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提出“分家”的震慑效果持续了几天。王翠花和刘梅虽然眼红得滴血,但到底不敢再明目张胆地逼迫,生怕真的把这只下金蛋的母鸡彻底推出门去。张桂芳也暂时偃旗息鼓,只是看李薇的眼神越发复杂难辨。
李薇乐得清静,抓紧一切时间积攒资本。腐竹和豆腐乳的产量稳步提升,虽然辛苦,但看着日渐充盈的钱匣子,她觉得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张富贵从后山回来,脸色有些不安:“薇薇,我今早在山上碰到两个生面孔,不像村里人,也不像周边村子的,穿着打扮……有点说不出的利落。他们在荒坡那边转悠,还拔了几棵铁豆植株,看到我就匆匆走了。”
李薇心里“咯噔”一下。陌生人?探查铁豆?
她立刻联想到周福海,但随即又否定了。周福海已经知道铁豆的存在,没必要再鬼鬼祟祟地亲自派人来探查植株。
“你看清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李薇追问。
“好像是往镇子方向,但脚步很快,不像普通农户。”张富贵回忆道。
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李薇心头。除了周福海,难道还有别人盯上了铁豆?这豆子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件事,另一个麻烦接踵而至。
负责给济仁堂送豆浆的小伙计带回一个口信:济仁堂的孙老大夫婉转地提醒,近日似乎有人在打听张家豆坊的豆子来源,让李薇多加小心。
连济仁堂都听到了风声!李薇的心沉了下去。这证实了确实有另一股势力在暗中活动,而且能量不小,能让孙老大夫都特意递话提醒。
内忧未平,外患又起,而且这次的外患似乎更加神秘难测。
李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保护好铁豆的资源。后山荒坡是无主之地,谁都能去,她无法阻止别人采集。但核心的豆种和优化的种植技术,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立刻让张富贵悄悄去采集了一批最饱满、品相最好的铁豆种子,仔细收藏好。同时,她开始在自家屋后开辟出的一小片菜地里,尝试人工培育和优化铁豆。她根据前世模糊的农业知识,进行选种、育苗,记录生长情况,希望能培育出产量更高、品质更稳定的品种。这才是真正的长久之计。
就在李薇忙于应对潜在的资源危机时,家族内部的蠹虫,到底还是没能抵抗住诱惑。
周记粮行的周掌柜,通过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悄悄搭上了王翠花的线。几斤肥猪肉、一匹廉价的花布和几钱碎银子,就轻易撬开了王翠花的嘴和贪欲。
“周掌柜说了,也不要你啥金贵方子,就想知道那野豆子长啥样,最好能弄点豆种或者你们磨豆浆剩下的渣滓瞧瞧。”远亲传着话。
王翠花一听不要方子,只要点豆种和渣滓,顿时觉得这钱赚得太容易了!她压根没想过这背后的风险,满口答应。
于是,几天后的一个傍晚,王翠花瞅准李薇和张富贵还在铺子里忙活、小石头和小花在院里玩的空档,偷偷溜进了三房的小屋。她记得李薇平时会把一些挑出来的好豆种放在一个小陶罐里。
她手忙脚乱地翻找,果然在灶台角落找到了那个陶罐。她抓了一把豆子塞进怀里,又看到旁边桶里泡着的豆渣,也胡乱舀了一瓢用油纸包了,做贼似的溜了出去。
她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这一切都被躲在柴火堆后面玩耍的小石头看了个正着!
小石头虽然年纪小,但异常聪慧,而且对一直欺负他们的王翠花毫无好感。他立刻跑去找正在后院菜地忙活的李薇。
“薇姨!薇姨!我看见大伯娘偷偷进我们屋,拿了你的豆子,还舀了豆渣!”小石头急切地报告。
李薇闻言,脸色瞬间冰寒!她立刻回屋检查,果然发现豆种少了一小撮,豆渣也被动过。
好个王翠花!真是蠢钝如猪,为了点蝇头小利,竟然敢偷东西,甚至可能引狼入室!周福海要豆种和豆渣干什么?无非是想分析成分,试图破解种植环境或者工艺!
愤怒之余,李薇也感到一阵心惊。豆种流失,意味着铁豆的秘密很可能保不住了。一旦周福海或者那股神秘势力大规模种植,她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必须立刻行动!
她没有声张,而是第一时间找到了雷骏。如今,她能信任且有能力帮忙的外人,似乎只有他了。
听了李薇的叙述,雷骏眉头紧锁:“周福海果然贼心不死!张娘子,你打算怎么做?”
“豆种恐怕追不回来了。”李薇冷静分析,“当务之急,是绝不能让他们知道这豆子来自后山哪片具体区域!雷壮士,我想请你帮个忙……”
李薇对雷骏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当天夜里,后山靠近王家坳方向的另一片长有少量普通品种铁豆(口感更涩,出浆率低)的坡地,被人故意纵了一把小火。火势不大,只烧了一小片杂草,但足以引人注目。
第二天,村里就传开了,说后山失火,烧掉了好些野豆子。人们议论纷纷,都猜测是哪个砍脑壳的乱丢烟头所致。
王翠花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咯噔一下,偷偷跑去查看,发现烧的虽然不是李薇常去的那片核心区域,但也让她心惊肉跳,更加坚信周福海要这豆子肯定有大用,暗自庆幸自己手脚快。
而周福海拿到王翠花偷来的豆种和豆渣,如获至宝,立刻请来的老师傅和镇上的老农鉴别。老师傅认出这确实是一种罕见的豆种,老农则从豆渣里判断出这豆子生长环境似乎比较贫瘠。
结合“后山失火”的消息,周福海下意识地认为,李薇的豆源很可能来自王家坳方向那片被烧过的区域(其实是李薇和雷骏布的**阵)!他立刻派人悄悄去那边搜寻、移栽,试图抢占资源。
李薇得知周福海上钩,稍稍松了口气。这至少为她争取了一些时间。
但她也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王翠花这个内贼不除,后患无穷。而且,那股暗中探查铁豆的神秘势力,依旧像一片乌云,笼罩在她心头。
分家的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这个家,不仅无法提供庇护,反而成了最大的隐患来源。
她必须尽快带着丈夫和孩子离开这个泥潭!
然而,还没等李薇准备好提出分家,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将她彻底推向了风口浪尖。
几天后,镇上的悦来客栈突然有数名客人上吐下泻,症状凶猛,经大夫查验,怀疑是食物中毒。而他们发病前共同食用的,正是从张氏豆坊采购的豆腐干和腐竹!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全镇。
“张家豆坊吃坏人了!”
“还是悦来客栈的客人!这下事情闹大了!”
“我就说那野豆子做的东西不靠谱!”
刚刚有所起色的生意瞬间跌入冰点。悦来客栈的老板带着人怒气冲冲地上门讨要说法,周记粮行的人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煽风点火,甚至有人嚷嚷着要报官。
张富贵吓得脸色惨白,手足无措。王翠花和刘梅则在一旁说着风凉话,恨不得立刻把李薇推出去顶罪。
李薇站在一片狼藉和指责声中,看着那些“中毒”客人的症状,又看了看自家干干净净的作坊,心中一片冰冷。
这绝不是意外!
是周福海的恶性竞争?还是那股神秘势力的栽赃陷害?抑或是……家族内部有人配合外人下的毒手?
危机以最猛烈的方式爆发了。这一次,不再是流言蜚语和小打小闹,而是直接关乎人命和官司!
李薇的大脑飞速运转,她知道,一步走错,就可能万劫不复。
她必须立刻找出真相,为自己洗刷冤屈!否则,别说分家立业,恐怕等待她的,将是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