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修罗：我靠污染成圣 第120章 远征虚空启

星门矗立于无间花境最高峰——原初之骸的顶端，那是由被荆青冥彻底吸干、彻底晶化的上古源兽颅骨打磨而成的平台。平台之上，虚空仿佛被无形之力撕裂、扭曲，汇聚成一个不断旋转的、直径逾百丈的巨大旋涡。旋涡中心并非漆黑，而是呈现出一种更深邃、更诡异的暗紫色，其间有点点银光闪烁，如同无数只冷漠窥视现世的眼瞳。磅礴的能量波动从中弥漫开来，引得周遭空间不断泛起涟漪，甚至连光线靠近都会被吞噬、偏折，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荆青冥独立于星门之前，一袭黑袍无风自动，其上原本妖异绽放的暗纹毒花此刻仿佛也感受到了什么，变得静谧而深邃。他掌心托着那朵已然凝实的白焰黑莲，纯净的白焰与吞噬一切的黑莲花瓣缓缓旋转，生灭交织的道韵弥漫开来，竟暂时抵御住了星门散发出的恐怖吸力和空间扭曲。

他的身后，是肃然林立的三千枯荣军。

这些战士，皆是无间花境收容的、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自身污染的存在。他们身披特制的暗沉甲胄，甲胄上烙印着繁复的枯荣花印，既能压制他们体内蠢蠢欲动的污染，也能在必要时通过甲胄链接，将污染转化为集体的力量。他们的面容大多冷硬，眼神中带着历经痛苦与排斥后的坚韧，以及对于前方那道背影近乎狂热的崇敬。是荆青冥给予了他们容身之所，给予了他们掌控自身命运、甚至以“罪孽”为武器换取救赎的可能。他们的武器各异，有的手持以枯木与秽铁熔铸的长戈，有的身侧缠绕着吞吐毒雾的妖植，无声无息，却自有一股森然肃杀之气冲霄而起，连星门的能量波动似乎都被这股铁血意志稍稍压制。

遗尘谷主，如今的无间花境副城主，站在枯荣军阵前。他半边脸庞覆盖着晶化的污染痕迹，另外半边则仍是人族面貌，眼神复杂地望着星门，又看向荆青冥。“城主，星门彼端坐标虽由青冥草钥确定，但虚空之中变数无穷，彼端情况更是完全未知。这远征……”他的声音透过特制的面罩，显得有些沉闷。

荆青冥未曾回头，目光依旧凝视着星门深处那暗紫色的旋涡，仿佛在聆听着什么只有他能听见的呼唤与悲歌。他的左眼中，那朵微缩的黑莲印记微微旋转，比往日更加活跃。

“未知，才有探索的价值。”荆青冥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污染并非无缘无故而来，它的源头，或许正与花仙一族的宿命相关。逃避，等待，只会让终末再次降临。唯有主动踏入深渊，方能寻得真正的‘净世’之路。”

他微微抬手，掌心白焰黑莲的光芒稍稍炽盛了一分。

“无间花境已立下规矩，境内秩序由你与诸位长老共同维护。‘枯荣律’不容践踏，无论是谁，胆敢趁虚而入，或境内作乱——”荆青冥的声音顿了顿，一丝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枯木卫会执行律法。”

话音刚落，平台边缘阴影处，十具通体漆黑、由最坚硬的秽化晶石与千年枯木核心熔铸而成的枯木卫缓缓显出身形。它们眼中跳动着幽绿色的魂火，那是被荆青冥抹去意识、只留下战斗本能与绝对忠诚的强者残魂所化。其散发出的威压，赫然都达到了化神初期水准，沉默地守护着这片荆青冥离开后的根基之地。

遗尘谷主心中一凛，肃然躬身：“谨遵城主令谕！”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空间波动传来。一道被黑色斗篷笼罩的窈窕身影，押着一个修为尽废、眼神空洞、穿着破烂仙宗服饰的男子，通过传送阵出现在平台边缘。

是苏清漪和林风。

苏清漪掀开兜帽，露出清减了许多却带着一丝决然的面容。她押着木然的林风，走到荆青冥身后不远处，跪伏而下。

“城主。”苏清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维持着平静，“罪女苏清漪，愿以此残躯，为远征先锋，赎我苏族与自身罪孽。林风……已废，愿为星门前驱，探触未知险阻。”

