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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橡树资本亚太总部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骤然变得凝重粘稠。原本就低沉的背景噪音似乎被进一步压抑，中央空调送出的风带着一丝不正常的、金属摩擦般的寒意。那些步履匆匆的精英们，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眼神交汇时带着不易察觉的惊疑，仿佛感知到暴风雨前的气压变化。
陆川站在临时办公室的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玻璃。系统警告如同冰冷的针尖，持续刺戳着他的神经。薇薇安·锐刻，金橡树清算部的头号猎犬，那个在时间走廊里用锈蚀锁链追杀他们的女人，来了。她的到来，绝不仅仅是为了处理一次莫名其妙的火车追尾事故。
她是来“清算”的。清算所有不稳定因素，所有知晓内情的外来者，所有可能威胁到“永恒计划”的变量。
“老大，怎么办？”伯纳德压低声音，肌肉紧绷，如同嗅到危险的野兽，“那娘们儿不好惹！她的规则锁链专克各种花里胡哨！”
莎拉的手指在平板键盘上飞舞，脸色发白：“内部安全系统的权限正在被快速接管…很多监控探头的角度被微调了…他们在布控！”
老壶抱着水壶，眉头紧锁：“…‘时间’的流向…变得尖锐了…有很多带着‘修剪’意图的节点正在靠近…”
∫符号不安分地扭动着，似乎对空气中弥漫的、冰冷的“秩序”力量感到本能排斥。
贾仁义已经试图钻进行李柜里，被伯纳德一把拎了出来。
“慌什么。”陆川转过身，脸上看不到丝毫紧张，反而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这里是公司，是讲规矩的地方。威廉总裁亲自招我们进来的，我们是‘合法’员工。她薇薇安·锐刻再横，也不能在总部大楼里公然动用武力吧？除非她想挑战整个公司的明面规则。”
他走到白板前，拿起笔：“所以，我们要跟她玩的，不是规则对抗，而是…规则利用。用金橡树的规章制度，给她打造一个豪华的‘合规牢笼’。”
“伯纳德，你去一趟安保部，不是去挑衅，是去‘报案’！”陆川快速下达指令，“就说最近感觉有人窥视我们办公室，怀疑商业间谍，要求加强巡逻保护！理由要充分，表情要惶恐！”
“莎拉，内网权限被监控？正好！立刻起草一份《关于特殊项目组内部数据安全面临外部威胁的紧急报告》，发送给威廉、史密斯合规官、It安全部，抄送人力资源和行政总务！用最正式的格式，最严重的措辞，强调我们正在进行的‘前沿研究’如何重要，如何需要最高级别的安全防护！把水搅浑！”
“老壶，感受薇薇安团队可能选择的‘接触’路径和时间点。电梯、楼梯间、通风管道…凡是可能的地方，都给我标记出来！”
“∫，计算一下，怎么利用大楼的消防喷淋系统、广播系统、甚至咖啡机的定时程序，制造一些‘意外’的干扰。”
“贾仁义…你去楼下便利店，买几包最辣的辣椒粉，还有…一罐高强度工业胶水。”
团队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行动起来。多次的经历让他们对陆川这种看似作死实则 often 有奇效的指挥形成了条件反射。
陆川自己则整理了一下那件皱巴巴的西装，拿起内部电话，直接拨通了威廉总裁的直线。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威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不耐烦：“什么事？” 他显然已经被最近层出不穷的“小故障”和合规泥潭搞得焦头烂额。
“威廉总裁，冒昧打扰。”陆川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紧张和忠诚，“我们刚刚监测到一些异常的、带有强烈‘清算’属性的规则波动正在接近大楼，疑似针对我们小组及其掌握的‘多维时空数据’而来。为了确保公司资产（主要指我们脑子里的数据）安全，我已经紧急部署了内部安全预警，并提请相关部门关注。特此向您报备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威廉显然知道薇薇安来了，但他没想到陆川如此敏锐，而且反应如此…“公司化”。
