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兵王重返学院 第112章 苏醒与抉择

叶墨染在维生舱中沉浮。

他的意识并未完全沉寂，而是被拉入了一个由“世界石”能量构筑的深层精神领域。这里并非一片虚无，而是流淌着无数银色的数据流与模糊的意象碎片——破碎的星空、燃烧的战舰、陈锋决然的脸、林静专注的眼神、苏沐晴担忧的面容，以及那道冰冷、浩瀚、试图将他分解的恐怖意志。

他仿佛在重新经历那场裂隙内的战斗，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每一次法则的碰撞都在他意识中回响。这不是噩梦，而是一种被动的、深层次的“消化”与“复盘”。“世界石”正在引导他，吸收这次极限对抗的经验与教训。

他看到自己掷出的秩序长枪如何撕裂混乱节点，也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恐怖意志的“信息删除”指令是何等的霸道与绝对。若非他最后时刻以自身“存在”印记硬撼，恐怕真的会被从概念层面抹去。

“秩序……并非僵化……存在……亦非孤立……”

模糊的明悟在他意识深处升起。“世界石”传递来的信息并非具体的知识，而是一种更接近本源的理解。对抗“虚空编织者”，仅仅依靠刚性的“秩序”壁垒是不够的，它们的“编织”无孔不入，针对物质、能量、信息乃至情感。需要的是更具韧性、更具包容性，同时又绝对核心的“定义权”。

不知过了多久，外界的营养液和能量注入逐渐唤醒了躯体的感知，与精神领域的感悟开始交融。叶墨染缓缓睁开了眼睛。

维生舱的舱盖无声滑开，医疗AI立刻发出轻柔的提示音。一直在外守候的雷刃和林静几乎同时冲了进来。

“老叶！感觉怎么样？”雷刃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

“总指挥，您醒了！”林静的眼神里充满了疲惫，但更多的是研究和期待。

叶墨染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肢体。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眸子却比以往更加深邃，仿佛蕴藏着经历了风暴洗礼后的星空。他感受到体内“世界石”的能量虽然尚未完全恢复，却似乎变得更加凝练，与自身的融合也更进一步。

“我没事。”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沉稳，“现在情况如何？”

雷刃立刻将叶墨染休眠期间的情况做了简要汇报：舰队初步修复、阵亡将士追悼、未知空间翘曲信号的出现，以及林静关于意识共鸣的惊人发现。

叶墨染默默听着，目光最终落在林静身上：“你确定，那种共鸣与我和苏沐晴有关？”

“数据模型和因果链分析的支持度超过87%，”林静肯定地点头，递过一份数据板，“虽然机制尚未完全明晰，但这确实是一种基于高维意识的超距联系。总指挥，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如果我们能理解并稳定这种联系，不仅可以用于跨星海通讯，甚至可能……直接对‘编织者’的信息网络进行干扰或渗透！”

这个设想极其大胆。利用人类最本质的情感与意识，去对抗冰冷的、试图同化一切的信息聚合体。

叶墨染沉思着。他想到了苏沐晴，想到了那份跨越遥远距离传递而来的担忧。这份情感，在战场上，竟能成为一股潜在的力量？

“风险呢？”他问到了关键。

“巨大！”林静毫不讳言，“首先，我们无法确定这种联系是否会被‘编织者’察觉甚至反向利用。其次，作为‘信标’和潜在‘通道’的苏沐晴女士，她只是普通人，她的精神能否承受这种跨维度的连接？强行实验可能会对她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叶墨染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任何可能将苏沐晴置于险境的方案，都必须慎之又慎。

就在这时，雷刃接到了新的紧急报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老叶，侦察单位确认，那些未知的空间翘曲信号残留，其技术特征与五年前，我们在太阳系外围一次绝密侦察任务中，意外遭遇并记录到的、一个神秘未知文明的探测器……有高度相似性！”

“什么？”叶墨染目光一凝。五年前，他还是“龙焱”特种部队的兵王，曾参与过那次代号“深空之眼”的绝密行动，当时只是惊鸿一瞥，捕获到一段无法解析的信号，随后那探测器便诡异地消失了。军方将其列为最高机密，推测其为某个不主动接触的、远超人类科技水平的地外文明。

如今，它们再次出现，而且是在人类与“虚空编织者”激战正酣之时，于战场边缘窥视？

是敌是友？是趁火打劫？还是仅仅在……观察？

局势瞬间变得更加复杂。前有“虚空编织者”虎视眈眈，后有神秘第三方悄然现身。人类舰队损失惨重，统帅初愈。

叶墨染站起身，虽然身形还有些微晃，但那股掌控全局的气场已然回归。他走到舷窗前，望着外面正在忙碌修复的舰队和远方那道依旧存在的裂隙伤疤。

他必须做出抉择。

是优先探索林静发现的、风险与机遇并存的“意识共鸣”道路，还是集中精力应对可能来自第三方的威胁？亦或是，继续加固防线，等待“编织者”下一次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必然更加猛烈的进攻？

每一个选择，都可能将人类文明引向不同的未来。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拂过胸前，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来自遥远星海彼岸的、温暖的悸动。

片刻的沉默后，叶墨染转过身，眼神已然坚定。

“林静，继续你的研究，但暂时仅限于理论和安全的数据模拟，绝不允许进行任何涉及人员的实体或精神实验。我需要更完善的风险评估和保障方案。”

“雷刃，加强对未知信号的监控和追踪，尝试建立低威胁度的接触协议，但保持最高警惕。我们的主要敌人，依旧是‘虚空编织者’。”

“同时，舰队进入战备轮换休整状态，启动‘火种’预案，将部分非核心科研数据和基因库，由高速侦察舰秘密送回地球圈。”

他的命令清晰而冷静，在危机中做出了最稳妥的布局——研究要继续，威胁要警惕，但根基不能动摇。

“我们需要时间恢复，也需要更多的‘牌’。”叶墨染的目光扫过雷刃和林静，“在下一场风暴来临之前，我们必须变得更强。”

他再次望向星空，那道裂隙仿佛一只闭上的恶毒眼睛，而更深的黑暗中，新的观察者已然入场。

人类的命运，正走在一条越来越窄的钢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