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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修罗:我靠污染成圣 第66章 毒瘴葬源心

作者:萧逐梦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2-03 09:59:54

墨绿毒雨拍打着仙城护罩的声响,像无数指甲在琉璃上刮擦。

苏清漪攥着湿透的裙摆站在观星台边缘,指尖掐进掌心的血珠被风卷走,混进天际那片翻滚的灰黑云团里。城下传来的惨叫正变得稀疏 —— 不是战况好转,而是能惨叫的人越来越少了。

“清漪,退远些。” 林风的声音带着金铁摩擦般的紧绷,他背后悬浮的三柄金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蒙上黑斑,“源兽潮的污染浓度,已经超出‘净灵丹’的压制极限。”

苏清漪没回头。她望着护罩外那只正用触须拍打光幕的巨物,那东西本该是头雄狮模样的灵兽,此刻却像被无数蠕动的灰黑色血管撑破了皮囊,每根鬃毛都化作淌着粘液的触须,触须末端绽开的肉瘤里,隐约能看见被吞噬修士的脸。

“那是…… 万兽谷的赵师兄?”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三天前,这位曾在大比上嘲笑荆青冥 “花仙血脉连剑都握不稳” 的师兄,还拍着胸脯保证 “区区邪魔,一剑斩之”。

林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金剑嗡鸣着斩出一道光弧,却在触及源兽触须的瞬间溃散成漫天金粉。他脸色更沉:“护罩撑不过半个时辰,净化派的长老们还在争论是否要启动‘天焚阵’—— 他们想连城内的轻症污染者一起烧了。”

苏清漪猛地转头,撞进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决绝。她忽然想起退婚那日,荆青冥被沥青柱吞噬时,也是这样一片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墨绿天空。

那时她只觉得解脱,甚至暗自庆幸 —— 幸好及时认清了花仙血脉的孱弱,幸好抓住了林风这根 “金枝”。可现在,这根她赖以生存的金枝,正随着护罩上蔓延的黑斑一同黯淡。

“或许……” 她喉咙发紧,“或许荆青冥他……”

“住口!” 林风厉声打断,金剑的震颤让他指尖发麻,“你想让那个怪物来救我们?他现在说不定正躲在哪个角落里,像蛀虫一样啃食污染!那种东西,比城外的源兽更该死!

话音未落,护罩东南角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碎裂声。

一只布满脓疮的巨爪撕开了丈许宽的裂口,灰黑毒雾像潮水般涌进,触碰到的守城弟子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骨骼上开出扭曲的灰黑色花朵。

“完了……” 有修士瘫坐在地,望着那片迅速扩大的死亡区域,“连护罩都……”

林风咬碎牙,正欲催动本命剑填补缺口,眼角余光却瞥见一道身影从毒雾里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衫,袖口还沾着药草汁液的痕迹,步伐不快,却让涌进缺口的毒雾像遇到无形屏障般向两侧退避。他左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朵黑莲,花瓣边缘流淌的不是露珠,而是粘稠如沥青的液体。

“荆青冥?” 有人失声惊呼。

林风的瞳孔骤然收缩,三柄金剑同时转向那道身影,剑身上的黑斑却在此时疯狂蔓延 —— 不是因为污染侵蚀,而是在恐惧地颤抖。

荆青冥抬起头,左眼的黑莲印记在毒雾中忽明忽暗。他的目光掠过惊慌的修士,掠过护罩外嘶吼的源兽,最后落在观星台上的苏清漪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看来,你们需要帮忙?”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压过了源兽的咆哮和修士的哭喊。苏清漪看着他指尖那朵妖异的黑莲,突然想起大比时他站在枯木兽首上问的那句话 ——“此花可配你?”

那时她只觉得恐惧厌恶,此刻却从骨髓里冒出一股寒意。她终于明白,自己当初丢掉的不是一块没用的顽石,而是能掀翻天地的巨兽。

荆青冥没再看她,转身走向那道撕裂的缺口。城外的源兽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最前面那头狮形源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数十根触须像毒蟒般朝他射来。修士们下意识地闭眼,却没听到预想中的惨叫。

睁眼时,只见那些触须在距离荆青冥三尺处纷纷枯萎,断口处渗出黑色的汁液,滴落在地的瞬间,竟催生出一片迅速蔓延的灰黑色藤蔓。

“聒噪。”

荆青冥淡淡吐出两个字,左手轻轻一扬。

那些刚长出的藤蔓突然暴起,像拥有生命般缠上狮形源兽的躯体,尖刺深深扎进它布满脓疮的皮肤。源兽发出痛苦的嘶吼,试图挣脱,却见藤蔓上骤然绽放出无数细小的白花 —— 那些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紫黑,花蕊里淌出的毒液滴落在地,竟将坚硬的青石地面蚀出一个个深坑。

“这是…… 毒花索命?” 有见识广博的长老失声。

但很快他们发现,这比传闻中更恐怖。那些白花在吸取源兽体液的同时,竟在它的皮肤上生根发芽,短短几个呼吸间,那头数丈高的源兽就被一片蠕动的花海包裹,凄厉的嘶吼渐渐变成呜咽,最后彻底沉寂。

当花海退去时,原地只剩下一具被啃噬得干干净净的骨架,骨缝里还残留着几丝灰黑的花瓣。

荆青冥收回左手,黑莲上的沥青状液体似乎又浓郁了几分。他看了眼那具骨架,又瞥了眼护罩外密密麻麻的源兽,忽然笑了。

“这么多‘养料’,倒是省得我再去沼泽找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竟直接穿过了那道撕裂的缺口,站在了城外的毒雾之中。

林风脸色铁青,握剑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疯了?外面可是源兽潮的核心区!”

苏清漪却死死盯着荆青冥的背影。她看见那些扑向他的源兽,在接触到他周身三尺范围时,就像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般哀嚎后退;看见他走过的地方,地面上的毒草疯长,开出的花朵却都朝着他的方向倾斜,像是在朝拜君王。

“那不是疯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那是…… 回家了。”

荆青冥停下脚步,抬头望向源兽潮的最深处。那里盘踞着一头难以名状的巨物,与其说是兽,不如说更像一团不断膨胀的灰黑色肉块,无数扭曲的肢体从肉块里伸出,每个关节处都长着眨动的眼睛。

那是源兽潮的核心,所有污染的源头 —— 秽母巢。

“找到你了。” 他指尖的黑莲骤然绽放,莲心处升起一缕灰黑色的雾气,迅速扩散成笼罩方圆百丈的领域。

领域之内,所有的源兽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动作变得迟缓僵硬。它们身上的灰黑色开始褪去,不是被净化,而是被强行剥离,化作一道道灰线汇入荆青冥的黑莲之中。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密度污染源,是否吸收?”

“吸收。”

荆青冥在心里默念。这一次,他没有感受到初次吸收时的痛苦,只有一种久违的充盈感。血脉深处的花魂不再哀嚎,而是发出满足的嗡鸣,那些被他吸收的污染,正顺着血脉流遍全身,滋养着每一寸筋骨,每一缕神魂。

他看着那些失去污染支撑、迅速干瘪的源兽尸体,忽然想起老花匠邻居被他抽干污染后衰老十年的模样。

“原来……” 他低声自语,黑莲的光芒映在他眼底,“毁灭与生机,本就是一回事。”

护罩内的修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那个被他们视为 “邪魔” 的男人,此刻正站在源兽潮的中心,像一位君王般收割着污染,而那些让他们束手无策的源兽,在他面前脆弱得像纸糊的玩具。

苏清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落在观星台的玉石地面上,晕开一小朵暗红色的花。她终于明白,自己当初所谓的 “花仙柔弱”,不过是坐井观天的偏见。

这世间最锋利的,从来不是金戈铁马,而是能在绝境中开出恶之花的,扭曲的生命力。

荆青冥抬手,指向那团蠕动的秽母巢。

领域内的灰黑色藤蔓突然疯长,像无数条毒蛇般朝着核心处蔓延,藤蔓上绽放的毒花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香气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了扭曲的涟漪。

“该清场了。”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护罩内外所有生灵都感到一阵源自灵魂的战栗。

毒瘴弥漫,花海翻腾。

今日,仙城外的这片土地,将成为源兽的坟墓,也将成为他 —— 花间修罗的祭坛。

秽母巢的核心突然剧烈收缩,无数只眼睛同时睁开,瞳孔里流淌着粘稠的灰黑色液体。它似乎感应到了致命威胁,那些从肉块里伸出的扭曲肢体猛地砸向地面,掀起漫天毒尘。

“吼 ——!”

