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书屋的灯光昏黄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如同几缕游魂。
魏明刚踏进门,就察觉到屋内气氛异常凝重。
麦冬的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每次活动时,袖口都会抖落细小的沙粒,在灯光下泛出土黄色的微光。
他无意识地揉搓左臂,皮肤下的青紫色纹路竟如干涸的河床般龟裂,裂缝中渗出带着纸灰的血液。
……这是裁缝铺那些菌丝侵蚀后的痕迹。
“魏明,我们没事。”麦冬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却虚弱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无意识地揉搓着左臂,那里隐约可见几道诡异的青紫色纹路,如同树根般在皮肤下蔓延。
角落里,小满的手指突然快速掐算起来,指甲在桌面上划出细微的声响。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不对……老赵的命格属金,麦冬属土……”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喃喃自语,“怪不得会选中你们……”
魏明心头一紧,快步上前按住小满颤抖的肩膀:“什么意思?”
小满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老赵说过,他在裁缝铺见过五行祭坛。而他们两人又偏偏在那里遇险……”
她的目光扫过赵舒年僵直的右腿,那里隐约泛着金属般的冷光,“金克木,土生金……这是要借他们的命格补全祭坛!”
书屋内瞬间寂静得可怕。
魏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骤变:“张鸿福的心脏是火,张振的双目是木……”
他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那最后缺的……”
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地下室的方向……那里正是白梦呓藏身之地。
水属性的白梦呓。
魏明站在地下室的铁门前,手指悬在门把手上方,犹豫了片刻才推门而入。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白梦呓正坐在角落的简易书桌前翻阅案卷,听到动静立刻抬起头。
“魏明,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白梦呓放下钢笔,律师特有的严谨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虑,“我的案子还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处理……”
魏明眉头微蹙:“案子?”
他忽然意识到,从时间梦魇到现在的五行祭坛,似乎都与那起遗产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处:“梦呓,能详细说说那起遗产案吗?”
白梦呓下意识地整理了下西装领口,露出职业性的微笑:“魏明,律师有保密义务,案件细节不便向外透露。”
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卷封面,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魏明深吸一口气,身体前倾:“听着,现在事态很严重。”
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麦冬和老赵已经出现异常症状,我们怀疑有人在利用五行祭坛进行某种仪式。而这一切,很可能都源于这起遗产案。”
白梦呓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她站起身,在狭小的地下室里来回踱步,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最后她停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帘边缘:“委托人叫林婉茹,88岁,三个月前自然死亡。她委托律所在她死后三个月公布遗产分配方案。”
“林婉茹?”魏明猛地站起身,接过白梦呓递来的文件。
他的目光在年龄栏停留许久:“张鸿福已经70多岁了,他们之间……”
白梦呓转身面对魏明,律师的理性重新回到她的声音中:“这就是问题的关键。那天我们发现遗嘱中有蹊跷,我去裁缝铺就是为了核实一处细节。”
她的手指轻轻按住太阳穴,“然后就……”
魏明严肃地打断她:“梦呓,你必须继续待在这里。”
他指了指天花板,“已经出现四个受害者了,我不能冒险。”
白梦呓的律师本能让她立即反驳:“但我的工作……”
“工作先放一放。”魏明的语气不容置疑,“如果放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直视着白梦呓的眼睛,“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在法律和生命之间,哪个更重要。”
白梦呓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坐回椅子上。
她拿起钢笔,笔尖悬在案卷上方时,一滴墨水突然自行坠落,在纸上晕开成完美的圆形。
她皱眉擦拭,却发现那些水迹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反而在羊皮纸表面形成细小的波纹。
她下意识用指尖描摹水纹,却没注意到自己的倒影在墨水中停留了足足三秒才消散。
她抬头看向魏明,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你们必须尽快查清真相。作为律师,我不能允许我的委托人牵扯进这种……”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超自然事件中。”
魏明点点头,“梦呓,如果你的委托人就是超自然事件的引发者呢?”
这当然是魏明的猜想,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的存在。
白梦呓缓缓的坐下,她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铁门关上的瞬间,魏明快步回到子时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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