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畔的短暂交锋,虽以幽冥的试探失败告终,却像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在众人心头。对方行事诡秘莫测,手段阴毒,且似乎对他们的行踪和底细了如指掌。
不敢再多停留,叶枫一行人在道非子提前安排好的秘密渠道协助下,迅速离开了洛城,朝着最终的目的地——京城所在的神州边境疾行。
越靠近神州地界,气氛越发凝重。
官道上往来的行人商旅明显减少,且大多行色匆匆,面带忧惧。取而代之的,是一队队盔甲鲜明、煞气森然的巡逻骑兵,以及随处可见的关卡哨所。盘查变得极其严格,尤其是对从西北方向来的队伍,几乎到了掘地三尺的地步。
若非有道非子这位“地头蛇”提前打点,以及他提供的数条极其隐秘、甚至需要穿越险峻山岭的小路,叶枫等人恐怕早已暴露行踪,陷入重重围困之中。
“妈的!这阵仗,比老子当年打边关仗时查细作还严!”狂剑子灌了一口酒,望着远处地平线上那座如同巨兽般匍匐的宏伟城池轮廓,骂骂咧咧道,“这京城里头的老爷们,到底在怕什么?”
欧阳问天面色凝重,抚须道:“非是怕,而是在‘清场’。看来京畿之地的某些人,不希望有任何不受控制的力量,尤其是与边军、江湖大派有关联的人,在这个关键时刻进入他们的掌控范围。”
叶枫远眺京城,默运玄功,瞳孔中微微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玄黄光泽。在他的感知中,整座京城上空,仿佛笼罩着一个巨大而无形的、由无数怨念、恐惧和诡异能量交织而成的力场,令人心悸。
“京城……被一个巨大的阵法笼罩着。”叶枫沉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一个……汲取众生负面情绪,极其邪恶的阵法。”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能布下笼罩整座京城的阵法,这是何等恐怖的手段?
“定是那国师玄幽的手笔!”萧雅俏脸发白,紧紧攥着衣袖,“父亲信中曾隐晦提及,国师近年来以‘护佑京畿’为名,在京城各处大兴土木,设置了许多古怪的石碑和祭坛……”
就在这时,星魂无声无息地从前方探路返回,低声道:“前面三里,最后一处关卡‘龙门驿’。盘查极严,所有入京人员需验明正身,持有特殊通行文书方可放行。我们的伪装,恐怕很难通过。”
龙门驿,是进入神州腹地,直达京城的最后一道,也是最严密的一道锁钥。
道非子之前提供的伪装身份,对付一般关卡尚可,但面对这种最高级别的盘查,风险极大。
“硬闯肯定不行。”欧阳问天摇头,“一旦暴露,立刻会陷入大军围剿。”
狂剑子眼一瞪:“那怎么办?难不成打道回府?”
叶枫沉吟片刻,目光看向萧雅:“萧姑娘,你之前提及,京城之中,还有哪些官员是绝对可信,且有可能帮助我们入城的?”
萧雅蹙眉思索,快速回忆着:“父亲离京前,曾说过若遇急事,可去寻宰相李纲李大人,或禁军副统领赵无极赵将军。他们都是父亲多年至交,且素来与国师一党不和。只是……不知如今他们是否已被监视或控制……”
就在这时,张云忽然指着官道远方:“你们看!那是不是……唐门的标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官道旁的一棵老槐树上,刻着一个极其细微、形似飞蛾的图案,若不仔细看,几乎与树皮纹路融为一体。
“是唐门的‘夜蛾讯’!”欧阳问天一眼认出,“看其指向……是让我们往南边岔路走?”
叶枫与欧阳问天对视一眼,心中微动。唐烈先行一步,果然已在京畿之地有所布置。
“走,去看看。”叶枫果断道。
众人悄然离开主道,转入南边一条荒废已久的岔路。前行约莫数里,在一处破败的山神庙前,看到了一个正在等候的身影。
那人做樵夫打扮,见到叶枫等人,立刻上前,压低声音道:“可是叶枫叶公子?在下唐门京畿暗桩唐九,奉烈爷之命,在此等候多时。”
“唐九兄,有劳了。京城情况如何?”叶枫拱手问道。
唐九神色凝重:“京城如今已是铁桶一般,龙门驿更是重中之重。烈爷料到诸位通行不易,特命我在此接应,并提供一条隐秘路径。”
他指了指山神庙后的一条几乎被杂草淹没的小径:“此路可绕过龙门驿,直达西郊翠微山。山中有一处别院,乃是烈爷一位故交所有,极为隐蔽,可作为诸位暂时落脚之地。烈爷和明少爷、梦如小姐稍后也会赶到那里与诸位汇合。”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
“多谢唐九兄!多谢唐烈前辈!”叶枫感激道。
“叶公子客气了。万毒宗与幽冥鬼 域乃天下公敌,唐门义不容辞。”唐九抱拳,“诸位请随我来,此路崎岖,需万分小心。”
在唐九的带领下,一行人再次潜入山林,沿着险峻隐秘的小路,艰难地向京城西郊方向行进。
一路上,透过林木间隙,已能远远望见京城那巍峨的城墙和如林的旌旗。越是靠近,那股笼罩全城的压抑、邪恶的阵法力场就越是清晰,让人喘不过气。
数个时辰后,众人终于抵达了翠微山深处。一座清雅别致的院落隐藏在山坳之中,周围雾气缭绕,极为僻静。
唐九将众人引入院内,道:“此处绝对安全,诸位可放心休息。烈爷他们最迟明晚便能抵达。如需打探城中消息,或与李御史、赵将军联络,可通过院中密室内的渠道进行,但务必谨慎,如今京城内外,眼线极多。”
安排妥当后,唐九便悄然离去。
众人终于得以暂时喘息,但心情却丝毫无法放松。
站在院中,遥望远处那座被无形黑云笼罩的巨城,每个人都明白,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京城,这座帝国的中枢,已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陷阱,等待着他们的踏入。
而此刻的京城之内,国师府深处。
一间灯火幽暗的密室内,身穿玄色道袍的国师玄幽,正静静地看着掌心一只刚刚飞回的、几乎透明的蛊虫。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镇岳传人……终于到了吗?很好……祭天大典,正需要你这最后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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