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山别院,密室内的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叶枫等人刚从宰相府惊险脱身,带回的消息却令人窒息——皇帝疑似被控,宰相遭软禁,京城如同一个巨大的陷阱。
就在众人商议着如何依循李纲暗示,前往北郊龙武大营寻找一线生机时,院外那不同寻常的敲门声,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门开处,现出的并非预想中的敌人,而是一位身着常服、气度雍容、眼神温润却自带威严的中年男子。他身后仅跟着一位气息渊深、如同古井般不起波澜的老仆。
当看清来人面容时,欧阳问天、萧雅、乃至见多识广的唐烈,无不骇然失色,几乎要当场跪拜下去!
“陛……陛下?!”萧雅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来人,竟是当朝天子周睿宗!
皇帝怎么会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这荒山别院?他不是应该深陷皇宫,甚至可能已遭不测了吗?
周睿宗微微一笑,抬手虚扶,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托住了众人:“非常之时,俗礼可免。朕此行机密,诸位卿家不必惊惶。”
他目光扫过全场,在叶枫身上略作停留,闪过一丝探究与赞赏,随即落座,神态从容,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寻常的茶会。
众人心神巨震,依言坐下,却仍觉如坠梦中。
“陛下,京城危殆,您怎能亲身涉险至此?国师他……”欧阳问天强压震惊,率先开口。
周睿宗端起茶杯,神色平静如水:“京城之乱,相府之围,乃至朕抱病不朝,国师势大……诸般种种,皆在朕意料之中。”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
皇帝……知道?甚至是他意料之中?
“陛下,您的意思是……”叶枫心中猛地一动,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想浮现出来。
周睿宗放下茶杯,目光变得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朕登基二十载,虽有心励精图治,然天下承平日久,积弊已深。边镇拥兵,门派自重,前朝遗毒未清,南方百越亦非铁板。政令出了神州、天州,便如泥牛入海。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朕岂能坐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掌控天下的自信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故朕与心腹之臣,定下此‘清源策’。欲涤荡寰宇,必先引蛇出洞,看清这天下,究竟谁忠谁奸,谁可倚重,谁又包藏祸心!”
叶枫脑海中电光火石般贯通一切:“所以凉州之事……”
“不错。”周睿宗颔首,“龙傲天龙奎兄弟与蛮族勾结,朕早有察觉。凉州都护王道林将军刚正不阿,已成其眼中钉。朕不过顺势而为,纵容其发难,一则看清龙家及其党羽真面目,二则……”皇帝嘴角勾起一丝冷意,“给天下正道一个联手介入的契机。”
欧阳问天立刻反应过来:“所以逍遥子掌门、了凡大师、水宗主、赤松子道长、无道子剑仙他们……能及时赶到凉州,救下王都护,并非偶然?”
“自然。”周睿宗道,“朕虽身处京城,但耳目并未闭塞。通过特殊渠道,朕早已将龙奎阴谋及王将军被囚之地,透露给了几位可信的世外高人。否则,天下虽大,又岂会如此之巧,六大派掌门齐聚凉州,恰逢其会?”
众人听得心潮澎湃!原来凉州惊变,王道林都护险死还生,背后竟有皇帝暗中推动和庇护!这并非牺牲,而是一场请君入瓮、引蛇出洞、并促使正道联合的妙棋!
唐烈深吸一口气:“那前朝余孽与百越勾结……”
“是另一块试金石。”周睿宗目光如炬,“朕要看看,在这江山飘摇(假象)之际,有多少人会对前朝虚影屈膝,又有多少人会坚定地站在当今朝廷一边。同时,朕已密令中州老将军李广,以平叛为名,暗中调集精锐,兵发交、象二州,不仅要彻底剿灭前朝余孽,更要一劳永逸,将百越之地真正纳入王化,永绝后患!”
霸州陆惜朝、永州段幕的阳奉阴违,极州赵匡胤的首鼠两端……这一切,似乎都在这位身居九重的皇帝掌控之中。
萧雅此刻最关心父亲:“陛下,那我父亲他……”
周睿宗神色缓和:“萧爱卿无恙。他此刻正在宫中,与国师‘对弈’。沧州周洪将军之事,朕已知晓,甚为痛心,定会严惩凶手,厚恤周将军。萧家满门忠烈,朕从未疑心。”
所有的迷雾在这一刻彻底散尽!
之前的挣扎、苦难、牺牲(如周洪),并非毫无意义,而是这盘庞大棋局中不可避免的阵痛。皇帝周睿宗并非昏庸之主,而是一位深谋远虑、魄力惊人的雄主,他以京城为饵,以自身为棋,不惜制造混乱假象,只为看清忠奸,涤荡寰宇!
这份心机,这份格局,让人在震撼之余,不由生出深深的敬畏。
狂剑子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猛地一拍大腿:“哈哈哈!原来是这样!皇帝老儿……呃,陛下您这棋下得够大!够痛快!老子……臣服了!”他本来就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此刻觉得这皇帝对他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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