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江湖 第91章 南下初程，夜雨羌笛

夜色如墨，山林寂静，唯有虫鸣与风声。南下小队在狂剑子和欧阳问天的带领下，如同幽灵般穿梭在崎岖的山路上。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尽量不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只有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声和偶尔踩断枯枝的轻响。

狂剑子一马当先，他看似随意地走着，步伐却轻盈而精准，总能避开那些容易发出声响的落叶和松动的石块。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般散布开来，方圆数十丈内的风吹草动都难逃其监察。欧阳问天紧随其后，这位老江湖经验丰富，不时根据星象和地形微调着前进方向。

叶枫、张云、星魂、紫芯以及挑选出来的十余名好手则紧紧跟在后面。这些年轻人虽经历了一场恶战，身心俱疲，但此刻却强打着精神，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坚定。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沉重的使命。

直到远离黑风寨所在山谷数十里，确认后方并无追兵迹象后，众人才在一处隐蔽的背风山坳里停下稍作休息。

“暂时安全了。”欧阳问天仔细聆听了片刻，松了口气，“屠千仞失败，又失了攻城器械，整顿兵马搜寻也需要时间，今晚我们应该能喘口气，”

众人这才真正放松下来，不少人直接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处理着奔跑中崩裂的伤口。紫芯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囊，为伤员重新上药包扎。

狂剑子靠在一棵树干上，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但目光却扫过每一个年轻人，尤其在叶枫和星魂身上停留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对这批年轻人的韧性和纪律性还算满意。

“欧阳前辈，我们接下来往哪个方向走？”叶枫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问道。他是南下小队明面上的队长，需要清楚每一步计划。

欧阳问天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简单画了个草图：“我们现在在这里。向西再走大约三十里，就能进入羌族活动的边缘地带。那里地势复杂，部落分散，朝廷和龙奎的控制力都很弱，便于我们隐藏行踪。我们需要穿过大约百里的羌地，然后折向东南，绕过凉州军重兵布防的几个关隘，进入相对混乱但关卡盘查稍松的蜀州北部山区，再图南下。”

路线听起来就充满艰险。羌地排外，蜀道难行，还要时刻警惕追兵和盘查。

“羌族……他们会帮助我们吗？”张云有些担忧地问。凉州军与周边异族关系素来紧张。

欧阳问天摇摇头：“不要指望他们的帮助。羌族各部自治，对外来人警惕性很高，不主动攻击我们就算不错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悄无声息地穿过他们的地盘，尽量不要发生冲突。”

狂剑子哼了一声：“怕什么？一群土鸡瓦狗，敢拦路，老子一剑扫平了。”他这话说得嚣张，却也给众人注入了一股莫名的底气。

休整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众人再次起身，趁着夜色继续赶路。

越是往西走，地势越是起伏不定，林木也愈发茂密。夜空中不知何时汇聚起了乌云，遮挡了星月之光，山风也变得湿冷起来。

“要下雨了。”欧阳问天抬头看了看天色，皱起眉头。夜雨赶路，会更加艰难和危险。

果然，没过多久，淅淅沥沥的雨点便开始落下，很快就连成了线，化为一场不小的夜雨。山路变得泥泞湿滑，视线也受到严重影响。

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雨中艰难前行，浑身很快就被淋得湿透，冰冷刺骨。但没有人抱怨，所有人都咬紧牙关坚持着。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狂剑子突然停下了脚步，举起手示意众人噤声。

所有人都立刻伏低身体，紧张地望向四周黑暗的雨林。

狂剑子侧耳倾听了片刻，低声道：“前面有动静……不是野兽，是人……数量不少，正在朝我们这个方向来。”

众人心中一凛！难道是追兵？还是羌族的巡逻队？

“隐蔽！”欧阳问天立刻下令。

所有人迅速散开，借助树木和岩石的掩护，屏息凝神，融入黑暗的雨幕之中。

很快，一阵杂乱脚步声和隐约的交谈声传来，说的是一种腔调古怪的羌语。透过雨幕，可以看到一队大约二三十人的队伍正沿着山路走来。他们穿着羌族特有的毛皮和麻布衣服，手持弯刀和猎叉，似乎是一支狩猎或者巡逻的队伍。

他们并没有发现隐藏在暗处的南下小队，只是埋头赶路，似乎也想找个地方避雨。

眼看他们就要从南下小队藏身之处前方经过，突然，队伍中一个看似头领的人猛地抽了抽鼻子，停下了脚步，警惕地望向四周，用生硬的大周官话喝道：“不对！有生人的味道！还有……血味！出来！”

糟糕！众人心中一沉。肯定是队伍中伤员伤口渗出的血腥味，再加上雨水冲刷，虽然很淡，但还是被这经验丰富的羌族猎人察觉了！

羌族战士们立刻紧张起来，纷纷举起武器，散开阵型，搜索四周。

藏不住了！

狂剑子眼中寒光一闪，手按上了剑柄。欧阳问天急忙对他摇了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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