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夏芷澜刚进廷尉府衙,就看到文鸣仁和陆季、项阶等六人从殿门走出来,原来他们是应了廷尉传唤来对证洛弊案。
几人见到他,连忙躬身行礼,夏芷澜首先问文鸣仁:“文大人既然来了京城,先别着急走,明日有空去我府上一趟,我们再详聊几句?”
“一定的,一定的。”文鸣仁答道:“殿下召见,明日微臣一定前去王府拜谒——今日老恩师有约,微臣先行告退了。”
“去吧。”夏芷澜转而看向五君子,问道:“大家在府里可住得习惯?”
“蒙殿下关照,我们住得很好。”众人笑着回道:“殿下有任何需要,请尽管吩咐。”
“好好,“夏芷澜说道:“那就请你们回王府,即刻将我们在洛阳讨论的重建太学和选才改革方案落成文字,明日我带你们去秘书监见曾夫子。”
“太好了,谢谢殿下!”几人欢天喜地马上回去了。
夏芷澜这才走进廷尉审讯室,整个审讯室内十分阴暗潮湿,比起太守府大牢还要令人压抑。她心想自己在现代没见过监狱,来古代才几个月就已经去俩了。
只见谢特被铁链锁着,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脸上,眼神中满是空洞与绝望。
夏芷澜走到他面前,蹲下来看着他,问道:“昨日朝堂之上,你为何突然改口供?之前明明已经招供,为何要出尔反尔?”
谢特仿佛才回完魂,身体微微颤抖,嘴唇嗫嚅着,却不敢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殿下……我……我不敢说原因。”
夏芷澜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不满与威严:“不敢说?你以为你不说就能逃脱罪责吗?你可知,你这一改口供,牵连甚广。如今所有的罪责都要由你们谢氏家族来承担,按照律法,你们家族是要被判极刑的!”
谢特听到“极刑”二字,身体猛地一震,眼中瞬间充满了惊恐,接着喃喃自语道:“他说过保我全族的,他说过的……”
随即眼神又黯淡了下去,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夏芷澜的衣角,声泪俱下地哀求道:“殿下,您也曾答应过我,会保我全族性命啊!您一定要做到啊!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做出这样的事,求您救救我的族人!”
夏芷澜看着眼前涕泪横流的主犯,心中涌起一丝酸楚。他当然记得自己曾经的承诺,可如今局势复杂,这谢特突然改口供,将幕后主使推给了自家族侄,让整个案件变得更加棘手。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却又带着一丝无奈:“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但你也要明白,你犯下的罪行不可饶恕,你的家族也必须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不过,我会尽力在父皇面前为你们求情,争取从轻发落。”
谢特听到夏芷澜的保证,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停地磕头谢恩。夏芷澜站起身来,最后看了谢特一眼,转身缓缓离去。
审讯室里,只剩下谢特那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潮湿的空气中回荡。
当谢特在朝堂上当场改口供时,赵枚就开始了对校事府的排查,负责押解和看守的校事都有着绝对忠诚,绝无可能从中作梗。
捋完所有的时间线和细节,他最终确定是中途送酒菜的问题,当两个校事到膳房抓人时,那名做菜的伙夫已经不见了踪影,就连他的居住地、老家都没找到这个人。他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赵枚明白,自己遭遇到了一个更隐秘更厉害的对手。
当他把调查情况禀告给皇帝时,皇帝却不忧反喜,“爱卿不必自责,以后谨慎些便是。”
“微臣失察,请皇上责罚。”赵枚跪地恳切道。
皇帝看着案几后跟了自己十余年的校事府头领,知道他从未办失过一件差事,此次失误对他的打击肯定很大,便说道:“爱卿虽然有失,但此情况已在我预料之中,你不必太过介怀——就当一个教训体验即可,以后做事定要顾虑万全。”
他接着补充道:“罚没全体校事一个月俸禄,以做警醒!”
“遵旨!”赵枚心中感动不已,“皇上不仅没有责怪,还对自己充分信任,今后纵万死也不能报其一啊!”他眼圈一红,翻身一跃,跳出了御书房。
皇帝坐在软榻上,手中握着廷尉呈上来的结案报告,心中五味杂陈。
那些证据确凿,桩桩件件都触目惊心,朕本应严惩不贷,以正朝纲。可这韩司徒,当年在朕初登大宝之时,有拥戴维护之功,是朕的肱骨之臣。朕曾立下“刑不上大夫”的誓言,若此时对他下手,岂不是让自己食言,让那些曾经为朕效力的臣子们心寒?
罢了,朕只能默许他叫人代罪。朕期望他能明白我的苦心,不再结党营私,别再做出这等违法乱纪之事。
皇帝心中烦道:“韩司徒啊韩司徒,若你能就此收手,安分守己,朕也可既往不咎。又或者,你主动告老还乡,体面地离开这朝堂,朕定会给你一个安稳的晚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