一声不似兽吼、更像无数怨灵叠加的尖啸,震得仙城护罩嗡嗡作响,尚未被修复的缺口处,又有几名修士被音波震碎了五脏六腑,尸体落地瞬间便被毒尘覆盖,化作两团蠕动的灰黑色肉球。

“它在恐惧!” 观战的长老失声,“这东西诞生百年,从未有过如此剧烈的反应!”

林风死死盯着荆青冥的背影,金剑上的黑斑已蔓延至剑柄,冰冷的触感顺着手臂爬上脊背。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个被他视作 “邪魔歪道” 的家伙,能让连净化派长老都束手无策的秽母巢如此忌惮?

“不可能……” 他咬牙低吼,“一定是障眼法!那怪物在消耗本源!”

话音未落,荆青冥的领域突然暴涨。

原本笼罩百丈的灰黑雾霭瞬间扩至千丈,领域内的毒草疯长成林,藤蔓如巨蟒般缠绕攀升,在半空中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巨网。网眼间点缀着无数妖异的毒花,花瓣层层叠叠,中心却不是花蕊,而是一张张痛苦嘶吼的人脸 —— 那是被污染异化的修士残魂。

“这是…… 将死者怨念炼入花海?” 有老怪物倒吸冷气,“此等邪术,简直闻所未闻!”

苏清漪的指甲深深掐进观星台的栏杆,指节泛白。她看着那些人脸花瓣,其中几张竟隐约能认出是前些日子还与她寒暄过的同门。他们曾嘲笑荆青冥的花仙血脉,如今却成了他毒花上的养料。

因果轮回,竟来得如此残酷。

荆青冥抬手,领域内的花海突然齐齐转向,所有花瓣都朝着秽母巢的方向张开,浓郁的毒瘴凝聚成一道道灰黑色的射线,如同万千毒箭般射向那团蠕动的肉块。

“噗嗤 —— 噗嗤 ——”

毒箭刺入秽母巢的声音令人牙酸,肉块表面瞬间爆出无数灰黑色的脓疮,脓水飞溅处,连坚硬的岩石都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但这怪物的生命力远超想象,伤口处很快涌出新的肉芽,将毒箭包裹、吞噬。

“有点意思。” 荆青冥挑眉,左眼的黑莲印记闪烁不定,“看来普通的毒素对你没用。”

他指尖的黑莲突然碎裂,化作无数灰黑色的粉末融入毒瘴之中。下一刻,那些原本只是腐蚀性的毒雾,竟开始散发出奇异的香气 —— 甜腻中带着腐朽,闻者无不心神摇曳,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牵引着灵魂坠入深渊。

“这是……‘蚀魂香’?” 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脸色剧变,“古籍记载中能直接污染神魂的禁忌之香!他连这个都能操控?”

秽母巢显然也感受到了威胁,肉块剧烈翻滚,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啸。它猛地收缩成一团,外层皮肤硬化成暗灰色的甲壳,甲壳上浮现出无数扭曲的符文,散发出微弱的金光 —— 那是试图抵抗神魂侵蚀的净化之力。

“垂死挣扎。” 荆青冥冷笑。

他向前踏出第二步,领域内的所有毒花都开始剧烈颤抖,花瓣边缘泛起猩红的色泽。紧接着,那些缠绕在巨网上的藤蔓突然绷直,将整个秽母巢牢牢捆住,尖刺深深扎进甲壳的缝隙里。

“给我…… 开!”

随着他一声低喝,藤蔓上的毒花同时绽放,香气瞬间浓郁了百倍。那些试图抵抗的金色符文,在蚀魂香的侵蚀下如同冰雪消融,甲壳上很快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吼 ——!!!”

秽母巢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吼,甲壳彻底碎裂,露出里面一团跳动的、如同心脏般的灰黑色核心。核心上布满了血管状的纹路,每一次跳动都向四周释放出大量的污染能量。

“那就是源兽潮的动力源!” 林风眼睛通红,他看出这核心蕴含着恐怖的能量,若是能夺取……

他几乎是本能地催动金剑,想要冲出去抢夺。但刚迈出一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 —— 那是荆青冥领域的边缘。金剑撞上领域的瞬间,发出一声哀鸣,剑身上的黑斑彻底覆盖了金色,竟开始寸寸碎裂。

“你的对手,是它们。”

荆青冥的声音传到林风耳中,带着一丝玩味。

林风猛地转头,发现那些原本被荆青冥压制的源兽,不知何时竟绕过了领域,朝着护罩的缺口涌来。显然,荆青冥故意放了它们一马,目的就是为了牵制仙宗的力量。

“卑鄙!” 林风又怒又急,却不得不回身抵挡源兽,眼睁睁看着荆青冥伸出手,抓向那枚灰黑色的核心。

苏清漪站在观星台上,看着荆青冥的手触碰到核心的瞬间,那团跳动的 “心脏” 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灰光。她看见荆青冥的身体被灰光吞噬,只露出一个挺拔的剪影,以及剪影背后那片疯狂舞动的毒瘴花海。

她忽然想起退婚那日,荆青冥接过退婚书时平静的眼神。那时她以为那是懦弱,是认命,现在才明白,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这个被她弃如敝履的男人,正在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吞噬着整个世界的黑暗,然后从黑暗中,绽放出最妖异、也最致命的花。

“他到底…… 成了什么?” 她喃喃自语,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 恐惧,悔恨,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 敬畏。

荆青冥握住了那枚核心。

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传来,无数混乱的意识涌入脑海 —— 那是被污染的生灵最后的哀嚎,是源兽们原始的**,是这片土地被侵蚀的痛苦。

“系统提示:检测到本源污染源,吸收后可能导致血脉进一步异化,是否继续?”

