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江湖 第140章 劫后余烬，孤身远遁

黑煞山脉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过荒芜的山谷，卷起尘埃，也试图吹散那弥漫不散的死亡气息。

叶小凡踉跄着，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后肩的疤痕虽然不再蔓延，但那被源火之眼射线湮灭过的血肉经脉，依旧是一片死寂的麻木，仿佛不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体内更是糟糕透顶，“荒”的本源在与源火能量的对抗中虽胜犹伤，反馈来的零碎信息混乱不堪，夹杂着暴戾的意念，冲击着他的识海，而自身那点微末内力几乎消耗一空，经脉多处受损。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幽深的通道入口，那里此刻平静得可怕，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隐藏着太古的恐怖。谢昆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偌大的山谷，只剩下他一人，以及满地狼藉的战斗痕迹。

“补品？差点就成了要命的毒药……”叶小凡内视着体内那依旧躁动不安的暗金本源，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更深的忌惮。“荒”能吞噬源火能量壮大自身，这证明它比那天衍宗制造出来的火焰怪物更加诡异难缠。自己借助它的力量逃生，无异于饮鸩止渴，与虎谋皮。

“哼……蝼蚁岂知鸿鹄之志……”“荒”的意念断断续续，显得颇为虚弱，但傲慢不减，“那天衍宗的伪火……残缺不全……岂能与真正的……本源之力相比……待本尊恢复……”

叶小凡懒得理会它的呓语。他现在迫切需要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疗伤和理清头绪。谢昆逃离，绝不会善罢甘休。他要么会带更多天魔宗高手卷土重来，要么会将他这个“假圣子”身怀异宝、知晓遗迹秘密的消息散布出去，无论哪种情况，对他都是灭顶之灾。

必须尽快离开黑煞山脉！

他强提一口气，辨认了一下方向，选择了与谢昆离去路径截然相反的一条崎岖山道。这条路更隐蔽，也更难行，但对于此刻渴望隐匿行踪的他来说，再合适不过。

一路上，他小心翼翼，将感知提升到极限，躲避着可能存在的妖兽和修士。伤势实在太重，他不得不走走停停，依靠着“荒”的本源缓慢修复身体带来的那一点点微薄力量支撑着。

夜幕降临，黑煞山脉变得愈发危险。妖兽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叶小凡找到一处隐蔽的天然石缝，勉强容身，并在入口处布置了几个粗陋的警示禁制——这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极限。

盘膝坐下，他再次尝试引导体内力量。内力恢复缓慢，如同干涸河床渗出的细流。而“荒”的本源则在自主地运转，吞噬着周围稀薄的天地灵气，甚至隐隐牵引着山脉深处弥漫的某种阴煞之气，修复自身的同时，也在反哺着叶小凡破损的肉身。

这个过程充满了痛苦，“荒”的力量霸道无比，修复经脉的同时也在强行拓宽、改造，若非叶小凡早已习惯这种折磨，加之身体被天衍宗秘法改造过，恐怕根本承受不住。

与此同时，那些被“荒”吞噬源火能量后残留的混乱信息碎片，也开始逐渐清晰了一些。

断壁残垣的影像……无数身穿天衍宗服饰的修士在苍白火焰中哀嚎、湮灭……疯狂的呐喊与吟唱……巨大的符文锁链试图束缚一团跳跃的苍白之火……还有那只冰冷的、漠视一切的火焰之眼……

这些碎片化的画面充满了绝望、疯狂和不祥。

“源火……失控……”叶小凡捕捉到一丝有用的信息，“天衍宗并非制造了它，而是……试图控制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力量，最终遭到了反噬？那遗迹是封印之地？”

那守火人的状态也似乎有了解释，或许是在长期镇压和对抗源火的过程中，被其力量侵蚀，变成了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而“荒”与这天衍源火，同源而异路，相互排斥又相互吸引。它们都代表着某种极致的“毁灭”与“吞噬”，但表现形式和内在意志却截然不同。

“我必须找到彻底控制，或者摆脱‘荒’的方法。”叶小凡心中愈发紧迫。天衍宗的遗址危险无比，但似乎又是唯一可能找到克制“荒”的线索的地方。只是现在实力太低，再去探索无异于自杀。

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并找到更多关于天衍宗和“荒”的记载。

一夜在煎熬中过去。天亮时分，叶小凡的伤势恢复了一成左右，至少行动不再那么艰难。他不敢久留，继续上路。

三日后，他终于有惊无险地走出了黑煞山脉的核心区域，来到了外围。

在一处溪流边，他仔细清洗了身上的血污，换了身备用的干净衣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后肩的疤痕无法掩饰，只能用衣领稍作遮挡。

他摊开从谢昆那里得来的简陋地图，目光投向了南方。

“霸州……天魔宗……”他沉吟着。谢昆的背叛，意味着假借圣子身份混入天魔宗寻求庇护和功法这条路，已经很难走通，甚至可能自投罗网。但天魔宗内或许还有与谢昆不对付的势力，比如那些被他们杀死的“保守派”长老的同门？而且，天魔宗修炼的功法与“荒”似有渊源，这是他目前唯一的线索。

风险极大，但似乎又不得不去。

“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进入天魔宗。”叶小凡看着溪水中自己依旧苍白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不再以‘圣子’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寻求机遇的散修？”

他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一个合理的理由接近天魔宗，并设法接触到他们的典籍或核心人物。

打定主意，叶小凡不再犹豫，循着地图指引，朝着霸州的方向，继续前行。他的脚步依旧虚浮，但眼神却比以往更加坚定。

黑煞山脉的生死经历，让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和自身处境的危险。也让他明白，唯有掌握力量，才能活下去，才能揭开谜底，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前路漫漫，杀机四伏，但他别无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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