。

“下次他再堵你，叫上我们。”江照言简意赅地提议。她虽然不想惹麻烦，但看着云瑶这烦躁样，也不能坐视不理。黎昼和林燃都没表示反对。

云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呜呜呜，好姐妹！靠你们了！”

事实证明，张伟这块牛皮糖的粘性远超预期。

几天后的傍晚，夕阳给校园镀上一层暖金色。404四人刚从图书馆出来，抱着书，沐浴着难得的轻松氛围走向枫园宿舍区。云瑶正跟江照吐槽下午看到的一本狗血小说剧情。

刚走到枫园楼下那片熟悉的香樟树荫，一个身影就像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噌”地从树后窜了出来，精准地堵在了她们面前。

正是张伟。

他今天似乎精心“打扮”过，头发抹得油光水亮，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带着廉价亮片的衬衫，手里捧着一束比上次更蔫、花瓣都快掉光的康乃馨，大概、也行是从哪个花坛顺手薅的？一看到云瑶，他那张其貌不扬、甚至有点油腻的脸上立刻堆满了自以为深情的笑容，眼睛“唰”地亮了，咧开嘴露出一口不算整齐的牙。

“瑶瑶！你回来啦！我等你好久了！”他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子令人不适的亲昵，完全无视了云瑶旁边站着的三个人，张开双臂就要扑过来，“你看，我给你带了花！虽然有点蔫了，但代表我的心意永远新鲜……”

云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惊恐和厌恶！她像受惊的兔子，尖叫一声“啊！他又来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地一下躲到了江照身后，紧紧抓住江照的胳膊，把江照当成了人肉盾牌，只探出半个脑袋，声音带着哭腔：“江照！救我！”

江照眉头紧锁，上前半步，刚想开口制止张伟这种冒失的举动。

就在张伟嬉皮笑脸地绕过江照，那只带着汗渍的手眼看就要碰到云瑶胳膊的瞬间——

一直沉默地走在江照斜后方、抱着几本书的林燃，动了。

她的脚步甚至没有停顿，依旧保持着向前走的匀速。只是那颗一直微微低垂的头，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随意地侧转了一下角度。

那双眼睛！

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甚至有些空洞的眼睛，此刻精准地、如同锁定目标的狙击镜般，瞬间聚焦在张伟那张堆满笑容的脸上！

没有愤怒，没有鄙夷，没有厌恶。

只有一种极致的、纯粹的漠然！

仿佛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路边的石头，一坨碍眼的垃圾，或者一具没有生命的物体。

然而，就在这漠然的深处，却陡然迸发出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如同万年寒潭最深处冻结的玄冰，带着一种实质般的、令人头皮瞬间炸开的锐利！那目光仿佛化作了无形的冰锥，带着森然的杀意，直刺张伟的灵魂深处！

“死亡凝视”！

效果立竿见影，且惊悚无比！

张伟脸上那自以为深情的、油腻的笑容，如同被速冻般瞬间僵死！他咧开的嘴角还保持着上扬的弧度，但肌肉已经完全僵硬，眼神里的热切光芒如同被浇灭的蜡烛，“噗”地一下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的惊恐和空洞！

他伸向云瑶的手臂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僵在半空，然后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嗖”地一下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脖子后面，后背上，手臂上的汗毛，根根倒竖！每一寸皮肤都爆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冰冷的、无形的巨蟒死死缠住了脖子！喉咙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强烈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感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他淹没！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会死！再靠近一步真的会死！

“哐当！”

他手里那束蔫了吧唧的康乃馨掉在了地上，花瓣散落。

他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踉跄着向后猛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重重撞在粗糙的香樟树干上才停下！他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眼神涣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一条濒死的鱼，惊恐万分地盯着林燃，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而林燃，在目光锁定张伟不到两秒后，便极其自然地、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死亡凝视”只是她随意瞥了一眼路边的风景。她脚步不停，抱着书，继续平静地往前走，甚至没有多看张伟一眼，仿佛他只是空气。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却又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江照抓住张伟被彻底震慑住、魂飞魄散的绝佳时机，上前一步，彻底挡在云瑶身前。她个子高挑，此刻微微抬着下巴，眼神锐利如刀，冷冷地扫过张伟那张惊恐扭曲的脸，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寒和强大的压迫感：

“张伟同学。”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张伟粗重的喘息声。

“云瑶已经非常明确地拒绝过你很多次了。你的行为，包括但不限于堵截、强行送礼、在公共场合制造困扰，已经对她造成了严重的心理负担和精神压力。这已经不是追求，而是骚扰。”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让“骚扰”两个字像冰锥一样砸进张伟混乱的意识里。

“如果你再继续这种纠缠不休、令人厌烦的行为，”江照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牢牢锁住张伟惊恐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强调，“我们不会只是口头警告。我们会立即向辅导员反映情况，并保留所有证据，”她扫了一眼地上的花和周围可能存在的目击者。“必要的话，我们会直接报警。骚扰他人正常生活，是违法行为。请你自重！”

