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成仙 第18章 黍酒祭英魂

本章故事梗概：石村以新酿黍酒祭奠阿木爷，石叔重磨残斧，斧刃寒芒裂冰霜。采药婆婆藤甲淬火驱毒至关键，星斑婴儿掌心血光隐现。狗剩童言揭露星斑与寒潭关联，村民猜忌沸腾。

本章梗概诗：

*新醅未饮先酹土，旧刃重磨裂冰痕。*

*参气融汤愈藤甲，童言无忌惊四邻。*

日头爬过树梢，将惨淡的光洒在石村中央的空地上。昨夜劫难的痕迹尚未完全抹去，焦黑的角落、散落的冰晶、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硫磺与血腥气，都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然而，生活总要继续，逝者需要安息。

空地中央，阿木爷的灵床被移到了这里。纯白的鹿皮覆盖着他安详的身躯，那柄硬木猎弓依旧静静躺在他交叠的双手上。灵床四周，用新砍的、还带着湿气的翠绿松枝围成一圈，散发出清苦的松香，试图驱散死亡的阴霾。

石叔站在灵床前，如同一块沉默的礁石。他面前摆放着一只硕大的、陶土烧制的**双耳酒瓮**，瓮口用新鲜的**蒲草叶**松散地盖着，却依旧遮掩不住瓮中散发出的、浓郁而醇厚的**新黍酒香**。这是石村用古法秘酿的黍米烧刀子，刚刚出瓮，性烈如火，本是猎队丰收或抵御寒冬的庆贺之物。此刻，却成了祭奠英魂的浊泪。

古法黍酒秘酿（祭礼篇）——石叔神情肃穆，左手稳稳托住沉重的酒瓮底部，右手拇指、食指、中指以一种极其稳定的三角姿态，拈住瓮沿。他深吸一口气，腰腹发力，双臂肌肉如老树虬根般贲起，将酒瓮缓缓举过头顶！并非蛮力，而是蕴含着一种古老仪轨的韵律。酒瓮倾斜，清亮中带着琥珀光泽的烈酒，如同一条金色的瀑布，带着浓烈的酒香和蒸腾的热气，**无声地**倾泻而下，浇淋在灵床前松软的泥土上！

“滋…” 滚烫的酒液渗入泥土，腾起带着浓郁酒香的白雾，迅速被大地吸收。石叔眼神沉痛，口中低沉地诵念着只有老猎人才能听懂的**古猎魂安息咒**，音节苍凉悠远，仿佛在与大地、与山林对话。**“酒是活人敬死人的泪，泪是死人还活人的债。债清了，魂就安了。”** 这是石村最古老的祭语，此刻听来，字字锥心。他一连倾倒了三瓮新醅，灵床前的泥土被浸透成深褐色，浓烈的酒气弥漫开来，竟暂时压下了空气中的悲苦。

倾泻的酒液溅起细小的泥点，落在石叔**磨得发亮的鹿皮靴**尖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迅速晕开的圆斑**。他恍若未觉，目光始终沉凝在阿木爷安详的面容上。

祭酒完毕，石叔放下空瓮。他没有看周围肃立的村民，默默走到祭坛旁。那柄布满裂纹的残破石斧，依旧供奉在榆木砧板上。他拿起石斧，走到空地边缘一块巨大的、**表面布满白色冰霜的青色卧牛石**旁。石上放着一块被溪水冲刷得极其光滑、边缘圆润的**深灰色磨刀石**。

石叔单膝跪地，将残破的石斧平放在冰霜覆盖的青石上。他解开腰间一个**油亮的皮囊**，倒出些许带着草木清香的**兽脂**，均匀地涂抹在冰冷的磨刀石表面。兽脂遇冷迅速凝结，散发出淡淡的腥臊气。

“噌…噌…噌…”

粗粝而富有节奏的磨砺声在寂静的空地上响起。石叔的动作沉稳有力，每一次推动都带着千钧之力，却又精准无比。他布满老茧的双手紧握斧柄，布满裂纹的斧刃在深灰色的磨刀石上反复刮擦。锋刃与磨石接触的地方，**细碎的冰屑和石粉混合着兽脂，被挤压成灰白色的粘稠糊状物**，顺着青石的斜面缓缓流淌下来，在冰冷的石面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迹**。

随着他的动作，斧刃上那些崩缺的豁口被一点点磨平，残留的淤泥、血渍被彻底清除。冰冷的斧身似乎吸收了磨石的坚硬与兽脂的韧性，黯淡的斧面在阳光下竟渐渐泛出一层内敛的、**如同玄铁般的幽深寒芒**！

“咔嚓…” 细微的声响中，斧刃划过之处，青色卧牛石表面凝结的那层厚厚白霜，竟被这新磨出的锋锐之气，硬生生**撕裂开一道笔直的、深达寸许的冰痕**！寒气顺着裂痕逸散，仿佛连无形的寒冷都能斩断！

围观的猎人们看着那斧刃上越来越盛的寒芒，看着石叔沉默却如同蕴藏着火山般力量的背影，眼中除了悲痛，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敬畏。这柄残斧，承载着阿木爷的魂，也寄托着石村未来的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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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药婆婆的茅屋。**