“继续。”

荆青冥毫不犹豫。

吸收的过程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痛苦,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在切割他的神魂,但他脸上却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能感觉到,血脉深处的 “花魂” 在贪婪地吮吸着这股力量,那些原本被污染得哀嚎的花魂,此刻竟开始发出愉悦的嗡鸣。

灰黑色的核心在他掌心迅速缩小,最后化作一缕精纯的灰光,融入他的左眼。

“嗡 ——”

左眼的黑莲印记突然爆发出浓郁的黑光,领域内的毒瘴花海瞬间拔高百丈,形成一道冲天的灰黑色光柱,将整个仙城都笼罩其中。

光柱散去时,城外的源兽潮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的白骨和几缕尚未消散的灰黑色花瓣。那团曾经令人绝望的秽母巢,彻底化为乌有。

荆青冥站在空地上,青衫依旧,只是左眼的黑莲印记更加妖异,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灰黑色雾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味道不错。” 他轻笑一声,转身望向仙城。

护罩的缺口已经被仙宗修士临时堵住,但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城外的那个身影。恐惧,敬畏,好奇,还有深深的无力。

林风拄着断裂的金剑,浑身浴血,看着城外安然无恙的荆青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知道,从今天起,仙宗的天,要变了。

苏清漪看着荆青冥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她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她如坠冰窟。

她知道,荆青冥没有忘记过去。

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地,收回曾经失去的一切。而她和林风,还有这座仙城,都将成为他复仇之路上,最好的见证者。

毒瘴渐渐散去,露出城外那片被花海滋养过的土地。令人惊异的是,在那些白骨之间,竟有几株嫩绿的新芽破土而出,只是芽尖带着一丝淡淡的灰黑。

生与死,在这一刻,诡异的交融。

荆青冥最后看了一眼仙城,转身走入了远方的毒雾之中。他的背影孤高而挺拔,仿佛一位巡视完自己领地的君王。

仙城内,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一位长老颤巍巍地开口:“他…… 到底是救世主,还是…… 新的邪魔?”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只有观星台上的苏清漪知道,这个问题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在荆青冥的世界里,或许根本就没有救世主和邪魔的区别。

只有…… 活着的,和成为养料的。

残阳如血,将仙城外的焦土染成诡异的赤金色。

荆青冥站在尸骸堆砌的小丘上,指尖捻着半片枯萎的黑莲瓣。方才吸收秽母巢核心时,那股几乎要撑爆经脉的本源污染,此刻正温顺地在他丹田内流转,像一条蛰伏的墨色小蛇。

“系统提示:本源污染吸收完毕,血脉异化度提升至 37%。解锁新能力 ——‘秽土转生’(注:可将污染区域转化为专属领域,领域内植物皆可化为战力)。”

他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土地,那些被毒瘴侵蚀的焦黑岩石缝隙里,正有淡紫色的菌丝悄然蔓延,所过之处,连最顽固的源兽残骨都开始软化,化作滋养土壤的腐殖质。

“原来这才是花仙血脉的真正用法。” 荆青冥轻笑,笑声里带着一丝自嘲,“先祖们倒是藏得深。”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是仙宗的修士们终于敢走出护罩。他们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还在蠕动的毒花藤蔓,看向荆青冥的眼神复杂得像打翻了调色盘 —— 有恐惧,有感激,有敬畏,还有难以掩饰的排斥。

“荆…… 荆道友,” 一位须发花白的长老硬着头皮上前,手里捧着一枚晶莹的玉瓶,“这是我宗秘制的‘清心丹’,可压制…… 呃,调和体内的戾气。”

荆青冥瞥了眼玉瓶,瓶身上刻着的净化符文在他眼中闪烁着微弱的白光。他记得这种丹药,当初被发配到腐毒沼泽时,苏清漪曾偷偷塞给过他一瓶,说 “花仙体质畏寒,这丹药能暖身”。

那时他视若珍宝,如今只觉得讽刺。

“不必了。” 他抬手,指尖的黑莲瓣化作一道灰线,精准地击中玉瓶。只听 “咔嚓” 一声,玉瓶碎裂,丹药落地瞬间便被脚下的紫色菌丝缠绕、吞噬,连一丝药香都没留下。

长老脸色一白,讪讪地收回手,不敢再多言。

林风拄着断裂的金剑,一步步挪到护罩边缘。他的左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那是刚才抵挡源兽反扑时被震断的。此刻他看着荆青冥脚下那片不断扩张的 “秽土领域”,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有血沫堵在喉头。

“你…… 你根本不是花仙。” 他终于挤出一句,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你是邪魔!是披着人皮的污染源!”

荆青冥转头看他,左眼的黑莲印记在残阳下泛着冷光:“哦?那你是什么?连污染源都挡不住的…… 废物?”

“你!” 林风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突然 “哇” 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那口血落在地上,竟被紫色菌丝瞬间吸干,原地冒出一朵巴掌大的血色小花,花蕊里隐约可见一张扭曲的人脸。

“林风!” 苏清漪惊呼着从观星台冲下来,跑到他身边想扶他,却被林风一把挥开。

“别碰我!”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后退几步,眼神怨毒地盯着苏清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知道这个怪物会有今天?所以当初退婚,你根本就是在演戏?”

苏清漪被问得一窒,脸色苍白如纸。她看着林风狰狞的面孔,又看向远处那个被毒瘴环绕的身影,心中一片茫然。

是啊,她当初为什么要退婚?

是因为林风的金系灵根更有前途?还是因为潜意识里,也觉得 “花仙柔弱” 配不上仙宗天骄的身份?

可现在,那个被她认定为 “柔弱” 的存在,正站在他们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用邪魔的力量,救了他们所有人。

这算什么?命运开的一个残忍玩笑吗?

荆青冥看着台下这出闹剧,忽然觉得有些无趣。他抬脚走下尸骸小丘,每一步落下,脚下都有灰黑色的藤蔓破土而出,顺着他的步伐向前延伸,在地面上勾勒出一朵巨大的黑莲图案。

“仙宗的人,”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管好你们的人。再让我听到‘邪魔’两个字,下次被葬在这里的,就是你们。”

这话不是威胁,而是陈述,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但没人敢怀疑它的真实性。

那些刚才还对荆青冥指指点点的修士,此刻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连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怕触怒这位刚刚 “救世” 的修罗。

荆青冥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苏清漪身上。

苏清漪的身子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她看到荆青冥的眼神里没有恨,没有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就像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斥责都让她难受。

“你……”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道歉?解释?还是感谢?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荆青冥没再看她,转身走向远处的腐毒沼泽。他的身影渐渐被升起的毒雾吞没,只留下那片不断扩张的秽土领域,像一个巨大的黑色烙印,刻在仙城之外的土地上。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仙宗众人才敢大口喘气,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不少人腿一软瘫坐在地,看着满地的尸骸和那片诡异的黑莲图案,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深深的恐惧。

“长老,” 有弟子颤声问,“我们…… 要不要毁掉那片秽土?万一…… 万一它继续扩张……”

一位白胡子长老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地望着毒雾深处:“毁不掉的。那是他的力量印记,除非…… 能杀了他。”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杀了他?

谁能杀了那个徒手捏碎秽母巢、把邪魔污染当养料的怪物?

林风靠着护罩滑坐在地,看着自己那柄布满黑斑的断剑,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狂笑,笑声里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苏清漪站在原地,晚风吹起她的发丝,露出一张泪痕交错的脸。她低头看着脚下那朵由林风鲜血催生的血色小花,忽然想起荆青冥退婚那日,他手里捏着的那株被碾碎的青冥草。

那时的他,眼神里还有光。

而现在,那束光,已经变成了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远处的腐毒沼泽里,荆青冥停下脚步。

他看着沼泽深处那片因他离开而重新枯萎的草木,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刚才吸收本源污染时,除了混乱的意识,他似乎还捕捉到一丝微弱的、不属于邪魔的气息 —— 那气息很温暖,像春日阳光洒在花圃上,带着淡淡的青草香。

“是错觉吗?” 他喃喃自语,指尖拂过一株濒死的蚀骨花。

蚀骨花突然剧烈颤抖,花瓣层层展开,露出里面一枚晶莹的露珠。露珠滚落,映出荆青冥左眼那朵妖异的黑莲,也映出他眼底一闪而逝的迷茫。

他收回手,转身走进更深的黑暗里。

身后,仙城的轮廓越来越小,而那片由他亲手造就的秽土领域,正随着夜幕的降临,绽放出越来越妖异的光芒。

今晚,注定有很多人睡不着。

而属于荆青冥的狩猎,才刚刚开始。

腐毒沼泽的夜,比仙城更浓稠。

荆青冥坐在昔日药园的断壁上,指尖悬在一株刚抽芽的青冥草上方。这株草是他从仙城废墟里刨出来的,根茎还沾着苏清漪碾碎它时留下的指痕,此刻却在他的秽土领域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叶片,只是叶尖泛着抹不去的灰黑。

“连你也变了。” 他轻笑,指尖滴落一滴本源污染。

青冥草猛地震颤,叶片瞬间黑化,却没枯萎,反而在草心凝结出一颗米粒大的黑珠,珠体里流转着与他左眼黑莲同源的光泽。

“系统提示:检测到变异青冥草,可炼化为‘葬神花种’,是否融合?”

