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江湖 第178章 风声鹤唳，鹰涧定策

乌木法师的死，如同在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尽管叶小凡处理得干净利落，但第二天清晨，当竹楼的护卫发现法师久久没有动静，壮着胆子进入查看后，整个黑鹰峒还是瞬间炸开了锅。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全寨。依附乌木法师的那些武士惊慌失措，而原本就对侬智高压迫不满的族人，则在惊骇之余，隐隐感到一丝快意和期待。兀突骨趁机以首领身份站出来，宣称乌木法师是练功不慎遭了反噬（这个借口在巫蛊盛行的百越颇有市场），暂时稳定了寨内局面，但谁都明白，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侬智高绝不会善罢甘休！”密室中，兀突骨脸色凝重，“他最迟明天就会得到消息，派来的大军或者更厉害的巫主，可能几天内就会到达！”

索朗大祭司点头附和：“我们必须立刻转移。鹰愁涧易守难攻，又有祖灵庇护，是眼下最好的去处。我已经让心腹去联络‘青狼峒’和‘白溪峒’，他们也对侬智高强征壮丁和粮食不满，或许愿意一同行动。”

叶小凡沉吟道：“转移是必须的，但不能只是被动躲藏。我们需要将这里的情况尽快通知镇国公，争取里应外合的机会。同时，转移途中和到达鹰愁涧后，必须做好防御准备，侬智高的第一波报复肯定会很猛烈。”

他看向兀突骨：“首领，峒中愿意跟随你离开的族人有多少？能战者几何？”

兀突骨估算了一下：“真心跟我走的，大概有六七百人，其中能拿得起武器的青壮约三百。但装备参差不齐，弓箭也短缺。”

“人数不少，但要想挡住侬智高的精锐，确实困难。”叶小凡思索片刻，“我们需要利用地利。大祭司，鹰愁涧的地形如何？”

索朗大祭司取出一张古老的兽皮地图铺开，上面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鹰愁涧的险要：两侧是陡峭的悬崖，只有一条狭窄的隘口可以进入，涧内却有水源和少量可耕种的土地，确实是一处天然的避难所和堡垒。

“好地方！”叶小凡眼中一亮，“我们可以在这里设置陷阱，充分利用隘口的地形，以少量精锐阻击敌人。同时，我需要立刻派人将情报和我们的计划送回大营。”

事不宜迟，众人立刻分头行动。兀突骨负责动员和组织族人撤离，索朗大祭司负责联络其他部落和准备祖地事宜，而叶小凡则找到了在外接应的王大锤等人，将情况简要说明。

“山猫伤势如何？”叶小凡最关心这点。

“用了你找的草药，好多了，已经能自己走路，但动手还不行。”王大锤答道。

“好。大锤，你带着山猫和另外两位兄弟，立刻原路返回，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份密信和这张简易地图交到镇国公手中！”叶小凡将写好的情报（用炭笔简单标注了黑鹰峒的位置、鹰愁涧的地形以及联合其他部落的可能性）交给王大锤，神情严肃，“这关系到数百族人的生死和整个南疆战局，务必送到！”

“放心吧小凡！除非我死了，否则一定送到！”王大锤深知责任重大，郑重接过密信。

“水鬼，猴子，铁牛，你们三个跟我留下，协助黑鹰峒转移和防御。”叶小凡对另外三名斥候说道。这三人各有所长，水鬼精通水性或许能在涧中发挥作用，猴子灵敏适合侦查，铁牛力大可以帮忙布置防御工事。

王大锤四人带着重任，立刻启程，沿着来路小心翼翼地向北潜行。而叶小凡则带着剩余三人，汇入到了黑鹰峒匆忙而悲壮的迁徙队伍中。

扶老携幼，背负着简陋的家当，近七百人的队伍在兀突骨和索朗大祭司的带领下，沉默而迅速地离开了世代居住的峒寨，向着深山中的鹰愁涧进发。队伍中弥漫着离别的悲伤和对未来的恐惧，但也有一股不甘压迫、寻求生路的决绝。

叶小凡走在队伍中，帮助背负物资，照料伤员，同时时刻警惕着后方。他知道，侬智高的追兵随时可能出现。

迁徙之路并不平静。密林中毒虫猛兽的袭击、险峻地形的考验，都让队伍行进缓慢。所幸有索朗大祭司这位熟悉山林的长者指引，以及叶小凡等高手护卫，才一次次化险为夷。

三日后，队伍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了鹰愁涧。望着那仅容数人并排通过的狭窄隘口和两侧刀削斧劈般的悬崖，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但叶小凡和兀突骨不敢有丝毫懈怠。快速布置防御。他们指挥青壮利用山石和巨木堵塞部分隘口，只留下一条曲折的通道，并在通道两侧和悬崖上设置了滚木礌石和简易的箭垛。叶小凡更是亲自勘察地形，在一些关键位置布下了利用藤蔓、削尖竹签制作的陷阱。

与此同时，索朗大祭司派出的信使也带回了消息：青狼峒和白溪峒虽然对侬智高不满，但慑于其淫威，暂时不敢公然反抗，只答应暗中提供一些粮食和情报，并观望局势。

“看来，要想让他们真正站出来，我们必须先顶住侬智高的第一波进攻，证明我们有抗衡的实力。”兀突骨握紧了拳头。

叶小凡点头：“不错。这一战，我们必须赢，而且要赢得漂亮！”

就在鹰愁涧的防御工事初步完成，众人疲惫不堪却不敢放松警惕之时，负责在高处了望的猴子连滚带爬地冲了下来，脸色煞白：

“队长！兀突骨首领！来了！黑压压的一片，起码有上千人！打着侬智高的王旗！还有……还有好几顶黑色的轿子，看样子是巫祝！”

该来的，终于来了！

叶小凡和兀突骨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决绝。

“准备迎敌！”兀突骨抽出弯刀，怒吼声响彻鹰愁涧。

叶小凡则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目光投向那唯一的隘口。这里，将是他与百越枭雄侬智高势力的第一次正面碰撞！也是检验他之前所有努力成果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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