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江湖 第13章 剑心初芒

夜色如墨，星子疏淡。

客舍小院中，其他屋舍的灯火早已熄灭，唯有叶枫房中还亮着一豆昏黄。但他并未安睡，而是静立在院中那棵老松之下，身姿挺拔如松，双目微阖。

山间的夜风带着沁人的凉意，吹动他额前的发丝和朴素的衣角，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心神，尽数沉入体内，循着那卷珍贵皮卷所载的“剑心通明”法门，以及白日里与剑魂那丝微弱共鸣的余韵，缓缓运转。

真气如溪流，在意念的引导下，沿着玄妙的路线流转，每一次循环，都似乎变得更加凝练一分，与背后长剑那缕苍凉剑意的融合也更深一分。那种感觉并非力量的暴涨，而是一种深层次的契合与共鸣，仿佛剑与人正在逐渐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脑海中，“剑心通明”的口诀如同清泉流淌而过：

“……心若镜湖，映照万物，不染尘埃；意如剑锋，凝而不发，锐藏于拙……”

他尝试着将心神彻底放空，不再刻意去“驱动”真气，而是去“感受”，去“映照”。感受真气的自然流动，感受长剑的细微呼吸，感受夜风的轨迹，感受树叶的摇曳……

渐渐地，一种奇妙的“视野”在他闭目的黑暗中展开。

并非肉眼所见，而是一种纯粹的心神感知。他能“看”到体内真气流淌的微弱光华，能“看”到背后长剑中那一点如同沉睡星核般的古老剑魂，甚至能隐约“看”到周身数尺之内，气流拂过地面落叶的细微扰动，夜露在草叶上凝聚的过程……

这种状态玄之又玄，要求心神极度凝聚又极度放松，对心力的消耗极大。不过片刻，叶枫的额头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微微发白。

但他咬牙坚持着。

他知道，这是叩开“剑心通明”之门最关键的一步。唯有真正入门，才能更快地汲取藏经洞所得，才能真正开始沟通“镇岳”，掌握那可能改变一切的力量。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就在他心神耗损过度，几乎要维持不住那种玄妙感知状态的瞬间——

嗡！

背后长剑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清晰的、只有他能听见的铮鸣！

那一直沉寂的、源自“镇岳”残剑的苍凉剑意，仿佛被他的坚持和空明心境所触动，骤然变得活跃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是被动回应，而是主动地分出一缕极其精纯的意念，顺着那心神桥梁，反哺而来！

如同干涸的土地迎来甘霖！

叶枫浑身剧震！

那缕剑意瞬间融入他的四肢百骸，滋养着他近乎枯竭的心神，并与他自身的真气水乳交融般结合在一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通透感席卷全身！

下一刻，他福至心灵，并指如剑，未曾回头，也未曾睁眼，只是凭着那“剑心通明”的玄妙感知，对着侧后方三丈外、一株正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的松枝，随意一“点”！

没有凌厉的破空声，没有耀眼的剑气光华。

只有一缕极其凝练、无形无质、却带着一丝太古苍凉意味的“意”，隔空而至！

那根摇曳的松枝，应声而断！断口处光滑如镜，仿佛被最锋利的神兵瞬间斩过！

断枝悄无声息地落下，融入夜色。

叶枫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汗水已然浸透内衫，眼神中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惊喜！

隔空三丈，意断松枝！

这并非他自身真气所能达到的境界，而是初步沟通剑魂，引动那一丝“镇岳”剑意，再以“剑心通明”之心境将其凝练激发所致！

这仅仅是引动了微不足道的一丝古老剑意，便有如此威力！若是日后……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尖，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的力量。

这便是“剑心通明”的初芒吗？这便是与剑通魂的起点吗？

道路漫长，但他已然看到了前方的微光。

……

接下来的日子，叶枫的生活变得极其规律而枯燥。

每日天未亮便起身，于院中修炼“剑心通明”，打磨心神，沟通剑魂。白日里，大半时间都泡在藏经洞中，不再局限于“剑术”和“札记”，也开始涉猎“心法”、“身法”乃至“奇门”石室，如饥似渴地汲取着一切能提升实力的知识。他将师祖乾坤子的那卷皮卷反复研读，每读一遍，都有新的感悟。

他以那缕初步共鸣的“镇岳”剑意为引，以“剑心通明”为纲，重新梳理自身所学。天池老人打下的坚实基础，在这等至高法门的锤炼和古老剑意的浸润下，开始焕发出惊人的潜力。

他的修为并未突飞猛进，依旧停留在原来的境界层次，但他的真气愈发凝练精纯，对力量的掌控精细入微，剑法更是脱胎换骨。一式最基础的“直刺”，在他手中使出，都蕴含着多种劲力变化，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穿透力和灵性。

叶小凡也被叶枫的刻苦所感染，不再只顾着和欧阳博文逗闷子，也开始努力钻研那本《裂地斧法》的发力技巧，并将其融入自己的阔剑之中，虽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却也将那柄门板阔剑舞得越发威猛霸道，力量增长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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