荆青冥收回手。他想起老花匠临终前的话:“青冥草啊,最是记情,也最是记仇。” 那时他不懂,现在看着草心的黑珠,突然明白了 —— 这草记住的,是被碾碎的疼。

远处传来衣袂破风的声响。

七道黑影踏着毒雾而来,黑袍上绣着白骨莲花 —— 是拜魔教的污染祭司。为首者脸上嵌着七枚青铜环,环上刻满扭曲的符文,正是枯萎秘境里被荆青冥重创的那位。

“花间修罗果然名不虚传。” 祭司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摩擦,“连秽母巢都成了你的养料,倒是省了我教献祭的功夫。”

荆青冥挑眉:“来抢食?”

“不。” 祭司抬手,七枚青铜环同时亮起,沼泽深处传来无数锁链拖动的声响,“是来请你入教的。我教‘污神’说了,你这样的‘完美容器’,不该屈居仙宗之下。”

地面突然裂开,数十具被锁链穿透琵琶骨的魔化修士破土而出,他们的胸腔里都嵌着朵跳动的血花,正是拜魔教的 “血祭之术”。

“这些是前几日被你抽干污染的仙宗弟子。” 祭司笑得残忍,“我教用秘法续了他们的命,现在,让他们来‘感谢’你这位救世主?”

魔化修士嘶吼着扑来,枯槁的手掌抓向荆青冥的咽喉。他们的眼睛里没有神智,只有被污染扭曲的怨恨 —— 那是对 “剥夺者” 的极致恨意。

荆青冥站起身,黑莲领域骤然收缩。

原本蔓延数里的秽土猛地塌陷,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所有扑来的魔化修士都被卷入其中,惨叫声在漩涡里被撕扯成细碎的哀鸣。当旋涡平息时,原地升起一片灰黑色的花田,每朵花的花盘上,都烙印着修士临终前的绝望面容。

“就这点手段?” 他掸了掸衣袖,仿佛只是拂去尘埃。

祭司脸上的青铜环突然剧烈震颤,七枚环同时渗出黑血:“你…… 你的领域能吞噬信仰之力?”

“不止。” 荆青冥左眼黑莲旋转,花田里的毒花突然齐齐转向,花盘合拢又炸开,射出万千灰线,“还能读心。”

灰线穿透黑袍的瞬间,祭司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 —— 拜魔教总坛的血色祭坛、被钉在祭坛上的半污染孩童、以及 “污神” 本体那张由无数人脸拼凑的巨脸。

“你看到了什么?!” 祭司惊恐嘶吼,青铜环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污神庇佑 ——”

话音未落,他的头颅突然从脖颈上滑落,滚到荆青冥脚边。青铜环崩碎的刹那,荆青冥捕捉到最后一段破碎的意识:“…… 净世大阵的阵眼,在葬神渊底……”

剩余六名祭司见状欲逃,却被花田里突然暴起的藤蔓缠绕。那些藤蔓上的毒花正贪婪地吮吸着他们的精血,在黑袍上绽放出妖异的图案 —— 那是拜魔教的白骨莲花,只是此刻全被染成了墨黑。

荆青冥拾起那颗还在滚动的头颅,指尖按在祭司眉心:“污神?不过是头躲在祭坛后的老东西。”

头颅的眼窝里渗出黑血,凝结成一张残缺的地图,地图中央用血色标注着 “葬神渊” 三个字,旁边画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

“净世白莲么。” 他将头颅捏碎,灰黑色的粉末融入脚下的花田,“倒省了我找线索的功夫。”

沼泽深处,老花匠的木屋突然亮起微光。

荆青冥转身望去,只见那间被毒瘴环绕的破屋前,不知何时站着个佝偻的身影。身影手里捧着个陶罐,罐口飘出的香气,竟与他之前捕捉到的那丝温暖气息一模一样。

“是你。” 他认出那是老花匠的邻居,那个被他抽干污染后衰老十年的老人。

老人抬起头,脸上布满皱纹的皮肤下,隐约有青绿色的脉络在跳动:“小荆啊,你爹托我给你带样东西。” 他揭开陶罐,里面没有丹药,只有半捧湿润的黑土,土面上浮着层淡淡的白霜。

“这是‘寂灭黑壤’。” 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像春日溪流,“你爹说,等你能让青冥草开花时,就把这个给你。”

荆青冥瞳孔骤缩。

寂灭黑壤 —— 大纲里提到的花仙祖地核心土,传说能让枯木回春,也能让繁花瞬间化为飞灰。他曾在血脉记忆里见过这片黑土,那时它还洁白如霜,被花仙先祖用来培育净化邪祟的仙花。

“你是谁?” 他握紧拳头,黑莲领域蓄势待发。

老人笑了,皱纹里渗出青绿色的汁液:“我?我是守壤人啊。” 他的身体突然开始透明,化作无数青绿色的光点融入黑土,“去葬神渊吧,那里有你娘留下的…… 另一 half 壤。”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风里时,陶罐里的黑土突然沸腾,在地面上勾勒出半张残缺的星图,星图的缺口处,正对着葬神渊的方向。

荆青冥俯身拾起陶罐,指尖触到黑土的刹那,左眼的黑莲突然剧痛,一段尘封的记忆碎片冲破脑海 ——

暴雨夜,年轻的老花匠抱着襁褓,站在片燃烧的花圃前。一个穿着青衫的女子从火里走出,将半捧黑土塞进他怀里:“若吾儿觉醒花仙血脉,让他用这土…… 种出能吞噬黑暗的花。” 女子的脸被火焰模糊,唯有眉心那朵青冥草印记,与他一模一样。

“娘……” 他低声呢喃,第一次不是因为力量,而是因为血缘,感到心脏被攥紧的疼。

远处仙城方向传来钟声,三长两短 —— 是仙宗召集所有修士的紧急信号。

荆青冥将陶罐收入袖中,看了眼重新沉寂的花田。那些由拜魔教祭司精血催生的毒花,此刻正朝着葬神渊的方向微微倾斜,像是在指引道路。

他转身踏入毒雾,青冥草在他身后的秽土领域里,悄然绽开了第一片纯黑的花瓣。

今夜的沼泽,不止有血腥味。

还有一丝破土而出的,属于血脉传承的腥甜。

仙城戒严的钟声尚未停歇,荆青冥已站在葬神渊边缘的迷雾外。

渊底翻涌的不是毒瘴,而是肉眼可见的灰色气流,它们如同活物般盘旋上升,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水波状的扭曲 —— 这是大纲中描述的 “规则扭曲带”,是污染浓度达到极致后引发的空间异象。

“果然在这里。” 他指尖的黑莲印记微微发烫,与渊底某种存在产生了共鸣。方才从守壤人残魂中捕捉到的信息碎片,此刻在脑海中拼凑成清晰的画面:母亲将半捧 “寂灭黑壤” 封存在渊底,与 “净世白莲” 的两种共生。

“想进渊底?先过我这关!”