“我知道了。”威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做好你们自己的工作。公司的安全部门会处理外部威胁。” 他刻意强调了“外部”两个字，暗示这是薇薇安和陆川的私怨，与公司无关，别想拖他下水。
“当然！我们完全相信公司的安保能力！”陆川立刻表忠心，“我们一定会坚守岗位，在公司的保护下，继续为‘永恒计划’的完善贡献我们微薄的力量！” 他再次精准地戳了一下“永恒计划”这个敏感词。
威廉含糊地应了一声，迅速挂断了电话。
陆川放下电话，嘴角微扬。种子已经种下。他提醒了威廉他们的“价值”，也暗示了麻烦是冲着“公司项目”来的，把自己和公司利益进行了短暂的捆绑。威廉即便不想保他们，至少在明面上，也不能立刻撒手不管。
几分钟后，伯纳德回来了，嘟囔着：“安保部的头儿像看傻子一样看我，不过还是派了两个愣头青在走廊那头站着。”
莎拉报告：“邮件已发送！It安全部回信要求提供更详细的威胁证据，史密斯合规官已读不回，人力资源部发来了《员工心理压力疏导指南》…”
老壶闭着眼感应：“…他们来了…三个人…走的主电梯…目标明确…就是我们这一层…”
∫符号突然对着空调通风口开始剧烈扭动。
“来了。”陆川深吸一口气，“各就各位。记住，我们是无辜的、受惊吓的、严格遵守公司规章的好员工。”
办公室门被敲响。声音不大，但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拒绝的穿透力。
陆川使了个眼色，贾仁义战战兢兢地去开门。
门外，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正是薇薇安·锐刻。她依旧穿着那身剪裁冷硬、带着金属装饰的制服，眼神如同冰封的湖面，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身后的两名手下，同样面色冷峻，气息精悍，目光如同扫描仪般瞬间扫过整个办公室，锁定了陆川。
空气中的规则压力陡然增大，伯纳德下意识地摆出了防御姿态，莎拉后退半步，老壶的水壶微微荡漾。
“陆川？”薇薇安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冻结一切的寒意，“我是总部清算部的薇薇安·锐刻。关于近期一些事件，需要你和你团队配合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
她的话看似客气，但那语气根本不是在请求，而是在宣布。
陆川脸上立刻堆起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惶恐：“清算部？调查？这位…锐刻女士，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是威廉总裁特批入职的特别项目组，正在进行重要的研究工作…”
“调查期间，所有工作暂停。”薇薇安打断他，毫无通融余地。
“这…这不符合流程吧？”陆川露出为难的表情，据理力争，“根据《员工手册》第7章第3条第2款，任何内部调查需事先通知直属上级并获得初步授权，除非有证据表明存在即时重大风险。您有相关文件吗？威廉总裁知道吗？人力资源部备案了吗？”
他开始熟练地引用规章制度。
薇薇安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她显然习惯了直接动用武力或权限碾压，很少遇到这种在公司内部跟她抠条文的人。
“清算部拥有最高优先级的调查权，无需事先通知。”她冷声道，但语气已经不如刚才那么绝对。
“最高优先级也需要有启动依据啊！”陆川表现得更加“无辜”和“困惑”，“您说近期事件？是指我们的火车不小心碰到威廉总裁车的事吗？那件事已经进入保险理赔和内部事故认定流程了，所有报告我们都按要求提交了！还是指别的？您总得给我们一个明确的调查事由吧？不然我们怎么配合？这也不符合《程序正义管理规范》啊！”
他一边说，一边对莎拉使眼色。莎拉立刻心领神会，操作平板，将《员工手册》、《程序正义管理规范》等相关条款页面调出，投影到办公室的空白墙面上，还用红框标出了重点。
薇薇安看着墙上那密密麻麻的条款，眼神更冷了。她身后的一个手下似乎想上前一步，被她用眼神制止。
在金橡树总部，明面上的规则，即便是清算部，也不能完全无视。尤其是当对方开始较真的时候。
“调查事由涉及总部机密，无权向你透露。”薇薇安采取了另一种策略，语气强硬但依旧在规则内。