这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获得救赎，甚至……能稍微靠近他如今所在世界的方式。家族因得到无间花境些许庇护（源自荆青冥冷漠的、基于“枯荣律”最低限度的公正）而得以存续，但她个人的罪愆，仍需血与火来洗刷。而林风，这个她曾倾慕、最终却带来更深重绝望的男人，如今已是废人，成为她献上的“投名状”，亦是赎罪之旅最残酷的见证。

荆青冥终于微微侧首，目光掠过跪伏的苏清漪，在她苍白而坚定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最终落在那个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林风身上。

他的眼神淡漠，无悲无喜，仿佛在看两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可。”

只有一个字。

却让苏清漪心中猛地一松，随即又被更大的沉重和决绝填满。她深深叩首：“谢城主成全！”

荆青冥不再看她，转回身，面对星门。他缓缓举起托着白焰黑莲的右手。

“枯荣军——”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位战士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直抵灵魂的力量。

“今日，吾等并非为征服而战，亦非为毁灭而行。”

“吾等背负世间之秽，亦掌生灭之权。此行，乃为探寻起源，终结悲歌，为吾等自身，也为这惶惶众生，寻一条真正的生路！”

“前方或是永暗，或是绝境，亦或是……吾等存续之答案！”

“尔等，可愿随我——踏入虚空？！”

三千枯荣军，甲胄碰撞，发出整齐划一的铿鸣。所有战士，包括那些面容异化者，眼中同时迸发出炽热的光芒，他们以拳捶胸，枯荣花印闪耀，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

“愿随城主！踏破虚空！觅我生路！”

声浪滚滚，冲荡云霄，连星门的旋转都似乎为之一滞。

荆青冥眼中黑莲骤然旋转，掌心白焰黑莲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生灭光束射入星门核心！

“远征，启程！”

嗡——！

星门得到强大能量的灌注，猛然剧震。那暗紫色的旋涡中心骤然扩大，银色的光点疯狂涌动，形成一条逐渐稳定的、光芒诡异的通道。通道内部光怪陆离，可见扭曲的星辰碎片、破碎的空间乱流，甚至是一些难以名状的、仿佛由纯粹恶意凝聚而成的阴影生物在边缘窥探，发出无声的嘶嚎。

通道入口处，空间法则剧烈波动，形成肉眼可见的扭曲力场。

“先锋队，前驱开路！”遗尘谷主厉声下令。

一支百人枯荣小队越众而出。他们训练有素，甲胄上的枯荣花印同时亮起，百人的气息通过甲胄链接融为一体，构成一个临时的防御阵型。为首的队长看了一眼被苏清漪推上前、眼神空洞的林风，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抓住林风的手臂。

“走！”

百人小队裹挟着林风，化作一道流光，毅然决然地冲入了那光怪陆离的通道之中！

“呃啊！”

刚一进入，恐怖的虚空乱流和法则压力便扑面而来。小队周围的联合光罩剧烈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风被当做探路石甩在最前方，一道空间裂缝悄然出现，瞬间将他的一条手臂无声无息地吞噬湮灭。林风似乎连痛苦都感觉不到，只是身体本能地抽搐了一下，空洞的眼神依旧。

“稳住！枯荣转生，秽力为盾！”队长怒吼。

战士们体内被压制控制的污染之力，在甲胄的引导下汹涌而出，并非散逸，而是在阵型外形成了一层不断流转、不断被虚空之力消磨又不断再生的暗沉护盾。这护盾性质特殊，竟能与虚空能量产生一种诡异的抵消效应。

同时，队伍中几名擅长操控妖植的战士，释放出数条布满尖刺、分泌强腐蚀粘液的墨绿色藤蔓。这些藤蔓如同活物般探入通道，精准地抽碎了几只试图靠近的阴影生物，那些生物发出凄厉的尖啸消散。

他们艰难地向前推进，不断适应着虚空的环境，并用林风和自身的力量，试探并标记出一段相对安全的路径。

平台之上，荆青冥冷漠地注视着先锋队的情况。看到那以污染对抗虚空、以林风为弃子的残酷开道方式，他眼中没有丝毫波澜。直到先锋队推进了约百里（在扭曲的虚空通道中，距离已非寻常概念），并通过特殊法器传回一道表示“初步稳定”的微弱信号。