怒喝声中,林风踏着金芒落在他身前。此刻的林风已不复往日风采,左臂以玄铁支架固定,断裂的本命剑被重铸成一柄布满锯齿的短刃,刃身流淌着不稳定的金色光晕 —— 那是强行燃烧精血催发的净化之力。

他身后跟着十二名净化派死士,每人胸前都贴着黄符,符纸上用朱砂画着残缺的 “净” 字,正是仙宗禁术 “燃魂符”,以折损百年寿元为代价,换取一时的污染免疫。

“清漪说你要找净世白莲救你爹?” 林风笑得狰狞,短刃指向渊底,“可惜,那莲种早在三日前就被我取走了。现在,它正作为‘净世大阵’的阵眼,等着把你这怪物彻底净化!”

荆青冥挑眉,左眼黑莲缓缓旋转:“你以为凭那破阵能困住我?”

“困不住你,也能拖死你!” 林风猛地扯下胸前的黄符,十二名死士同时暴喝,燃魂符无火自燃,金色火焰将他们包裹成十二道火炬,“仙宗已经向‘拜魔教’许了诺,只要他们拖住你三日,等大阵蓄满力量,整个葬神渊都会化作净化火海!”

话音未落,渊底的灰色气流突然加速翻涌,隐约传来祭司的诵经声。拜魔教的人果然早就埋伏在此,那些灰色气流中,竟夹杂着无数细小的血色符文 —— 正是 “污染祭司” 操控的 “血祭领域”。

“两面夹击?” 荆青冥笑了,笑声在迷雾中荡开,激起层层叠叠的回音,“倒是比单打独斗有趣些。”

他向前踏出一步,黑莲领域与渊底的灰色气流碰撞,发出刺耳的嗡鸣。那些原本温顺的毒花藤蔓突然变得狂暴,在他身后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巨网,网眼间悬挂着无数晶莹的露珠,露珠里倒映着死士们惊恐的脸 —— 那是 “毒花索命” 的进阶能力,能将目标的恐惧具象化为毒素。

“动手!” 林风暴喝一声,率先扑上。锯齿短刃带着金色火焰劈向荆青冥的脖颈,刃风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灼烧得噼啪作响。

荆青冥侧身避开,指尖拂过一株从地里钻出的枯藤。枯藤瞬间硬化如铁,缠绕上林风的右臂,藤尖刺入他的皮肉,贪婪地吮吸着燃烧的精血。

“呃啊 ——” 林风惨叫,他惊骇地发现,那些被视为 “邪祟” 的枯藤,竟能吞噬他的净化之力!短刃上的金色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不可能!净化之力怎么会被污染吞噬?”

“为什么不能?” 荆青冥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弄,“你以为的正邪对立,不过是力量的两种形态罢了。就像……” 他抬手,枯藤突然绽放出金色的花朵,花瓣边缘却流淌着墨色汁液,“这样。”

金色花朵散发出的香气,竟与林风的净化之力同源,却带着更强的腐蚀性。一名死士不慎吸入香气,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玄铁铠甲如同纸糊般融化,露出下面正在灰化的皮肉。

“这是…… 用净化之力培育毒花?” 林风目眦欲裂,他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坚守的 “正道”,在荆青冥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 对方早已跳出了正邪的桎梏,将两种极端力量玩弄于股掌之间。

就在此时,渊底的灰色气流突然暴涨,十二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将荆青冥和林风同时笼罩。拜魔教的祭司们在渊底现身,他们站在一座血色祭坛上,祭坛中央插着十二柄骨剑,剑身上串着尚未完全死去的修士 —— 正是那些被荆青冥抽干污染的仙宗弟子。

“污神说,让你们俩的‘纯净’与‘污秽’,都成为祂的养料!” 祭司们同时念咒,骨剑上的修士发出最后一声哀嚎,化作十二道血线注入光柱。

光柱内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荆青冥和林风的身体都出现了重影,仿佛要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这是拜魔教的‘血祭空间’!” 林风脸色剧变,短刃疯狂劈砍光柱,“一旦被拉入祭坛,连神魂都会被污染同化!”

荆青冥却异常平静。他能感觉到,光柱中的污染之力正在被左眼的黑莲印记主动吸收,那些试图侵蚀他神魂的血色符文,在触碰到黑莲的瞬间便化作了精纯的能量。

“看来,你们的污神也需要‘养料’。” 他看向林风,语气带着一丝玩味,“要不要合作?”

林风眼神挣扎,看着周围不断逼近的血色符文,最终咬牙点头:“暂时休战!等出去再分生死!”

荆青冥没再说话,黑莲领域突然向内收缩,形成一个灰黑色的蛋壳状护罩,将两人包裹其中。护罩表面,枯藤与毒花交织成复杂的纹路,竟硬生生挡住了血色光柱的侵蚀。

“这…… 这是将领域压缩成盾?” 林风震惊地看着护罩外不断炸裂的血色符文,“你的控制力怎么可能……”

他话未说完,护罩突然剧烈震颤。渊底的祭坛上,十二柄骨剑同时炸裂,化作一团巨大的血色旋涡,旋涡中央,一张由无数人脸拼凑而成的巨脸缓缓浮现,正是拜魔教信仰的 “污神” 本体虚影。

“找到你了…… 完美的容器……”

低沉的声音直接在两人脑海中响起,血色旋涡猛地收缩,将护罩狠狠拽向渊底。

林风发出绝望的嘶吼,短刃上的金色火焰彻底熄灭:“完了…… 我们都要被祂吞噬了!”

荆青冥却在此时笑了。

他看着不断逼近的血色旋涡,左眼的黑莲印记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系统提示:检测到高阶邪神虚影,是否吞噬?”

“吞噬。”

这一次,他没有被动吸收,而是主动引导丹田内的本源污染,化作一条墨色巨龙,冲破护罩,迎向血色旋涡。

墨龙与漩涡碰撞的瞬间,整个葬神渊都剧烈摇晃起来。黑色与血色的能量如同潮水般相互冲刷、吞噬,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林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这个疯子…… 竟然在主动吞噬邪神虚影?!

就在两种能量碰撞的顶点,荆青冥突然感觉到与渊底的共鸣达到了极致。他低头看向渊底,在血色旋涡与墨龙的缝隙中,隐约看到了一抹纯白 —— 那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莲根扎在一片漆黑的土壤里,正是 “净世白莲” 与 “寂灭黑壤” 的共生体!

“找到了。” 他低语,左眼的黑莲印记骤然旋转,“枯荣道典?生机掠夺!”

墨龙突然掉头,不再与血色旋涡纠缠,而是猛地扎向渊底,将那朵白莲连同黑壤一起卷了上来。

“不 ——!” 血色巨脸发出愤怒的咆哮,旋涡加速收缩,想要夺回白莲。

但已经晚了。

荆青冥握住白莲的刹那,莲瓣突然绽放,纯白的花瓣与墨色的黑壤交织,散发出既净化又腐蚀的奇异能量。这股能量涌入他的体内,与丹田内的本源污染产生了剧烈的反应。

“系统提示:寂灭黑壤与净世白莲融合,血脉异化度突破 50%,解锁能力‘生灭领域’(可在净化与污染间自由切换)。”

左眼的黑莲印记与白莲的白光同时亮起,形成一个黑白交织的太极图案。血色旋涡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冰雪消融,迅速退散。

林风看着荆青冥手中那朵半白半黑的莲花,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原来…… 净世白莲和寂灭黑壤,本就是一体的…… 所谓净化与污染,从来都是同一种力量的两面……”

荆青冥没理会他的顿悟,转身看向渊底正在溃散的血色祭坛。拜魔教祭司们的惨叫声中,他指尖的黑白莲花轻轻一弹,一道黑白交织的光束射下。

祭坛瞬间湮灭,只留下十二枚正在融化的青铜环。

“今日暂且放过你们。” 他的声音响彻渊底,“下次见面,便是你们的死期。”

