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江湖 第19章 北疆烽火

离了逍遥山脉，一路向北。

气候逐渐变得干燥寒冷，沿途景致也从山清水秀变为苍凉辽阔的旷野和枯黄的草甸。官道上来往的车马多了起来，大多是运送军械粮草的辎重队，气氛肃杀紧张。偶尔能看到拖家带口、面黄肌瘦的南逃流民，脸上带着惊恐与麻木，诉说着北疆战事的残酷。

逍遥子率领的这支四十多人的队伍，在这条北上的洪流中并不起眼。他们沉默地赶路，尽量避开繁华城镇，只在必要的驿站进行补给。每个人都清楚，他们奔赴的并非荣耀，而是一场被精心设计的死局。

叶枫依旧沉默，大部分时间都在马背上闭目调息，继续锤炼他的“剑心通明”与那缕剑意。越是靠近北疆，空气中的肃杀之气和隐隐的血腥味就越发浓郁，这种环境反而让他心神更加凝聚，与剑的共鸣也越发清晰。他背后的长剑时常发出微不可察的轻颤，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渴望饮血的兴奋。

叶小凡则显得有些焦躁，阔剑被他擦得锃亮，时不时对着空气比划几下，嘴里嘟囔着要砍多少蛮子脑袋。欧阳博文收敛了许多玩世不恭，时常拿出地图研究，或与逍遥子低声交谈，利用他欧阳家的情报网络分析着北疆局势，脸色越来越凝重。紫芯则默默准备着更多的金疮药和解毒丹，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忧虑。

如此行进了十余日，终于抵达了北疆前线的大本营——龙城。

这是一座完全为战争而生的巨大要塞，黑沉沉的城墙高耸入云，墙体上布满了刀劈斧凿和烟熏火燎的痕迹，仿佛一个伤痕累累的巨人，沉默地扼守着通往中原的咽喉要道。城墙上旌旗招展，甲士林立，弓弩如林，散发着冲天的煞气。城外连绵数十里都是军营，号角声、操练声、战马嘶鸣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皮革、钢铁、尘土和隐隐的血腥气味，令人窒息。

好一座战争熔炉！

众人验明身份文书，经过层层严格盘查，才得以进入这座庞大的战争要塞。城内街道宽阔，却毫无寻常城市的繁华喧嚣，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士兵、民夫，以及一队队被押送着的、浑身缠着渗血绷带的伤兵。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们被一名面无表情的军需官引到一片偏僻破旧的营区。“你们逍遥派的人，就驻扎在这里。等着听候调遣。”军需官丢下几句冰冷的交代和少量劣质粮草，便扬长而去，态度倨傲冷淡，显然没把这些“江湖草莽”放在眼里。

营房低矮潮湿，散发着霉味，甚至比不上逍遥派最简陋的客舍。

“妈的！狗眼看人低！”叶小凡气得一脚踢在吱呀作响的木门上。

欧阳博文冷笑：“看来龙元帅是打定主意要给我们下马威了。”

逍遥子面色平静，仿佛早已料到：“既来之，则安之。整理营房，抓紧休息。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叶小凡看了看逍遥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师伯，您的师傅是上任掌门，那时候不应该不叫逍遥派吧。”

逍遥子摆了摆手：“这里面另有隐情，以后详细与你分说。”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仿佛被遗忘了一般，无人问津，只是每日有固定的、少得可怜的粮草送来。其他一同被征调来的江湖门派弟子，境遇也大多相似，被分散安置在各处，受到军中正统派的排挤和轻视。

叶枫并未浪费时间，他每日除了必要的休息，便是修炼不辍。北疆战场上弥漫的杀伐之气和生死边缘的紧张感，极大地刺激了他的成长。他对“剑心通明”的领悟越发深刻，那缕“镇岳”剑意也在这种环境下变得更加活跃，虽然增长缓慢，却无比凝练，带着一股沙场特有的铁血锋芒。

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远处战场上那冲天而起的、混乱而狂暴的杀戮意念，并尝试着以其锤炼自己的心神，效果竟出奇的好。

直到第五日，调令终于来了。

并非什么好差事——前往前线一处名为“狼嚎丘”的突出据点，替换那里伤亡惨重、即将支撑不住的守军。

“狼嚎丘地势突出，三面受敌，是蛮族骑兵重点冲击的地方，已经反复易手好几次了，就是个填人命的绞肉坑！”欧阳博文打探消息回来，脸色很不好看，“龙老贼这是明摆着要我们去送死！”

逍遥子看着调令，沉默良久，缓缓道：“军令如山，不得不从。挑选二十人，随我前往。其余人，留守营地。”

“师尊，我去！” “掌门，我去！” 弟子们纷纷请命，并无惧色。

最终，逍遥子点了包括叶枫、叶小凡、欧阳博文在内的二十名身手最好的弟子。紫芯坚持要一同前往救治伤员。

一行人顶着军中其他队伍或怜悯或嘲讽的目光，离开了相对安全的龙城大营，向着烽火连天的真正前线进发。

越靠近狼嚎丘，空气中的硝烟味和血腥味就越发浓重，远处传来的喊杀声、爆炸声和垂死者的哀嚎声也越发清晰。大地一片焦黑，随处可见破碎的兵甲、战旗和来不及收敛的尸体，有蛮族的，也有大周将士的，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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