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学：从斑纹到王字 第106章 黑云散

长歌被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只得深深叹息。半年来朝夕相处，他深知兄长是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性子，今日能这般推心置腹已属难得。

他本就不是固执之人，在外尚可争辩，在此处却是不宜再多说什么了。

小霸王苏万钧的天赋之卓绝，堪称当世罕见。十五岁入学时不过七品武者之资，却在短短两年半内便突破至剑修境界。

此后更是势如破竹，仅用五年光阴便在二十三岁前臻至五品大圆满。

更令人惊叹的是，他仅用一年便打破桎梏，以惊天之势踏入四品剑豪之境。

此后十余年潜心修炼，终至四品甲等修为，幻剑数量更是达到九百七八十之数，已然触摸到巅峰剑豪的门槛。

相比之下，刘苏与长歌的资质就显得平庸许多。二人若能在而立之年达到剑修大圆满，便算不负众望。

即便如此，以这般修为也足以在任何一方势力谋得举足轻重的要职。

年届五十而能登堂入室者，便可跻身天下强者之列。若在剑山立足，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万人景仰唾手可得。

道理如此，然苏长歌却妄图走一条自认的捷径，欲将五十载寒暑之功，毕生所求之名望，尽数压缩于弹指之间。

这般妄想，岂非痴人说梦？

南城王家府邸内，彦祖与伯光自归家后便寸步不离地守在自家别院，日夜守护着母亲。

而他们的父亲王老爷却不知领了家族什么密令，每每夜半方归，天光未明又匆匆离去。

王氏兄弟几番询问，却始终不得要领。显然父亲有意将他们隔绝于事外。

二人束手无策，只得静观其变，等待命运的降临。

突如其来的骚乱席卷全城，济民医馆亦未能幸免。这间私人诊所索性闭门歇业，德华也未归家，选择留守店中。

这倒成了明智之举。与秦易终日对饮，颇有几分魏晋名士的风流意趣——酒至微醺时指点江山，兴起处挥毫泼墨，倒也逍遥自在。

这夜，地窖昏黄的灯光下，酒过三巡。德华面泛酡红，忽然倾身道：“易弟，明日有个好差事，可愿与我同往？”

连日闲居的秦易正觉百无聊赖，闻言顿时来了兴致：“哦？德华兄快细细道来。”

德华不时打出一个无声的酒嗝，醉眼朦胧地说道：“我那过命的兄弟告诉我……说是去参加游行……”

他伸出粗糙的手指比了个手势：“能拿五个银币的酬劳。”

一银币抵百铜钱。这相当于现世的五百块钱。

“不……不管饭……”德华醉醺醺地晃着脑袋：“就干下午……四五小时……”

半日就能挣五银币，确实是份难得的好差事。秦易当即应承下来。

次日清晨，两人草草起身，裹着寻常百姓的粗布冬衣便出了门。

秦易那身破旧打扮，配上他天生的颓唐气质，活脱脱就是个市井混混的模样。

此刻虽是正午时分，天地却昏沉如墨，恍若末日降临前的诡谲黄昏。

厚重的雷云低垂压城，其间电蛇狂舞，数道狰狞的龙卷如巨蟒般连接着剑河河床与天际，将黢黑的河泥卷入云层。

阴冷的风裹挟着腐臭气息，在街巷间肆意流窜。

秦易与德华二人混迹于汹涌人潮中，顶着呼啸的狂风，在新区的学堂，医馆与官署前振臂高呼，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号。

这不过是出精心编排的障眼法——当剑山守卫疲于奔命之际，真正的暴徒早已趁乱洗劫了各大富人的商号库房，将趁火打劫的勾当粉饰成“替天行道”的义举。

天色渐暗，秦易领了工钱便匆匆返回医馆。他心中暗觉有趣，这乱局之中竟真有人敢火上浇油，倒也是胆大包天。

秦老二这般思量，倒也无可厚非，不过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隔岸观火自然不觉得灼热，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他这人啊，颇有几分闲云野鹤的出世之态。

殊不知万事如果都有两种或以上的方法可以执行某项任务，其中之一可能会导致灾难，那么一定会有人选择那种可能导致灾难的方法。

剑山对城中乱象的刻意纵容，分明是在布下一张大网。这既像一场精心设计的钓鱼行动，又似一次实战演练。

无论是他方势力的细作，还是己方的糊涂虫，待天象消散之日，且看他们如何现出原形。

这一夜格外安宁，连那些昼伏夜出之人也抵挡不住困意，早早歇息。

唯有四品以上的强者方能窥见，剑城上空那终日不散，变幻莫测的烟云，此刻正被一凤一凰一剑分而食之，宛若一场无声的盛宴。

那一凤一凰，正是剑城世代供奉的守护神——凤凰双君。而另一柄令人心驰神往的飞剑，其主人又是何方神圣？

本届天桥之一的甘霸夜里却辗转难眠。他分明感受到那柄飞剑与自己的血脉产生了玄妙的共鸣。

少年苦苦哀求恩师沮涭，带他飞往剑山半腰——再往上，他那**便难以承受凌厉的剑气了。

山风呼啸，师徒二人就这样在半山腰驻足。

甘霸跪在嶙峋的山石上，整整一夜一白纹丝不动。原来这倔强的少年，是想见一见他那早已得道成仙的生父——宁夏山君。

说来也真是奇妙，甘霸原本对这些事并不上心，可那种子一旦埋下，破土而出便只是时间问题了。

此刻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父子相见本是天经地义之事，怎的到了他这里，竟比登天还难？

万剑山各方山君皆有守土之责，宁夏山君本就要应对北麓呼啸山庄那位红尘仙。

如今五盟会已兴兵来犯，山君离封地，北境防务岂不岌岌可危？

此刻的北境战局，五盟会联军已陈兵万剑山边界，然北麓双雄之一的阙日峰大军却迟迟未至。

盟主秦国约定的总攻之期迫在眉睫，莫非真要让五盟会独自强攻万剑山北境门户？

至于万剑山北部，虽无宁夏山君坐镇，尚有白虎军驻守。只是边陲群山中巡弋的飞舟，仅余北部白虎军半数战力。

原来这支戍边劲旅已分兵东援，如今留守此地的白虎，黑熊，天狼三军，剑修总数不过三千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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