说完,他不再看林风,转身踏入葬神渊深处的迷雾。黑白莲花在他掌心缓缓旋转,照亮了前方蜿蜒向下的石阶 —— 那是通往母亲封印之地的道路。

林风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迷雾中的背影,突然咳出一口黑血。短刃从手中滑落,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响声。

他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输了。

不是输在力量,而是输在对 “力量” 本身的理解。

在荆青冥眼中,从来没有绝对的净化,也没有绝对的污染。

只有能为己用的力量,和…… 碍事的累赘。

渊底的迷雾渐渐合拢,掩盖了石阶上那串深浅不一的脚印。远处,仙城的钟声早已停歇,唯有葬神渊深处,传来隐约的花开之声 —— 那是净世白莲与寂灭黑壤共生后,绽放的第一声轻响。

而这,仅仅是开始。

属于花间修罗的狩猎,才刚刚踏入真正的核心。

黑白莲华在掌心旋转的光晕,将葬神渊深处的石阶映照得忽明忽暗。

荆青冥拾级而下,每一步都踩在时间的断层上 —— 有时是千年古玉铺就的平整路面,有时是刚凝结的黑色岩浆,偶尔还会踏入某个修士临死前的记忆碎片:画面里,白发长老正将婴儿时期的他,塞进盛放青冥草的瓦罐。

“原来老花匠不是我亲爹。” 他轻笑一声,指尖的白焰突然窜高半寸,烧穿了一段扭曲的记忆幻象。幻象破碎处,露出块刻着莲花纹的石壁,壁上渗着与母亲血脉同源的青绿色汁液。

石阶尽头,是座被灰黑色树根缠绕的石门。门上没有锁,只有个凹陷的莲座,形状恰好能容纳他掌心的黑白莲华。

“系统提示:检测到‘花仙母巢’封印,注入生灭之力可开启。”

荆青冥将莲华按进莲座。

刹那间,整座石门剧烈震颤,缠绕的树根发出痛苦的嘶鸣,灰黑色的树皮层层剥落,露出里面泛着金光的木质 —— 那是被污染侵蚀前的纯净色泽。随着莲华不断下沉,石门上浮现出无数流转的符文,组成一段古老的花仙语。

“以枯荣为匙,启生灭之门……” 他顺着符文的轨迹轻声念诵,左眼的黑莲印记与石门上的符文产生共鸣,“原来母亲不是被封印,是在‘培育’什么。”

石门缓缓洞开的刹那,一股远超秽母巢的本源污染扑面而来,却在触及他周身三尺时,被白焰烧成了漫天飞灰。门后并非预想中的囚牢,而是片悬浮在虚空中的花圃 —— 无数半透明的花魂在其中沉睡,它们的根茎都连接着同一片土壤:半捧洁白如霜的寂灭黑壤,与他从守壤人那里得到的黑土,恰好组成完整的一块。

花圃中央,立着尊冰雕。

冰雕里的女子穿着青衫,怀抱着个襁褓,正是荆青冥血脉记忆里的母亲。她的眉心嵌着朵盛开的青冥草,草叶上凝结的不是露水,而是串串晶莹的泪滴,泪滴坠落时,会在黑壤上砸出细小的涟漪。

“原来你一直在用自身精血滋养这些花魂。” 荆青冥走到冰雕前,指尖抚过冰面的裂痕,“这些是…… 被污染的花仙残魂?”

冰雕里的母亲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紧闭的眼角渗出一滴青绿色的泪,泪滴穿透冰层,落在他手背上,化作枚青冥草印记。

“净世白莲的莲种,要在至秽之地用至亲精血催发……” 他想起老花匠临终前的呓语,突然明白为何母亲要将半块黑壤藏在葬神渊 —— 这里的本源污染,正是催熟白莲的 “至秽之肥”。

掌心的黑白莲华突然腾空而起,悬浮在冰雕头顶。白焰与黑莲交织成一道螺旋状的光柱,注入冰雕眉心的青冥草印记。

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母亲怀抱着的襁褓里,露出颗跳动的、由纯粹花魂凝结而成的心脏 —— 那是所有被污染花仙的本源核心,也是母亲用万年寿元提纯出的 “净魂之心”。

“系统提示:净魂之心与生灭之力契合度 100%,是否融合?”

“融合。”

荆青冥没有丝毫犹豫。

净魂之心没入眉心的刹那,左眼的黑莲印记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白光,无数沉睡的花魂在他识海里苏醒,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那些被污染扭曲的哀嚎,此刻都化作了纯净的能量洪流,冲刷着他血脉中残存的杂质。

“原来花仙的力量,本就能净化污染。” 他喃喃自语,终于明白先祖们为何选择与污染共生 —— 不是无力抵抗,而是要将其炼化为滋养花魂的养料。

冰雕彻底融化时,母亲的身影化作无数青绿色光点,在他周身凝聚成件青冥草编织的蓑衣。蓑衣接触到他衣襟的瞬间,那些被污染侵蚀的灰黑色纹路,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娘……” 他抬手触摸蓑衣的草叶,指尖传来熟悉的温暖,像小时候被她抱在花圃里晒太阳。

“去吧,救你爹。” 母亲的声音在识海里响起,带着释然的笑意,“他守着那片花圃,等了你整整二十年。”

石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重新被灰黑色树根缠绕。荆青冥踏着石阶返回时,掌心的黑白莲华已彻底融合,化作枚静静悬浮的莲子,莲子中心,青冥草的嫩芽正破土而出。

渊底的迷雾不知何时散去,露出片被月光浸染的空地。十二名苏家族人正跪在空地上,为首的白发老者捧着个锦盒,盒里是株濒死的青冥草 —— 与退婚那日被碾碎的那株同出一源。

“荆仙师!求您救救苏家!” 老者膝行上前,额头磕在地上的声响,在寂静的渊底格外清晰,“家族驻地被高阶污染侵蚀,清漪她…… 她为了护着族人,已经被污染缠上了!”

荆青冥停下脚步,左眼的青冥草印记微微发烫。

他看着锦盒里那株濒死的青冥草,突然想起退婚那日,苏清漪碾碎草叶时,指尖沾着的那点青绿色汁液 —— 原来她身上,也有稀薄的花仙血脉。

“她不是觉得花仙血脉累赘吗?” 他轻笑,掌心的莲子突然射出道白光,穿透锦盒,落在老者眉心,“告诉她,想活,就自己来无间花境跪着。”

白光没入老者体内的瞬间,他背后突然绽放出朵半白半黑的莲花,原本佝偻的身躯挺直如松,脸上的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这…… 这是……” 老者震惊地摸着脸颊,感受着体内涌动的生灭之力,“您竟……”

“算借她的。” 荆青冥转身走向渊外,蓑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让她带着苏家所有的‘净灵丹’来还。”

苏家族人看着他消失在渊口的背影,突然齐齐叩首。他们没人知道,老者背后那朵莲花,每片花瓣上都烙印着苏家弟子被污染异化的痛苦面容 —— 那是荆青冥用生灭之力,暂时压制污染的代价。

渊外的月光格外明亮,照亮了通往无间花境的路。荆青冥望着远处那片被毒瘴环绕的新领地,掌心的莲子突然裂开道缝隙,露出里面枚闪烁着金光的花种。

“净世白莲,寂灭黑壤,生灭权柄……” 他低声自语,左眼的青冥草印记与花种产生共鸣,“接下来,该去会会那位躲在仙宗背后的‘隐秘派’宗主了。”

夜风送来远处的马蹄声,是遗尘谷主带着半污染者军团前来汇合。他们的马蹄踏过之处,灰黑色的土地上开始冒出嫩绿的新芽,芽尖上,顶着丝淡淡的白焰。

荆青冥迎着风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片被他一手 “污染” 又一手 “净化” 的土地。