“第一军团，进！”副城主再次下令。

一千枯荣军应声而动，化作一道道流光，有序地涌入星门通道，沿着先锋队开辟的路径急速前行。他们的任务是在前方建立第一个前进基地，巩固通道入口。

紧接着是第二军团、第三军团……

荆青冥始终未动，他如同定海神针般立在原地，掌心的白焰黑莲持续向星门输送着能量，维持着通道的稳定。他的左眼黑莲旋转越发急促，虚空中的各种能量流、法则丝线，甚至那些阴影生物的构成，都在被他疯狂地解析、吸收、理解。

“原来如此……虚空并非虚无，而是充斥着另一种形式的‘污染’，一种更原始、更混乱的能量海……”他低声自语，周身隐隐有细微的黑莲虚影生灭，将试图侵蚀他的虚空能量悄然吸收转化。

大部分军团都已进入。轮到苏清漪所在的后备与辅助部队了。她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生养她、也曾带给她无尽屈辱与悔恨的大地，深吸一口气，决然飞向星门。

就在她即将踏入通道的瞬间，异变陡生！

星门通道深处，那片被先锋队标记为“相对安全”的区域，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片巨大的、惨白色的能量潮汐！这潮汐并非纯粹的能量冲击，其中更蕴含着无数尖锐、疯狂、足以撕裂元神的精神尖啸！

“啊！”

正在通过该区域的枯荣军战士们猝不及防，联合护盾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惨白色的能量沾染到甲胄上，立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战士们的身体迅速变得灰白、僵直，如同石雕！更可怕的是那精神尖啸，许多战士抱头惨叫，眼耳口鼻中溢出鲜血，体内被压制的污染瞬间失控，竟有当场异化成怪物的趋势！

先锋队传回的“安全”信号戛然而止。

那片惨白色的能量潮汐急速扩张，反向朝着星门入口处汹涌扑来！速度之快，威力之猛，远超之前遇到的所有危险！

“是虚空怨念潮汐！快阻住它！”遗尘谷主骇然失色，这种存在于古籍记载中的大恐怖，竟然真的存在！

后方尚未进入的部队一阵骚动，试图结阵防御，但眼看就要被那恐怖的白色潮汐吞没！

苏清漪首当其冲，她感受到那潮汐中蕴含的冰冷死寂与疯狂怨念，脸色瞬间煞白，体内的灵力几乎冻结。绝望瞬间攫住了她。

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静立不动的荆青冥，终于动了。

他一步踏出，竟直接跨越空间，出现在了星门通道入口，正好挡在了汹涌而来的白色潮汐与后方军队之间。

面对那足以湮灭化神修士的恐怖潮汐，他面色依旧平静，只是缓缓抬起了左手。

并非托着白焰黑莲的右手，而是空无一物的左手。

“吞。”

他轻声开口。

左眼之中的黑莲印记骤然脱离飞出，于他身前瞬间放大，化作一朵遮天蔽日的、缓缓旋转的巨型黑莲虚影！

黑莲虚影的花瓣张开，仿佛一个无底的黑洞，爆发出恐怖的吸力！

那汹涌澎湃、足以毁灭星辰的惨白色怨念潮汐，竟如同百川归海一般，被强行拉扯着，疯狂地涌入那朵巨大的黑莲虚影之中！

滋滋滋……轰隆隆！

黑莲虚影剧烈震颤，表面不断浮现出无数张痛苦扭曲的苍白面孔，发出无声的哀嚎，那是被吞噬的怨念具现化。庞大的能量冲击甚至让周遭的空间裂缝都扩大了数分。

然而，无论涌入多少怨念潮汐，那黑莲虚影都稳稳地悬浮于空，如同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深渊，将其尽数容纳。

不过数息之间，那恐怖的、几乎要冲垮星门通道的白色潮汐，竟然被荆青冥以一己之力，凭借左眼黑莲，吞噬得干干净净！

通道内恢复了暂时的平静，只留下那些被部分石化的战士和失控者，证明着刚才的惊险。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枯荣军，包括遗尘谷主，都震撼得无以复加。他们知道城主强大，却从未想过，竟能强大到如此地步，连虚空中的天灾都能生生吞噬！