“报警”两个字，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张伟被恐惧支配的心防上！再配合林燃那余威尚存的“死亡凝视”，效果直接翻倍！

张伟浑身一哆嗦，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他看着挡在云瑶身前的江照，那冰冷锐利的眼神；再偷偷瞄了一眼已经走到宿舍楼门口、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背影依旧散发着无形寒意的林燃；最后视线落到躲在江照身后、一脸“我有靠山”的云瑶……

巨大的恐惧和羞耻感彻底击垮了他。他再也待不下去，连地上的花都顾不上捡，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呜咽，像只受惊的兔子，转身连滚带爬地逃走了，那背影狼狈得恨不得多生两条腿。

“耶——！”云瑶从江照身后跳出来，激动地挥舞着小拳头，“燃姐威武！江照霸气！爱死你们了！”她冲上去就想给林燃一个熊抱，被林燃一个无声的侧身完美避开。

回到404寝室，云瑶还处于兴奋状态，拍着胸口，小脸因为激动红扑扑的：“我的妈呀！刚才吓死我了！燃姐！你那眼神！绝了！简直是大杀器！死亡射线啊！你没看张伟那怂样，脸白得跟纸一样，差点尿裤子！还有江照！你那句‘报警’！补刀补得太帅了！刀刀暴击！你们俩简直是黄金搭档！守护神！以后我就跟你们混了！”

黎昼放下背包，推了推她那副厚重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理性的光芒。她没有参与云瑶的吹捧，而是认真地思考着，然后开口道：“根据行为心理学，张伟这种持续性骚扰行为，属于典型的‘目标反馈机制失调’。他认为他的‘付出’应该获得‘奖励’，无视了你的负面反馈。要彻底阻断这种行为模式，需要制造强烈的、持续的负反馈。”

她走到自己的工作台前，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快速画着草图：“声波驱赶器理论上可行。设计一个便携式定向发射装置，核心频率设定在18-20khz左右的高频超声**段。该波段人耳几乎听不见，但会产生强烈的耳压不适、眩晕甚至恶心感。当目标个体如张伟，靠近预设警戒范围，比如云瑶周身五米，装置自动触发，形成持续的生理不适，强制建立‘接近目标=痛苦’的负反馈机制……”

她越说越投入，开始在纸上标注频率参数和电路图：“外壳可以伪装成钥匙扣或发卡，功率需要精确控制避免永久性听力损伤，定向性要强防止误伤……”

云瑶听得目瞪口呆，刚才的兴奋劲儿被黎昼这一套“科技驱虫**”浇灭了大半。她哭笑不得地打断黎昼：“停停停！黎大学者！打住！太狠了！也太夸张了！还钥匙扣发卡？我又不是灭虫大队长！不用了不用了！真的！”她赶紧摆手，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门口，“有燃姐刚才那一眼，我感觉张伟这辈子都不敢靠近枫园五百米以内了！真的！效果拔群！比你这超声波好用多了！还环保无污染！”她可不想身上挂着个能让人呕吐的“驱人器”。

黎昼被打断，有点意犹未尽地撇撇嘴，但还是尊重云瑶的意见，把那张画着声波驱赶器草图的纸小心地收了起来，在笔记本上标注：“‘驱人器’方案存档 - 需求方否决。效果评估：林燃的‘生物场威慑’更高效直接。备注：生物场作用机制待研究。”

江照看着黎昼收起的草图，又回想起刚才林燃那石破天惊的一眼，以及张伟瞬间崩溃的惨状，心中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精神压迫？气势威慑？还是某种更高层面的、针对生命本能的“场”？

林燃的手段，简直比黎昼的超声波还要简单粗暴，效果却立竿见影，恐怖如斯！

这位“人形凶器”室友的危险等级，在江照心中已经突破了计量上限，直接标上了“核武级”的标签。

而张伟，果然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在枫园附近出现过。只是校园小范围里，开始流传起物理系张伟追求女神云瑶不成，结果在枫园楼下被云瑶室友一个眼神吓到屁滚尿流、落荒而逃的八卦。版本越传越邪乎，有人说那眼神能杀人，有人说张伟回去高烧三天说胡话，林燃“死亡凝视”的威名不胫而走，让她在部分男生心中，彻底坐实了“不可招惹の冰山煞神”的称号。

黎昼的工作台上，那个粉色文具盒探测器，指示灯在贴纸下，似乎又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记录下了寝室门口那一瞬间爆发的、非比寻常的“生物场扰动”。

江照看着林燃安静擦拭木簪的背影，那簪身在灯光下泛着温润内敛的光泽。她默默地收回目光，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404的水，是越来越深了。自己那点隐藏的超能力，跟这两位比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