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新帝登基的国书,如雪片般飞向四方。东胡、匈奴、西域诸国,皆在数日内接到了这份宣告权力更迭的文书。然而,同样的文字,在不同君主眼中,却激起了截然不同的波澜。
匈奴王庭,呼泉单于端坐于金帐之中,手中捧着大周国书,眉头微蹙。他反复读罢,目光却久久停留在“太子即位”四字上,忽然抬头,问身旁正在拜访的并州刺史文鸣仁:“我义弟,灵诀王呢?他如今在何处?”
文鸣仁一怔,随即拱手:“回单于,先帝驾崩时,灵诀王正奉命从东胡回西京,途中尚未抵达。”
呼泉单于眼神一凝,指尖轻轻敲击案几:“哦?那……他可安好?”
文鸣仁避开其目光,语气平稳:“单于不必忧虑。大周与贵部盟约已定,新帝继位,依旧奉行旧约,绝无更改。灵诀王乃皇室宗亲,自有朝廷庇护,定当无恙。”
“自有朝廷庇护?”单于冷笑一声,声音低沉,“可如今这‘朝廷’,是太子的朝廷。他与我义弟之间的恩怨,你以为我匈奴不知?”
文鸣仁低头不语。
呼泉单于站起身,踱步数圈,终是长叹:“灵诀王若有个闪失,不只是大周的损失,更是我匈奴的痛事。他亲赴边关,与我歃血为盟,救我部于饥荒战乱,对匈奴有再造之恩。如今他音讯全无,新帝却匆匆登基……这天下,怕是要乱了。”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传令下去,边境各部加强戒备,斥候南探至雁门关外三十里,一旦发现灵诀王踪迹,立即回报。若他有难,我匈奴不惧一战。”
文鸣仁心头一震,感叹于呼泉单于对五皇子的义气。当初他收到此消息时,何不是憋着一股为五皇子鸣不平的怒气。只是此刻他代表大周朝廷,必须镇定:“单于明鉴,大周新帝愿与匈奴永结盟好,绝无加害宗室之理。”
“明鉴?”呼泉单于冷笑,“我只信事实。来人,修书回礼——就说我匈奴痛失良友,哀悼先帝,愿与新君共守和平。但……”他目光如刀,“若灵诀王有个不测,那这‘和平’,也就到头了。”
文鸣仁退下后,呼泉单于叫来阿统木王子,两人坐在帐中,望着案上地图,低声自语:“若你死了,我们父子便为你讨一个公道。”
与此同时,东胡旧都——燕城。可汗拓跋沁展开国书,只看了一眼,脸色骤变。他立即传召三弟拓跋温速来议事。
“五皇子与扎娜公主率使团归周,已近一月,至今音讯全无。”拓跋温将国书掷于案上,“如今大周新帝竟是那太子——就是曾经设局借我们的刀,杀五皇子之人。你告诉我,使团是否已遭不测?”
拓跋温神色凝重:“依我看,他们应未抵达西京。若已入城,必会有信传来。我已命人查探沿途驿站,暂无消息。“
他看向拓跋沁糟糕的脸色,继续道:”我即刻派出多路斥候,乔装成商旅、猎户,分道追至潼关、西京,务必查清下落。”
“若查不到呢?”拓跋沁声音低沉。
拓跋温沉默片刻,道:“若查不到……那便是被截杀了。太子不会容他活着回京。一旦五皇子死于归途,大周将彻底落入太子之手,再无人能制衡。”
拓跋沁猛然拍案:“若真如此,我们与大周的盟约,便成了一纸空文!扎娜是我亲妹,五皇子是我盟友,若他们死于太子之手,我东胡岂能坐视?”
“那迁都之事?”拓跋温问。
“暂缓。”拓跋沁决然道,“传令各部,暗中集结兵马,粮草军械即刻调度。若五皇子遇害,我便以‘为公主复仇、为盟友讨公道’之名,出兵南下!”
拓跋温领命欲退,拓跋沁又唤住他:“修一封国书,措辞要悲切,言辞要恭顺——痛悼大周先帝,赞颂新帝英明,表我东胡永结盟好之志。但……”他眼中寒光一闪,“要在信使口中,夹带密语:若五皇子有失,东胡铁骑,必南下中原!”
拓跋温领命而去。
西京,晨雾将散。
夏芷澜与东胡使团在距城五里的官道旁停下马队。晨光微露,映照在众人身上,仿佛为这支风尘仆仆的队伍镀上一层金边。
夏芷澜翻身下马,声音清朗:“换朝服。”
一声令下,使团成员纷纷从行囊中取出各自礼制服饰,披挂整齐。夏芷澜自己也换上一袭玄底金纹的皇子礼袍,头戴玉冠,风姿卓然,贵气逼人,再不见途中风餐露宿的疲惫,唯有那份与生俱来的从容与威仪。
扎娜也换上东胡公主的华服,银袍金带,发间缀着银饰,英气逼人,如草原上翱翔的鹰。
“打幡,撒纸钱。”夏芷澜轻声道。
众人立刻取出早已备好的白幡、孝布,将纸钱一把把撒向空中。纸钱随风纷飞,如雪片般飘落,夏芷澜翻身骑上高头大马,亲自执幡,率队缓缓向通化门行去。队伍中有人低声啜泣,有人高声哭诉:“先帝驾崩,臣等归迟,未能尽孝……”声音悲切,感染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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