“机密？”陆川立刻抓住话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那就更不能不明确了！根据《信息安全及保密条例》，涉及机密的调查，必须由双人以上执行，全程录音录像，调查笔录需经被调查人核对签字确认，原始记录封存备查…锐刻女士，您带录音设备了吗？这两位同事的授权文件能出示一下吗？我们需要核对一下权限范围。”
他问得一本正经，仿佛真的是一个恪尽职守、极度重视保密流程的优秀员工。
薇薇安：“…” 她感觉自己的锈蚀锁链有点蠢蠢欲动，想直接把这烦人的家伙捆走。
就在这时，∫符号似乎“不小心”撞到了空调控制面板。
噗——
一阵强烈的、冰冷的气流夹杂着细小的、辛辣的粉末（贾仁义买的辣椒粉，被∫符号用社会摇计算好了喷射角度），猛地从通风口喷出，精准地笼罩了薇薇安和她的两名手下！
“阿嚏！”
“咳！咳咳！”
“什么东西？！”
即使是经过严格训练、意志如铁的清算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物理与化学双重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三人顿时眼泪鼻涕横流，剧烈地咳嗽起来，冰冷的形象瞬间崩塌。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陆川连忙“道歉”，一脸“关切”，“这大楼的空调系统最近老出问题！我们已经报修三次了！行政部说还在走采购流程换新滤网！快，快拿纸巾！莎拉，赶紧再给行政部发个加急报修单！就说空调喷辣椒面了！严重危害员工健康！”
伯纳德憋着笑，递过去一盒面巾纸。莎拉一本正经地开始写邮件。老壶默默加大了时间流速，让辣椒粉的效果更快散去。
薇薇安一把推开纸巾，眼神中的冰冷已经化为实质的怒火，她死死盯着陆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很好。”
“谢谢领导夸奖！我们一直致力于维护一个安全、健康、合规的工作环境！”陆川仿佛完全没听出反话，笑容灿烂，“锐刻女士，您看这调查…还要继续吗？要不您先回去换身衣服？或者我们去医务室看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薇薇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当场清算的冲动。她知道，今天在这个办公室里，她占不到任何便宜。这个陆川，比她想象的更难缠，他极其擅长利用规则和环境来进行令人恼火的软抵抗。
“调查…暂缓。”她冰冷地宣布，带着两个还在揉眼睛打喷嚏的手下，转身就走。背影依旧挺拔，但多少带着点狼狈。
办公室门关上。
静了几秒钟后，伯纳德第一个忍不住爆发出大笑：“哈哈哈！辣椒粉！老大你太损了！你看她那脸黑的！”
莎拉也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暂时糊弄过去了…但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老壶点点头：“…她身上的‘修剪’意图…更强烈了…”
∫符号得意地扭动着，仿佛立了大功。
贾仁义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心有余悸：“吓死我了…下次能换个温和点的办法吗？”
陆川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眼神变得深邃：“糊弄只是暂时的。她下次再来，就不会这么‘客气’了。我们必须在她找到绕过规则的办法之前，给她准备一份更大的‘惊喜’。”
他走到白板前，划掉了“防御”两个字，写上了“反击”。
“莎拉，把我们之前写的那个《关于人鱼礁基金…》的报告，找关键章节，用那种感光纸打印出来，要那种需要特定频率光线照射才能显示内容的。”
“伯纳德，你去想办法，把薇薇安这次‘违规调查’（未出示完整文件、未明确事由）的过程，‘无意中’透露给几个最喜欢传八卦的部门。”
“老壶，计算一下薇薇安下次最可能来的时间点。”
“∫，继续优化你的社会摇，下次试试看能不能干扰她身上那些规则装备的运转。”
“贾仁义…你去查查，金橡树内部有没有关于‘员工遭受不合理调查导致精神受损’的赔偿条款。”
薇薇安·锐刻以为她面对的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她却不知道，她闯进的是一个由奇葩规则、混沌计算、办公室政治和辣椒粉构筑的…反向职场pUA战场。
而这场战争的序幕，才刚刚拉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