“从今天起,这里的规则,由我来定。”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葬神渊都为之震颤。渊底深处,被封印的花仙母巢突然发出声悠长的嗡鸣,仿佛在回应新主人的宣告。

毒瘴在他身后凝聚成面巨大的旗帜,旗面上,黑白莲华与青冥草交织成新的图腾 —— 那是属于花间修罗的,生灭之徽。

无间花境的边界,毒瘴与晨光正进行着无声的角力。

荆青冥站在新筑的花殿顶端,俯瞰着下方忙碌的身影。遗尘谷主正指挥半污染者们在瘴气边缘栽种 “蚀灵花”—— 这种花的花瓣能过滤低浓度污染,是他用生灭之力培育出的新品种,花盘转动时,会折射出半黑半白的奇异光晕。

“宗主,苏清漪带着苏家残余族人在境门外跪了三天了。” 一名枯木卫上前禀报,他的眼眶里跳动着幽绿的火焰,是荆青冥用净化派死士残骸炼制的高阶傀儡,“她说愿献上所有净灵丹,只求您出手压制她体内的污染。”

荆青冥指尖的青冥草印记闪烁不定。他能感应到境门外那道微弱的花仙血脉,此刻正被污染侵蚀得摇摇欲坠,像风中残烛。

“净灵丹?” 他轻笑,掌心浮现出那枚融合了黑白莲华的莲子,“她以为那些破丹能抵得上生灭之力?”

枯木卫沉默着低头,不敢接话。他清楚这位新主的脾性 —— 看似随意的话语里,往往藏着淬毒的锋芒。

远处传来破空声,六道身影踏着金芒落在花境边缘,为首者正是仙宗宗主玄阳子,他身后跟着五名气息深不可测的老者,衣袍上绣着半朵白莲,正是大纲中提到的 “隐秘派” 核心成员。

“荆小友别来无恙。” 玄阳子抚须而笑,目光却紧盯着花殿顶端那面飘扬的黑莲旗,“老夫听闻小友近日连破拜魔教三大祭坛,特来道贺。”

荆青冥从花殿跃下,青冥草蓑衣在半空划出道青绿色的弧线:“道贺就不必了。隐秘派藏了这么久,终于肯露面了?”

五名老者同时皱眉,为首的白发老者上前一步,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空间波动:“我等奉上古祖训,守护花仙与污染的平衡,并非有意藏私。”

“平衡?” 荆青冥左眼黑莲旋转,“看着花仙被污染吞噬,看着邪魔在仙宗境内肆虐,这就是你们的平衡?”

玄阳子脸色微变,抬手制止欲开口的老者:“小友息怒。实不相瞒,仙宗早已察觉‘大劫’将至 —— 那并非单纯的邪魔入侵,而是上古花仙与污染同归于尽时,留下的‘世界伤口’开始溃烂。”

他取出一枚水晶球,球内浮现出片血色星空:“葬神渊底的本源污染,只是伤口渗出的‘脓水’。真正的危机,在虚空之外。”

荆青冥瞳孔微缩。水晶球里的血色星空,竟与他左眼黑莲裂开时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 —— 那是母亲被囚禁的地方。

“你们知道我娘的事。” 他语气转冷,生灭之力在掌心凝聚,“说,她到底是谁?”

白发老者叹了口气:“她是最后一任‘守伤者’。花仙一族本是‘世界伤口’的结痂,你们的血脉能吸收污染,也能治愈污染,可惜……”

“可惜被你们当成异类排挤,最后不得不自囚虚空?” 荆青冥打断他,黑莲领域悄然扩张,花境边缘的蚀灵花突然转向,花瓣对准了玄阳子一行,“你们现在来找我,是想让我步她的后尘?”

玄阳子苦笑:“小友误会了。我们是来求助的。隐秘派研究千年,发现唯有‘生灭权柄’能彻底缝合‘世界伤口’。而你,是万年来唯一能融合净世白莲与寂灭黑壤的人。”

他取出块残缺的玉牌,玉牌上刻着与母亲冰雕眉心相同的青冥草印记:“这是‘守伤令’,持此令可调动仙宗所有资源。只要你肯出手封印伤口,老夫愿将宗主之位让给你。”

荆青冥看着那块玉牌,突然笑了。

“宗主之位?” 他指尖轻弹,生灭之力化作道青线,将玉牌卷到眼前,“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青线突然收紧,玉牌寸寸碎裂,露出里面包裹的半张星图 —— 正是通往花仙祖地的路线,与父亲苏醒后拼凑的星图恰好互补。

“看来你们早就准备好了。” 他将星图碎片收入袖中,“想让我去缝合伤口,可以。但我有三个条件。”

玄阳子眼神一凛:“请讲。”

“第一,交出所有研究污染的古籍,包括隐秘派的禁地藏书。”

“第二,让林风来无间花境守门,直到他体内的净化之力彻底转化为生灭之力。”

“第三,” 荆青冥看向境门外的方向,“苏清漪留下,当我的‘花肥’。”

玄阳子脸色变幻,最终咬牙点头:“可以。但苏清漪毕竟有花仙血脉,还请小友手下留情。”

“留情?” 荆青冥冷笑,“我只给她一个选择 —— 要么在花境里慢慢被生灭之力同化,要么现在就被蚀灵花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境门外,苏清漪听到这话,浑身一颤,却依旧挺直脊背。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讨价还价,当初亲手碾碎青冥草时,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我答应。” 她声音嘶哑,缓缓站起身,走向花境深处,“只求你善待苏家剩下的人。”

荆青冥没再看她,转身对玄阳子道:“三日后,我会去仙宗取古籍。至于‘世界伤口’,等我处理完祖地的事,自会去看看。”

玄阳子躬身行礼:“老夫静候佳音。”

待仙宗众人离去,遗尘谷主上前:“主上真要去缝合那伤口?属下担心……”

“担心那是个陷阱?” 荆青冥望着虚空,左眼黑莲与青冥草印记交替闪烁,“就算是陷阱,我也得去。那里有我娘留下的东西,还有…… 花间修罗真正的宿命。”

他抬手,无间花境的毒瘴突然向内收缩,在中央地带凝聚成座血色祭坛。祭坛上,十二根枯骨柱环绕而立,柱顶燃烧着半黑半白的火焰 —— 那是用拜魔教祭司的青铜环熔炼而成的 “生灭火”。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传遍花境,“三日之内,整合所有半污染者,随我远征花仙祖地。”

枯木卫与遗尘谷主齐声领命,声音在毒瘴中回荡,惊起无数栖息在蚀灵花间的奇异飞鸟 —— 那些鸟的羽翼一半雪白,一半墨黑,正是生灭之力滋养出的新物种。

境门外,苏清漪望着那座血色祭坛,突然屈膝跪下。她知道自己将成为荆青冥力量的一部分,或许是毒花的养料,或许是枯藤的骨血,但她没有丝毫怨恨。

这是她欠他的。

也是花仙血脉,对 “受伤者” 的迟来赎罪。

三日后,无间花境的瘴气突然向两侧分开,露出条由蚀灵花铺就的大道。荆青冥踏着花瓣前行,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半污染者军团 —— 他们的武器上都缠绕着生灭之火,铠甲上烙印着黑莲与青冥草交织的图腾。

仙宗方向,林风穿着囚服,被两名枯木卫押着走来,他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桀骜,只剩下麻木的顺从。当经过苏清漪身边时,两人都没有抬头。

荆青冥没有回头,只是抬手一挥。

无间花境的核心地带,那枚融合了黑白莲华的莲子突然裂开,绽放出朵遮天蔽日的巨花 —— 花瓣纯白如霜,花芯墨黑如渊,花蕊中悬浮着个微型世界,里面有山川河流,有草木生灵,正是用生灭权柄创造的 “小乾坤”。

