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跃出的刹那,魏明几乎同时踏前一步。
“等等……!”他的指尖擦过黑猫扬起的尾尖,只抓到一缕冰凉的雾气。
那雾气中带着熟悉的腥甜,是往生桑树树脂的气息,却又混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古老威压。
黑猫没有回头。
它的身影在虚无气息中急速缩小,像一滴墨坠入血海。
魏明的手臂突然被季云舒死死拽住,轮回印的青铜边角硌得他生疼。
“别追!”季云舒的声音在发抖,“它用了‘断因果’的禁术……”
白七七的玄煞魂尺横在二人面前,七枚血色符文全部熄灭……这是法器在绝对危险前的自我封印。
尺身嗡嗡震颤,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焦黑的痕迹,仿佛在警告他们:越过此线,万劫不复。
魏明的拳头狠狠砸在地上。
“该死!”他盯着深渊中那道越来越微弱的黑影,喉咙里像塞了块烧红的炭。
这该死的猫……总是这样,关键时刻就把他排除在外!
沉船龙宫是这样,蚕神庙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深渊中的轰鸣越来越剧烈。
虚无气息凝结成实质的蚕丝,在空中织出一张遮天蔽日的网。
黑猫的身影在巨网下渺小如蚁,却始终朝着三个蚕茧的方向疾驰,一次都没有回头。
季云舒的齿轮左瞳突然发出刺耳的机械卡死声,瞳孔外围的青铜齿轮逆时针疯转,将黑猫消散的金丝轨迹刻印在虹膜上。
她手中的轮回印龟裂时,魏明清晰看见印面浮现的影像……
正是黑猫前世作为织魂族灵宠,在圣树下签订契约的画面……
黑猫的脊背突然高高弓起,每一根毛发都迸发出刺目的金芒。
它没有回头。
但魏明分明看见那对总是慵懒半眯的猫瞳,此刻已完全化作两轮燃烧的小太阳,瞳孔里流转着古老的织魂族咒文。
“喵……!”一声不似猫叫的长吟震得空气发颤。
黑猫的尾尖首先开始消散,化作一缕缕金丝飘向虚无之网。
这些金丝与普通蚕丝截然不同……每根丝线表面都浮动着细小的星图,像把整条银河纺成了线。
季云舒的齿轮左瞳突然渗出鲜血。
“它在燃烧魂魄……”她声音嘶哑,“那些金丝是……是它存在过的记忆!”
第一根金丝触碰虚无之网的瞬间,整片空间响起琉璃碎裂的脆响。
被金丝缠绕的虚无蚕丝竟开始褪色、蜷曲,如同被阳光直射的霜花。
更惊人的是,每根被蚕食的虚无蚕丝表面,都浮现出黑猫生前的片段:
有它在沉船龙宫叼走魏明腰间玉佩的画面;
有它在蚕神庙用尾巴拂过星图碑的瞬间;
甚至还有它蜷缩在幼年魏明怀里,偷偷舔去他脸上泪痕的温情一幕……
“不……住手!”魏明突然暴起,却被白七七的魂尺拦住。
尺身上七枚血色符文全部炸裂,飞溅的铜屑在空中凝成“禁”字。
深渊中的黑猫似乎顿了顿。
它右前爪突然抬起,做了个熟悉的动作……就像平时嫌弃地推开魏明脸颊时的姿势。
但这个动作做到一半,爪子就已经化为金丝消散了一半……
深渊底部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三个蚕茧同时震颤,隐约传出蚕观弈痛苦的嘶吼。
黑猫的身影被金光吞没的刹那,它的瞳孔突然纵向裂开……
左眼映出六十年前圣树下哭泣的白衣少年,右眼却清晰倒映着此刻魏明扭曲的面容。
两道镜像在猫瞳中央交汇,形成诡异的∞符号,旋即随金光一同湮灭……
黑猫的肉垫踩在往生桑树凸起的树纹上,每一步都精准落在经络交错的节点。
那些鼓动的树脉在它脚下泛着琥珀色微光,像无数条沉睡的血管……踏错半步,就会惊醒整棵巨树的防御本能。
“左边第三条……”它金绿色的竖瞳紧缩,爪尖在树皮缝隙间轻点,身形忽左忽右地闪烁。
身后传来树脂蠕动的粘稠声,几条透明的蚕丝正从树顶垂落,像嗅探猎物的蛇信。
树根区近在咫尺。
黑猫突然一个急刹,前爪悬在半空……面前看似平整的树皮上,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金线。
那是往生桑树的“命痕”,触碰即会引发树液暴动。
它后腿肌肉绷紧,猛地跃过那道死亡界限!
“咳……”微弱的呻吟从根系深处传来。
蚕韧庞大的身躯被数十条树根贯穿,像只被钉在蛛网上的甲虫。
那些扎进他丹田的根须正汩汩抽吸着灵力,使他壮硕的肌肉像漏气的皮囊般塌陷下去。
黑猫的尾巴烦躁地甩了甩。
它蹲坐在蚕韧鼻尖前,爪垫拍了拍对方灰败的脸:“醒醒,大块头。”
没有回应。
只有蚕韧左手小指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这个在桑蚕城的前护卫队长,此刻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啧。”黑猫突然人立而起,前爪结了个古怪的印诀,“便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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