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毒沼泽深处,万灵仙宗流放之地的腹心,连最凶悍的魔化妖兽都避之不及的“葬神渊”裂口边缘,空间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裂口犹如大地上一条溃烂的黑色伤疤,浓郁粘稠、近乎实质的污秽气息从中源源不断喷涌而出,形成翻滚咆哮的墨绿秽云。空气被腐蚀得滋滋作响,寻常修士靠近百里,护体灵光便会如冰雪消融,道基受污,神魂受侵。这里,是生命的禁区,是万灵仙宗“净化派”口中必须彻底封印、甚至不惜毁灭一切沾染者的“世界脓疮”。
然而此刻,在这绝对的死寂与毁灭之地的中心,却站着一个人。
荆青冥。
玄色衣袍早已被侵蚀得破破烂烂,裸露的肌肤上,新生的伤口与愈合的疤痕交错纵横,构成一幅狰狞的图卷。他左眼紧闭,眼睑下的肌肤微微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安分地蠕动。右眼则幽深如古井,倒映着前方那吞噬一切光明的巨大裂口。他周身没有任何灵光护体,那些足以让元婴修士都避之三舍的污秽浓雾,却在触及他身体尺许之外时,便诡异地扭曲、旋转,如同被无形的漩涡牵引,争先恐后地没入他体内。
不是抵抗,而是…吞噬。
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为了“葬神渊”深处偶然泄露的一缕“净世白莲”的气息——那可能是唯一能救活沉睡父亲荆老花匠的希望——他悍然冲入了连“净化派”长老都不敢轻易涉足的裂口外围。那里盘踞着数头被深度污染、早已失去形态、只剩下纯粹毁灭**的“源兽”残骸。每一头,都拥有着堪比元婴中期的恐怖力量,更携带着扭曲规则、侵蚀万物的本源污染。
战斗惨烈而疯狂。荆青冥没有退路。枯木卫在狂暴的污染冲击下崩解成齑粉,毒花藤蔓甫一绽放便被污秽同化、反噬。他只能依靠最原始、也最契合自身道路的方式——以血肉为容器,以意志为熔炉,疯狂地吸收、转化、再吸收!
“系统:检测到高浓度规则级污染源(残骸聚合体-编号‘葬神-7’)…稳定性评估:极低…建议:吸收!”
“吸收!”
“系统:警告!宿主精神阈值临界!血脉‘花魂’哀鸣指数上升!污染负荷超载157%!”
“继续!”
“系统:警告!规则侵蚀加剧!空间坐标出现偏移!警告…”
“吸收!!”
每一次命令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灵魂被投入滚烫的油锅反复煎炸。血脉深处,那些代表着花仙本源、象征着生机与美好的“花魂”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尖啸,它们的形态在污染洪流的冲刷下扭曲、模糊、仿佛随时会彻底湮灭。荆青冥的意识在无边的痛苦和毁灭快感中沉浮,时而看到苏清漪碾碎青冥草时冰冷的眼神,时而看到父亲荆老花匠为保护那方小花圃而扑向污染源兽的佝偻背影,时而又仿佛置身于那“枯萎秘境”中目睹的远古战场——花仙的先祖们驾驭着滔天污秽,最终却反被吞噬的悲壮幻影。
毁灭与生机,污染与纯净,卑贱与强大…种种矛盾的力量在他体内激烈冲撞、碰撞、融合。每一次濒临崩溃的边缘,那寄宿于左眼、源于系统的冰冷意志便强横地介入,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剥离、镇压、引导着狂暴的能量洪流,使其勉强维持在一种危险的平衡之中。
终于,当最后一缕属于“葬神-7”的狂暴污秽被他强行纳入体内,荆青冥猛地喷出一口粘稠如墨、却又夹杂着点点诡异星芒的黑血。他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抠进被污染得如同焦炭的地面,指缝间黑气缭绕。剧烈的喘息声在死寂的裂口边缘回荡,每一次吸气,都卷动起周围浓郁的污秽,如同鲸吞。
就在这时!
“咻!咻!咻!”
三道凌厉无匹、带着净世堂特有“诛邪”符文的金色剑光,撕裂翻腾的秽云,以品字形,携带着恐怖的净化之力,直刺荆青冥后心、丹田与头颅!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他新力未生、旧力刚去,体内能量冲突最为剧烈的刹那!
荆青冥甚至没有回头。
他那剧烈起伏的后背肌肉猛地一绷,周身盘旋吸收的污秽气流骤然加速!三道足以洞穿精金的金色剑光,在刺入他身体三尺范围时,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而粘稠至极的墙壁。
嗤——!
刺耳的腐蚀声响起。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锈蚀,附着其上的“诛邪”符文剧烈闪烁,随即哀鸣着崩碎、消散。三柄品质不凡的飞剑,如同被投入强酸,瞬间变得坑坑洼洼,灵性尽失,最终软绵绵地跌落在地,被蠕动的黑泥迅速覆盖、吞噬。
“净化派的走狗…鼻子倒是真灵。”荆青冥缓缓站直身体,抹去嘴角的黑血,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他转过身,幽深的右眼看向剑光袭来的方向。
三名身着净世堂核心弟子银纹黑袍的修士,从翻滚的秽云中显出身形。为首一人面容阴鸷,手持一柄布满裂痕的铜镜,镜面正对着荆青冥,镜缘符文流转,似乎刚才的锁定攻击正是由此镜发出。他眼神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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