屋内弥漫着浓烈的草药苦涩味。灶膛里柴火噼啪作响，一口**厚重的黑铁药锅**架在上面，锅内深褐色的药汤翻滚沸腾，散发出极其浓郁、甚至有些刺鼻的药气。

药锅旁，放着一只**粗糙的陶碗**，碗底沉着薄薄一层墨绿色的七叶莲残渣。采药婆婆脸色苍白，额上虚汗涔涔。她用还能活动的左手，颤抖着从贴身的内袋里，取出一个用**新鲜芭蕉叶**小心包裹的小包。揭开层层蕉叶，露出了那株在阿木爷焚身之地破土的“猎阳参”幼苗。

赤金色的矛形叶片在室内略显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流淌着温润的生命光泽，散发出奇异的清香。婆婆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更多的却是决然。她小心翼翼地从幼苗上，掐下了**半片最小的嫩叶**。叶片离体的瞬间，断口处渗出**一滴极其微小、却璀璨如熔金的汁液**！

婆婆迅速将这半片嫩叶投入翻滚的药锅中！

“噗！”

一声轻响，如同水滴入滚油！锅内的深褐色药汤瞬间剧烈翻腾起来，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浅、化开，最终呈现出一种**清澈的、如同琥珀般的淡金色**！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参叶清香、七叶莲苦涩以及磅礴生机的气息，瞬间取代了原本刺鼻的药味，弥漫了整个茅屋！这便是**参气融汤**！

婆婆忍着右臂的剧毒和虚弱，用左手拿起一个**长柄木勺**，小心地将这淡金色的药汤舀出，倒入另一个陶碗中。药汤清亮，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她将陶碗端到一旁，那里放着那件被鬼面蛛毒液污染、撕裂的藤甲臂甲。灰黑色的鹿皮连接处，幽蓝色的毒线如同死亡的纹身。

婆婆深吸一口气，将温热的淡金色药汤，缓缓浇淋在藤甲臂甲的污染处！

“滋…嗤…”

奇异的声响响起！药汤接触灰黑色的鹿皮和幽蓝毒线的瞬间，并未像之前那样被冻结，反而如同遇到了克星！灰黑色的死气如同遇到烈阳的积雪，迅速**褪色、消融**！那幽蓝色的毒线更是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如同活物般剧烈扭曲、挣扎，颜色迅速变淡！

更神奇的是，被药汤浸润过的藤甲纤维，那原本死寂的灰黑色竟也缓缓褪去，重新显露出藤条本身的深褐，甚至比之前更加**温润坚韧**，隐隐透着一丝**赤金色的光泽**！仿佛枯木逢春，重新焕发了生机！

“有用！真的有用！” 一旁帮忙的妇人惊喜地低呼。

婆婆紧盯着藤甲的变化，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她看着碗中剩余的淡金色药汤，又看看自己右臂上盘踞的幽蓝毒线，眼中燃起一丝希望。**“险地里的救命草最毒——能解毒的，往往更要命。可这焚身之地长出的参，是拿命换命的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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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空地，丧仪间隙。**

肃穆沉重的气氛稍稍缓和。妇人们开始低声交谈，准备祭奠后的饭食。孩童们被大人约束在角落，压抑的气氛让他们显得格外安静。

狗剩脖子上缠着厚厚的麻布，小脸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孩童的灵动。他蹲在翠婶脚边，好奇地看着被翠婶紧紧抱在怀里的襁褓。襁褓裹得很严实，只露出婴儿熟睡的小脸，以及放在襁褓外、那只小小的、掌心朝上的左手。

狗剩歪着头，盯着婴儿那只小手看了好一会儿。他记得昨晚的寒冷和恐惧，也记得婆婆说过是石头哥救了大家。他看着婴儿掌心那七点排列奇特的淡蓝色星斑，小脑袋瓜里充满了孩童的疑惑。

“翠婶婶，” 狗剩伸出没受伤的小手，指着婴儿的左手掌心，声音不大，却带着孩童特有的、毫无心机的清脆，“小宝宝的手上，怎么也有星星？跟…跟寒潭底下的石头缝缝里的光…好像啊！”

孩童的声音不高，但在相对安静的空地上，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

“嗡！”

瞬间，周围所有听到这句话的村民，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惊疑、恐惧、难以置信…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人群中炸开！

“寒潭底下？”

“石头缝里的光？”

“跟这娃手上的星星…像？！”

翠婶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抱着婴儿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仿佛要将他藏起来。采药婆婆猛地从屋门口看向这边，眼神锐利如刀。正在磨斧的石叔动作骤然一顿，布满裂纹的石斧斧刃在磨石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刮擦声！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婴儿那只小小的、带着星斑的手，又猛地转向鬼哭涧的方向，最后目光落在虚弱地坐在角落草垛旁的小石头身上！

小石头也听到了狗剩的话，他猛地抬头，左足底的胎记传来一阵灼热的悸动！丹田处那灰蒙蒙的混沌气旋也微微加速旋转！

狗剩被周围突然变得凝重诡异的气氛吓到了，茫然地缩回手，躲到自家娘亲身后，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平静的丧仪，被这孩童一句无心之言，彻底打破！恐惧的阴云再次笼罩石村！寒潭底下的光…婴儿掌心的星斑…这两者之间，究竟隐藏着怎样恐怖的联系？

石叔握紧了手中那柄寒芒乍现的残破石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祭坛上，那淡金色的药汤在陶碗中微微荡漾，映出村民们惊惶不安的脸。深渊的低语，似乎已随风潜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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