荆青冥收回左眼黑莲虚影，那黑莲印记重回他的左眼，似乎变得更加幽深了一些。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通道内的情况。

“救治伤员，清理通道。后续部队，加速通过。”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疲惫，仿佛刚才吞噬那恐怖潮汐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苏清漪怔怔地看着前方那挺拔的背影，劫后余生的恐惧被更深的震撼与复杂情绪取代。她咬了咬唇，不再犹豫，随着部队快速飞入通道。

荆青冥最后看了一眼无间花境和这片天地，目光在远方那座静谧的小院（荆父沉睡之处）停留了一瞬。

旋即，他毅然转身，一步踏入星光乱流之中。

星门在他身后缓缓旋转，等待着下一次的开启。

而他的征途，是那星辰深处，无尽虚空，以及那血脉呼唤的源头。

虚空通道并非坦途，即使经过荆青冥强行吞噬掉那波恐怖的怨念潮汐，其内部依旧充斥着各种难以预料的危险。

扭曲的空间断层时不时如同无形的利刃般切过，若是反应稍慢，便是身首异处的下场。狂暴的能量乱流形成五颜六色的风暴，席卷而来，威力足以撕碎寻常法宝。更有一些诞生于虚空中的诡异生物，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由纯粹的恶意和混乱能量构成，如同阴影般潜伏，伺机扑杀落单者。

枯荣军团的推进变得异常艰难。虽然战士们配合默契，甲胄的联结和污染之力的运用让他们拥有了在虚空中短暂生存和战斗的能力，但伤亡依旧不可避免。

一名战士被突然出现的空间断层扫过，下半身瞬间消失，鲜血和内脏还没来及喷溅就被虚空能量湮灭。

一支小队被卷入了突如其来的能量风暴，联合护盾仅仅支撑了数息便轰然破碎，连人带甲胄被撕成最原始的粒子。

几只阴影生物悄无声息地附着在几名战士的影子里，很快，那几名战士便眼神发黑，疯狂地攻击身边的同伴，最终被无奈围杀。

通道内，开始弥漫起血腥味和一种绝望压抑的气氛。虚空的无情和浩瀚，让这些刚刚踏上征程的战士们真切地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

苏清漪挥舞着一柄由奇异枯木和毒刺构成的长鞭，奋力抽碎了一只扑来的阴影生物。她气喘吁吁，脸色苍白，体内的灵力消耗巨大。她看着周围不断减员的队伍，看着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转瞬消逝，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她参与先锋工作，主动清理最危险的区域，身上已添了数道伤口，但她依旧咬牙坚持着。

就在这时，一股浓郁的生命能量如同甘霖般降临。

只见荆青冥不知何时已来到了队伍中段。他并未出手攻击那些零星的虚空生物或空间裂缝，只是平静地行走着。他所过之处，脚下虚空中竟凭空生出一朵朵微小的、摇曳的白焰黑莲虚影。

这些微缩的黑莲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而精纯的生命能量，迅速融入周围受伤战士的体内。那些被能量乱流灼伤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灵力近乎枯竭的丹田重新变得充盈，甚至连精神上的疲惫和恐惧都被稍稍抚平。

更令人惊异的是，对于那些体内污染即将失控的战士，那白焰黑莲的能量并非强行压制，而是进行一种奇异的疏导和转化，使其重新归于平衡。

“是城主！”

“城主赐福！”

“快吸收！跟上！”

战士们欣喜若狂，纷纷努力吸收着那精纯的生命能量，士气大振。

苏清漪也感受到一股暖流涌入体内，修复着她的伤势，补充着她的消耗。她复杂地看向荆青冥。他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她明白，这并非什么赐福，这只是他力量的一种运用。他吞噬万物（包括刚才的怨念潮汐）转化为自身能量，又能将这份能量以生机的形式释放出来，滋养麾下。

