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成仙 第32章 漩眼城

逆鳞舟在彻底解体前的最后一刻，猛地冲出了那片能量狂暴、记忆肆虐的死亡漩涡。仿佛穿透了一层粘稠冰冷的膜，周围令人窒息的水压和撕扯力骤然一轻。

厉烽和星蘅如同被巨力抛出，重重砸落在坚硬而冰冷的平面上，骨碌碌滚出老远才勉强停下。身后，那勉强维持形状的骨舟在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中彻底崩解，那些承载着无尽痛苦记忆的逆鳞骨片如同失去了力量来源，光芒迅速黯淡，变得与普通枯骨无异，散落一地。

“咳…咳咳…”厉烽剧烈地咳嗽着，呕出几口带着血丝的河水，浑身如同散架般疼痛，尤其是那些被逆鳞骨片刺入的地方，虽然伤口在玉葫芦暖流和混沌之气的滋养下正在缓慢愈合，但残留的记忆幻痛和精神冲击依旧让他的脑袋如同要炸开一般。母亲决绝的身影、老猎户（徐叔？）那充满仇恨的咆哮、以及“墨渊”这个名字，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星蘅的状态更为糟糕。她半跪在地，机械躯干多处冒着细微的电火花，接口处有淡金色的冷却液渗出。她的瞳孔中的数据流混乱不堪，时不时闪过实验室的冰冷白光与母亲最后温暖笑容交织的画面，系统警报声在她内部尖锐鸣响，几乎让她当机。那些刺入她体内的逆鳞骨片，不仅带来了记忆冲击，更似乎某种病毒般的力量在干扰她的能量回路。

两人喘息着，艰难地抬头打量四周。

这一看，却让他们瞬间忘记了身上的剧痛，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与愕然之中。

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完全倒置的世界！

头顶上方（或者说，原本应该是脚下的方向）并非岩壁，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无数巨大齿轮相互咬合、缓缓运转构成的“天空”！那些齿**如山岳，小如磨盘，材质非金非石，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青铜色，表面刻满了从未见过的复杂纹路，散发出冰冷、精密、却毫无生机的光芒。齿轮转动时发出低沉而恒定的嗡鸣，仿佛一头沉睡巨兽的心跳，充斥着整个空间。

而他们此刻所站立的“地面”，同样是由相对较小的齿轮板块严丝合缝地拼接而成，冰冷而坚硬。极目远眺，根本看不到任何传统的建筑，只有无数大小不一、高低错落的齿轮结构，构成了街道、平台、甚至一些类似塔楼的奇特景观。

这里没有自然光，照明来自于齿轮咬合处迸发出的、短暂而刺眼的蓝色电火花，以及镶嵌在某些特定齿轮上的、散发着幽绿或惨白光芒的奇异晶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机油味、金属锈蚀味，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魂灵低语的能量波动。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这座巨大的、倒悬的齿轮之城中，有着无数的“居民”。

他们穿着统一的、灰暗的粗布衣物，如同工蚁般在齿轮构成的街道上缓慢行走，或是在某些巨大的齿轮装置前机械地重复着敲打、擦拭、注入油脂等动作。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到令人窒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傀儡。

而每一个“居民”的后颈处，都嵌入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正在缓缓旋转的青铜齿轮！那齿轮与他们自身的颈椎相连，似乎正是这东西在控制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是一座完全由齿轮构筑的、倒悬的、充斥着冰冷机械秩序的诡异城市！

“这里…是什么地方？”厉烽的声音干涩沙哑，左眼的浊视能力在此地似乎受到了某种干扰，看到的依旧是齿轮咬合的冰冷景象，只是能隐约看到那些居民后颈的齿轮与上方巨大的齿轮天空之间，有着无数细微的能量丝线连接，如同提线木偶。

星蘅的机械瞳孔缩放，疯狂扫描分析着环境：“结构超出数据库记载…能量运行模式符合太古‘械灵’文明特征，但更为…残酷和绝对控制。那些居民…他们的生命磁场几乎消失了，更像是…电池和零件。”

她的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不远处，一队正在沿着固定路线“巡逻”的守卫发现了他们。这些守卫同样穿着制式的青铜甲胄，但造型更为狰狞，覆盖全身，连面部都隐藏在带有红色镜片的金属面甲之后。他们手持的并非刀剑，而是某种能发射出高频能量脉冲的奇特棍状武器。

守卫们的动作原本如同其他居民一样机械僵硬，但在看到厉烽和星蘅的瞬间，尤其是目光落在星蘅身上时，他们猛地停了下来！

咔咔咔…

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括转动声从那些守卫体内传出。他们那空洞的红色镜片猛地亮起刺目的红光，齐刷刷地“盯”住了星蘅！

紧接着，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队至少十人的青铜守卫，竟然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将手中的脉冲武器顿在地上，发出了整齐划一的、金属撞击地面的铿锵之声！

他们那经过扩音器处理、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如同潮水般在空旷的齿轮街道上回荡：

“检测到最高权限密钥波动！”

“恭迎‘第七密钥’——归位！”