“出发。”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笼罩在葬神渊上空的血色云层。

花仙祖地的星门在巨花绽放的瞬间开启,门后是扭曲的虚空,隐约可见无数被污染的花仙残魂在痛苦哀嚎。

荆青冥踏入星门的刹那,左眼的黑莲与青冥草印记同时亮起。

他仿佛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听到了花仙先祖的呼唤,听到了 “世界伤口” 溃烂的呜咽。

“等着。” 他在心中默念,生灭之火在周身熊熊燃烧,“我来缝合你们了。”

星门缓缓关闭,将无间花境的喧嚣隔绝在外。只留下那座血色祭坛,和祭坛上静静燃烧的生灭之火,如同亘古不变的灯塔,照亮着这片被污染与净化同时眷顾的土地。

毒瘴重新合拢,掩盖了远征者的足迹。唯有风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青冥草香 —— 那是花间修罗踏上宿命之路时,留下的最后一缕人间气息。

而在虚空的另一端,一场关乎生灭、关乎花仙一族存亡的终极之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星门后的虚空,比葬神渊底的污染更粘稠。

荆青冥悬浮在血色星云中,蓑衣上的青冥草叶正疯狂震颤 —— 它们在排斥这片空间,又在贪婪地吮吸着无处不在的本源污染。左眼的黑莲印记与眉心的青冥草印记交替闪烁,像两颗相互环绕的暗星,在识海里掀起能量风暴。

“系统提示:检测到‘世界伤口’边缘能量,生灭权柄正在共鸣。”

“共鸣?” 他轻笑,指尖划过一株从虚空中钻出的血色花藤。花藤上结着颗心脏状的果实,果实表面跳动的血管,竟与母亲冰雕怀抱着的襁褓里的 “净魂之心” 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骨骼摩擦的声响。

数以万计的 “血肉花树” 在星云中扎根,树干是扭曲的脊柱,枝叶是断裂的四肢,树冠上绽放的花朵,每张花瓣都长着荆青冥熟悉的面容 —— 那是被污染同化的花仙同族。

“原来这就是祖地。” 他看着最粗壮的那棵花树,树干上嵌着块残破的石碑,碑上的花仙文已被血污覆盖,只依稀能辨认出 “共生” 二字。

花树突然剧烈摇晃,无数花瓣脱落,化作柄柄血色长矛射向荆青冥。长矛上缠绕着同族的哀嚎:“叛徒!你也配来祖地?!”

“叛徒?” 荆青冥左眼黑莲爆发出吞噬一切的吸力,所有射来的长矛在触及他身前三尺时,都被生灭之力绞碎,化作滋养青冥草的肥料,“被污染啃得连神智都不剩,还有脸说别人是叛徒?”

他向前踏出一步,生灭权柄在身后凝聚成对巨大的黑白羽翼。羽翼扇动时,星云翻涌,露出藏在花树深处的座牢笼 —— 那是用亿万花仙残魂凝结成的水晶囚笼,母亲的身影就在笼中,她的青衫早已被血污浸透,眉心的青冥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娘!” 荆青冥怒吼,羽翼加速扇动,沿途的血肉花树纷纷炸裂,黑莲与白焰交织成条通往牢笼的大道。

“别过来!” 母亲的声音穿透囚笼,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这是陷阱!‘世界伤口’的本源就在笼底,它在等你靠近……”

话音未落,牢笼突然收缩,母亲的身影被无数血色丝线缠绕,那些丝线从她体内穿出,连接着星云中的每一棵血肉花树 —— 她不是被囚禁,而是在用自身精血维系着这些同族最后的神智!

“原来你一直在用‘守伤令’的力量吊着他们的命。” 荆青冥停在牢笼前,看着母亲眉心的青冥草彻底枯萎,化作枚灰黑色的种子,“就像老花匠守着那片快枯死的花圃。”

母亲笑了,血泪顺着眼角滑落:“花仙本就是‘世界伤口’的一部分,我们的职责不是消灭污染,是…… 平衡它。”

她抬手,指尖的血滴穿透牢笼,落在荆青冥掌心,化作块完整的 “守伤令”:“这才是真正的生灭权柄 —— 既能吞噬污染,也能…… 献祭自身治愈污染。”

牢笼底部突然裂开,露出片翻滚的灰黑色旋涡,漩涡中央,张由无数污染核心拼凑而成的巨嘴缓缓张开,正是 “世界伤口” 的本源显化 —— 它一直在伪装成牢笼,等着荆青冥自投罗网!

“找到你了……” 低沉的声音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比拜魔教的 “污神” 更恐怖,“终于有完美的‘结痂’了……”

旋涡猛地收缩,将荆青冥和牢笼同时拽向深渊。母亲的惨叫声中,所有血肉花树都开始融化,化作粘稠的灰黑色液体,注入旋涡 —— 那是本源在 “进食”。

荆青冥突然笑了。

他没有反抗,反而主动松开了紧握守伤令的手。黑白羽翼骤然合拢,将母亲的牢笼护在中央,生灭权柄毫无保留地爆发 —— 不是向外扩张,而是向内坍缩!

“你以为我是来救人的?” 他看着牢笼里震惊的母亲,左眼黑莲与眉心青冥草印记同时亮起,“我是来…… 替你‘换药’的。”

坍缩的生灭之力形成个奇点,奇点中心,净世白莲与寂灭黑壤以母亲的残魂为引,开始疯狂融合。当奇点炸开时,一朵覆盖整个星云的巨花绽放了 —— 花瓣是纯粹的白焰,花芯是吞噬一切的黑莲,花蕊中,无数新生的青冥草正在扎根。

“这是…… 以自身为容器,强行缝合伤口?!” 母亲的声音带着绝望,“你会和我一样……”

“不一样。” 荆青冥的身影在巨花中心渐渐透明,他看着那些被白焰净化的花仙残魂化作点点星光,看着母亲的身影重新凝聚,看着 “世界伤口” 的边缘开始结痂,“我有他们没有的东西。”

他指的是那些被他吸收的污染,是无间花境里的半污染者,是苏清漪身上那稀薄却坚韧的花仙血脉,是林风最终选择放下执念的净化之力。

这些被世人视为 “污秽” 或 “累赘” 的存在,此刻都化作了缝合伤口的 “针线”。

母亲终于明白,儿子走的从来不是花仙先祖的老路。

他用最黑暗的方式,走出了条最光明的道。

巨花开始凋谢,黑白花瓣化作流星雨,落在新生的结痂上,催生出片青绿色的草坪。母亲站在草坪上,看着儿子的身影彻底融入草坪中央的那株青冥草,草叶上凝结的露珠,映出无间花境的景象 —— 苏清漪正在照料蚀灵花,林风在花境门口清扫落叶,老花匠的魂魄在花圃里侍弄新苗。

“原来这才是‘共生’。” 母亲轻抚青冥草的叶片,泪水落在草叶上,化作颗晶莹的种子,“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种子随风而起,穿透星云,落向人间。

葬神渊底,荆青冥猛地睁开眼。

他依旧站在石阶上,掌心的黑白莲华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株翠绿的青冥草。草叶上,片新抽的嫩芽正对着阳光,舒展着娇嫩的叶片。

渊外传来苏清漪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荆仙师,净灵丹已经备好……”

荆青冥起身,走向渊外。

晨光穿过毒瘴,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影子里,黑莲与白焰交织,最终化作片生机勃勃的花田。

他知道,“世界伤口” 并未彻底愈合,虚空深处的哀嚎还在继续。

但那又如何?

他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 “平衡”。

左手毁灭,右手新生。

这花间修罗的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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