毁灭与创造，污染与净化，在他身上达成了诡异的统一。

他不在乎个体伤亡，但他需要这支军队能抵达目的地。所以，他出手维持着队伍的战斗力，如同一个最高效的工匠，冷漠地保养着自己的工具。

就在队伍情况稍稳，继续推进之时。

轰！

前方通道再次发生剧变！

原本就光怪陆离的通道壁障猛地向内凹陷，旋即破裂！并非自然形成的空间裂缝，而像是被某种极其恐怖的力量从外部强行撕开！

一个巨大无比、狰狞无比的阴影头颅，缓缓从破口处探了进来！

那头颅覆盖着暗沉如星骸的鳞甲，鳞甲缝隙中流淌着熔岩般的秽光。它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占满了大半个头颅的巨口，口中是层层叠叠、旋转的利齿，利齿间缠绕着令人作呕的、实质化的怨念粘液。仅仅是它的出现，就让周遭的虚空法则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恐怖绝伦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碾压而来！

“吼——！！！”

一声咆哮，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所有生灵的灵魂深处！无数战士抱头惨叫，修为稍弱者直接元神震荡，昏死过去！

“虚空源兽！是成年的虚空源兽！”遗尘谷主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堪比仙人之境！快退！不可力敌！”

然而，后退之路已被它身上散发的威压隐隐封锁。

那源兽巨口张开，对准了枯荣军最密集的区域，口中熔岩秽光急速汇聚，显然要发动毁灭一击。在这一击之下，恐怕大半个军团都要灰飞烟灭！

所有战士都面露绝望，就连苏清漪也感到一阵冰冷彻骨的死亡寒意。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

荆青冥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全军之前，直面那恐怖的巨兽。

他的体型与那源兽相比，渺小如尘埃。

但他的气势，却在这一刻疯狂攀升！

“正好，缺一个足够分量的坐标信标。”

他淡漠自语，面对那毁天灭地的攻击，不仅不退，反而主动迎上！

他右手中的白焰黑莲骤然光芒万丈，飞旋而起，瞬间暴涨，化作一朵丝毫不逊色于那源兽头颅的巨大莲台！

“枯荣——”

莲台旋转，白色的净世之焰与黑色的吞噬之力交织，生与灭的法则以前所未有的清晰程度显现！

“——轮回！”

他双手结出一个玄奥复杂的印诀，猛地向前推出！

白焰黑莲轰然旋转着，撞向了源兽口中喷吐出的那道足以湮灭星辰的熔岩秽光洪流！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无声的湮灭与吞噬。

白焰净世，焚烧万物！

黑莲吞天，容纳万秽！

那恐怖的秽光洪流撞入旋转的黑莲花心，竟如同泥牛入海，被疯狂地吞噬、分解、转化！白焰随之蔓延而上，沿着洪流逆向焚烧，净化着其中蕴含的疯狂与怨念！

那虚空源兽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发出一声惊怒的咆哮，更加疯狂地催动力量。

然而，荆青冥眼神冰冷，左眼黑莲与右手法印同时亮到极致。

“孽畜，成为吾征途的踏脚石吧！”

“吞天噬地！”

白焰黑莲的威力再次暴涨，吞噬与净化的速度陡然加快数倍！不仅仅吞噬那道洪流，更是产生一股恐怖的吸力，开始强行拉扯那源兽庞大的身躯！

源兽剧烈挣扎，撕裂虚空，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庞大的能量和生命力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被那朵妖异莲台疯狂掠夺！

它的鳞甲失去光泽，变得灰败；它熔岩般的秽光迅速黯淡；它那恐怖的咆哮也变成了惊恐的哀嚎！

不过十数息时间，那堪比仙人的成年虚空源兽，竟被硬生生吸干了全部能量和生机，庞大的身躯迅速萎缩、干瘪、最终化为一具巨大的、空洞的枯壳，漂浮在虚空通道之中，成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标志物。

荆青冥招手，白焰黑莲飞回，缩小落于掌心。莲心之中，多了一点极其凝练、散发着恐怖能量波动的暗红色结晶——那是源兽的核心精华。

他脸色微微苍白了一瞬，但周身气息却愈发深邃不可测。吞噬如此巨兽，对他而言也是不小的负担，但收获同样巨大。

他转身，看向身后陷入死寂的军团。

所有战士，包括遗尘谷主和苏清漪，都如同石化般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具巨大的源兽枯壳，看着那个黑袍猎猎、掌托莲台的身影。