声音宏大、冰冷，却带着一种程序化的恭敬。

厉烽瞬间绷紧了全身肌肉，骨刃悄然滑入掌心，将因这突如其来变故而有些发愣的星蘅护在身后。密钥？归位？这些诡异的守卫把星蘅当成了什么？

星蘅自己也愣住了，她的齿轮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与这座城市某种无处不在的底层频率产生了细微的共鸣，一股冰冷而陌生的数据流试图涌入她的核心。

然而，守卫们的恭敬仅仅针对星蘅。当他们的红色镜片转向厉烽时，那刚刚出现的“恭敬”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程序化的森然杀机！

“检测到未授权生命体！高浓度混沌污染源！”

“执行清理协议！格杀勿论！”

没有丝毫犹豫，十名守卫同时抬起手中的脉冲武器，幽蓝色的能量在枪口迅速汇聚，锁定了厉烽！

“小心！”星蘅惊呼，下意识地就要启动防御姿态。

但厉烽的反应更快！在守卫抬枪的瞬间，他已经猛地一踏地面，齿轮构成的地面传来沉闷的回响，他的身体如同猎豹般扑出，并非后退，而是主动冲向了左侧一名落单的居民！

他的目标，是那居民后颈的控制齿轮！

既然这些守卫是被程序控制，那么破坏控制核心或许能制造混乱！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骨刃划过一道刁钻的弧线，精准地挑向那居民后颈的齿轮连接处！

叮！

一声脆响！火花四溅！

那居民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下去。但厉烽预想中的齿轮停止运转并未发生，那居民后颈的齿轮反而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发出一阵尖锐的警报声！

“警报！警报！一级单位失去连接！”

“判定为恶意攻击！提升威胁等级！”

“请求启动‘清道夫’协议！”

所有守卫的脉冲武器能量等级瞬间提升，幽蓝变成了危险的赤红！不仅如此，周围那些原本麻木行走的居民，也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空洞的眼神转向厉烽，他们的手臂机械地抬起，手指末端竟然弹出了锋利的金属尖刺！

整个冰冷的齿轮之城，仿佛瞬间被激活的蜂巢，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

而更让厉烽心沉的是，他左眼的浊视能力在刚才攻击的瞬间，捕捉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细节：在那居民后颈齿轮被攻击、发出警报的瞬间，上方那巨大的、如同天空般的齿轮矩阵中，某一个特定的、毫不起眼的小齿轮，极其轻微地加快了一丝转动速度，并且散发出一缕极其隐晦的、带着恶意的意念波动！

那不是简单的机械反应！有什么东西…或者说，有什么“意志”，正在通过这庞大的齿轮网络，监视并控制着这里的一切！

“阿璇！这城是活的！有一个主控意志在…”厉烽急声喝道，同时身形暴退，躲开数道交叉射来的赤红脉冲光束。脉冲束击中他刚才站立的地面，那坚硬的齿轮板块瞬间被熔化出一个个深坑！

星蘅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强行压下体内混乱的数据流和那诡异的共鸣感，机械双臂变形，弹出两柄高周波切割刃。

“他们的防御机制是联动的！攻击个体只会引来更大范围的反击！”星蘅快速分析着，“必须找到控制中枢，或者…干扰那个主控意志的信号！”

但谈何容易？越来越多的居民和守卫从四面八方的齿轮建筑中涌出，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向他们围拢过来。它们的动作虽然机械，却精准无比，相互配合，毫无恐惧，构成了一个完美的杀戮包围网。

就在厉烽思考着是否要再次冒险动用玉葫芦力量，尝试强行突破时——

星蘅的齿轮心脏猛地一阵剧烈悸动！一股远比之前强烈十倍、无法抗拒的共鸣感从城市的最深处传来！同时，一段被加密了无数层、深埋在她数据库最底层的指令，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惊醒般，轰然解锁，强行涌入她的主意识！

她的机械瞳孔瞬间被冰冷的蓝白色数据流彻底占据，脸上最后一丝人类的情感波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理性的、近乎神性的冰冷。

她缓缓抬起手，指向城市中心某个最高大的、由无数巨大齿轮嵌套而成的锥形建筑，用毫无波澜的电子音说道：

“指令确认。”

“密钥归位程序启动。”

“目标：中央枢机尖塔。”

“阻碍清除模式…激活。”

话音未落，她那双弹出高周波切割刃的机械臂，猛地调转方向，刃尖不是对准周围涌来的傀儡，而是赫然对准了身旁的厉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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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末铭文**：

齿轮狱城乾坤倒，

忠仆跪迎密钥归。

杀机骤起故人向，

冰冷指令噬残情。

**下章预告**：

同化刑烙齿轮印，

笑言痛楚亦仿生。

**第33章·齿轮刑**：为潜入核心区，星蘅被迫接受齿轮嵌入脊椎的“同化仪式”。厉烽目睹她在极致痛苦中意识剥离，却发出“原来他们连疼痛都复制得这么精确”的惨笑。仪式背后，竟隐藏着将活人炼化为城邦算力的惊天阴谋！厉烽在悲愤中，于自身腿骨刻下《砺骨经》终极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