恐惧、震撼、敬畏、狂热……种种情绪在他们眼中交织。

荆青冥的目光扫过全军，最终落在那巨大的源兽枯壳上。

他屈指一弹，一点白焰黑莲的能量注入枯壳。

嗡！

枯壳剧烈震动，表面迅速浮现出无数繁复的枯荣花印，双眼窟窿中猛地燃起两团巨大的、幽绿色的魂火——比之前任何一具枯木卫都要强大百倍！

它缓缓转动头颅，面向荆青冥，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单膝（如果那算膝盖的话）跪伏而下，引发了虚空一阵震荡。

荆青冥淡漠的声音响起，传遍寂静的通道：

“以此兽骸为虚空前哨，标记此径。”

“枯荣军，整队。”

“继续前进。”

他的身影越过那跪伏的源兽枯壳，率先向着通道深处，那暗紫色旋涡最终指向的、青冥草钥感应到的方向走去。

身后，是历经震撼、恐惧，最终化为无比坚定与狂热的枯荣大军。

虚空远征，于此真正启程。

前方，是未知的祖地，是无尽的危险，亦是……最终的答案。

虚空通道在吞噬了那头庞大的源兽后，出现了一段短暂的、诡异的平静。只有枯荣军战士们调整阵型、救治伤员、以及那具新生的源兽枯壳前哨缓缓融入虚空壁障时发出的低沉嗡鸣声。

荆青冥立于军前，掌中白焰黑莲缓缓旋转，方才吞噬源兽带来的磅礴能量正在被他飞速炼化。他微微闭目，左眼中的黑莲印记明灭不定，无数关于虚空法则、源兽构成、以及那怨念秽光本质的碎片信息如同洪流般被他吸收、解析。

这头源兽，远比之前在万灵仙宗遭遇的那些要古老、强大，其核心蕴含的“污染”也更为原始接近本源。对他的“枯荣道典”而言，是绝佳的养料，也是一把钥匙，隐隐触动了他血脉深处某些更加晦涩的记忆锁链。

他感受到了一种呼唤，不再仅仅是来自青冥草钥所指示的方向，更是来自这虚空本身，来自那些破碎的星辰、寂灭的世界、以及流淌在虚空中的无尽能量乱流。它们仿佛都在低语，诉说着古老的毁灭与新生，与他掌中生灭交织的黑莲产生着奇异的共鸣。

“城主。”遗尘谷主飞近，声音带着残余的震撼与十足的恭敬，“伤亡已清点完毕，轻伤者已恢复战力，重伤者……已按律安置。”他所说的安置，便是由专门的小队，将那些无法继续前进的重伤者送入特制的法器之中，陷入沉眠，等待日后可能的救治或……其他处理方式。无间花境的资源有限，远征不容拖累，这是冷酷却必要的“枯荣律”。

荆青冥睁开眼，眸光深邃如渊：“加速前进。方才动静太大，恐引来更多窥伺。”

“是！”遗尘谷主凛然，立刻传令全军。

重整旗鼓的枯荣军团再次开拔，这一次，速度明显加快。那具源兽枯壳化作的前哨如同一个灯塔，散发出淡淡的枯荣法则波动，不仅稳固了周遭一片区域的空间，更隐隐驱散着一些低级的虚空阴影，使得前路顺畅了不少。

苏清漪跟在队伍中，看着前方那道始终挺拔的黑影，心情复杂难言。方才荆青冥吞噬源兽、造化枯壳的神魔手段，深深烙印在她脑海。那是一种超越了仇恨、超越了情感、近乎规则本身的强大。在他面前，自己过往的骄傲、算计、悔恨，都显得如此渺小可笑。她紧紧握了握手中的枯木毒鞭，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赎罪之路，才刚刚开始，而这条路的尽头，或许并非她最初想象的那样。

接下来的路程，果然如荆青冥所料，并未真正平静。

虽然再无成年虚空源兽那般恐怖的存在出现，但各种诡异的危险层出不穷。

有时会遇到大片漂浮的、色彩艳丽的虚空孢子云，一旦有活物靠近，孢子便会爆开，释放出能腐蚀元神的光尘。

有时通道会毫无征兆地陷入绝对的死寂，连能量流动都停滞，仿佛时间凝固，考验着所有战士的心志。

甚至有一次，整个军团仿佛闯入了一个巨大生物的梦境碎片，周围浮现出光怪陆离、扭曲疯狂的幻象，不少战士沉溺其中，险些自相残杀，最终是荆青冥以黑莲领域强行震碎了幻境。

每一次危机，都伴随着伤亡。

但也每一次，荆青冥都会在关键时刻出手。

有时是弹指间一朵黑莲虚影吞噬掉孢子云；

有时是释放白焰，驱散死寂，点燃生机；

有时则是直接以磅礴的神念横扫，撕裂幻梦。

他仿佛不知疲倦，对虚空各种诡异现象的了解和应用以惊人的速度提升着。枯荣军团的战士们，从最初的恐惧震撼，逐渐变得麻木，继而转化为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仰。只要那道身影还在前方，似乎就没有跨越不了的绝境。

在这个过程中，苏清漪也一次次在生死边缘挣扎。她主动承担了更多危险的探察和断后任务，几次险死还生，身上添了许多新的伤痕，有虚空能量侵蚀留下的，也有与诡异生物搏杀造成的。她的眼神愈发坚毅，手段也愈发狠厉果决，那根枯木毒鞭在她手中，渐渐有了几分“索命”的真意。她不再去多想荆青冥如何看待自己，只是拼尽全力去战斗，去赎罪，去在这条残酷的远征路上活下去。

不知在虚空中前行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终于，青冥草钥的感应强烈到了极致。

前方通道的尽头，那暗紫色的旋涡中心，出现了一点不同的景象。

那并非想象中的世界壁垒，而是一片无垠的、破碎的、弥漫着绝望死寂气息的惨淡星骸。无数巨大的星辰碎片如同坟墓般漂浮着，其上隐约可见断裂的山脉、干涸的海洋河床、以及彻底化为焦土的文明遗迹。更远处，空间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和褶皱，仿佛被一只巨手狠狠揉搓过，又随意丢弃。

而在那片破碎星骸的中央，悬浮着一块巨大无比、难以形容其规模的暗红色大陆。与其说是大陆，不如说更像是一块巨大无比的、尚未完全凝固的**伤疤**，表面蠕动着令人心悸的暗影，无数粗大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紫色脉络在大陆表面搏动，延伸向四面八方，连接着那些破碎的星辰碎片，仿佛在抽取着它们最后一点残存的生机。浓郁到化不开的污染气息，即使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也让所有枯荣军战士感到窒息，体内被压制的污染之力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

那里，就是青冥草钥所指引的终点。

花仙一族的祖地？

亦或是……最终的污染巢穴？

“戒备！”遗尘谷主嘶声大吼，声音因那恐怖的压迫感而变形。

所有战士如临大敌，纷纷全力运转功体，压制躁动，结成了最强的防御战阵。那具源兽枯壳前哨也自发移动到军团前方，散发出强烈的枯荣法则波动，抵御着那股扑面而来的污秽威压。

苏清漪感到心脏狂跳，血液几乎冻结。那片暗红色大陆散发出的气息，比她见过的任何污染都要可怕亿万倍，那是一种源自世界本源的腐朽与死寂。

荆青冥停在了通道尽头，凝视着那片暗红色的大陆。他掌中的白焰黑莲旋转的速度变得缓慢而沉重，左眼中的黑莲印记灼灼发热，血脉深处传来了前所未有的悸动、悲伤、以及……一种诡异的亲切感？

呼唤声变得清晰起来，不再是模糊的低语，而是无数重叠在一起的、充满了痛苦与绝望的哀嚎与泣诉，源自那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同时，他也感受到了数道极其强大、充满了冰冷恶意的意念，从那片大陆的各个方向苏醒，如同沉睡的巨兽睁开了眼睛，锁定了他们这群不速之客。

远征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但等待他们的，并非答案，而是更加深邃的黑暗和残酷的血战。

荆青冥缓缓抬起手，目光扫过身后紧张待命的枯荣军团，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穿透了虚空的死寂与遥远的哀嚎：

“前方，即吾等征途终点，亦是罪恶与救赎之战场。”

“枯荣军——”

“随我，降临！”

他率先一步踏出星门通道，化作一道流光，义无反顾地冲向那片蠕动着的、巨大的暗红色世界伤疤。

身后，三千枯荣军怒吼着，如同决堤的洪流，紧随其后，冲向那未知而恐怖的最终之地。

虚空远征的序幕落下，真正的血色篇章，于此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