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微笑是假的 第330章 金元宝的最后一啃

废弃水塔巨大的锈红色塔身在暮色中投下狰狞的阴影。塔基那扇被隐藏的合金门板中央，蜂巢Logo感应区幽蓝的呼吸闪烁，如同巨兽沉睡的眼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潮湿泥土的气息，以及一种从塔身深处渗出的、若有若无的冰冷金属腥气。临时据点里那场荒诞又温情的“机器狗婚礼”带来的短暂暖意，在这里被彻底冻结。

周默、老K、林柚、陈正、陈小乐，还有秦瞳，如同几粒渺小的尘埃，站在水塔巨大的基座前。老K背着一个特制的工具包，里面是刚刚“复活”的泪能谐振子核心、几只经过简单调试的机器狗幼崽（包括“新婚”的大黑和二黑）、以及各种应急工具。林柚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父亲那枚旧工牌被她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着最后的希望。陈正的手按在腰间的警械上，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死寂的环境。陈小乐则抱着金元宝的航空箱，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箱壁，脸上混杂着紧张和对即将到来的未知任务的担忧。秦瞳站在稍远处，西装革履与这废墟格格不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幽深难测。

“门禁同步了水塔的‘呼吸’协议，”林柚盯着平板，声音紧绷，“频率锁定在0.8hz，振幅峰值对应门禁Logo蓝光最亮时。需要精确同步的脉冲信号才能‘敲门’。”

老K立刻从工具包里掏出那个泪能谐振子核心，又拿出林父的旧工牌。他将工牌芯片的输出端小心翼翼地连接到谐振子核心的激发回路上。“柚子！芯片激活！共鸣频率！”

林柚深吸一口气，再次集中精神，悲伤的潮水退去，留下冰冷的决绝。她闭上眼，努力回想着父亲的笑容，回忆着冷藏区名单上冰冷的“LY-0915”，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滴落在工牌芯片上。

嗡——！

旧工牌芯片再次发出稳定的嗡鸣，幽蓝光芒流转，输出的微弱脉冲电流激活了谐振子核心的回路。谐振子核心开始微微震动，发出的低频嗡鸣开始调整，努力与水塔深处传来的、如同心跳般的0.8hz呼吸声同步。

老K紧张地调整着谐振子核心的微调旋钮，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谐振子核心的震动频率监测仪和平板上显示的塔身呼吸频率。“稳住…稳住…接近了…0.799…0.800！锁定了！”

就在谐振子核心的震动频率与塔身呼吸频率完美同步的刹那！

嗡——！

塔基门禁Logo的幽蓝光芒猛地炽亮！伴随着一声沉重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金属摩擦声，那扇光滑的合金门板，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漆黑、向下倾斜的通道入口！一股更浓烈的冰冷金属腥气和陈旧空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成了！”老K低吼一声，脸上刚露出喜色，异变陡生！

嗤嗤嗤——！！！

通道入口内部，以及塔身周围的地面缝隙里，猛地弹出十几条儿臂粗细、闪烁着幽蓝电弧的合金电缆！如同苏醒的毒蛇，带着刺耳的电流尖啸，疯狂地抽打、横扫、交织！瞬间在入口前形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死亡电网！幽蓝的电弧跳跃着，将昏暗的暮色切割得支离破碎！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味！

“高压脉冲电缆！母巢的‘荆棘王冠’防御！”老K脸色瞬间惨白，失声叫道，“物理拦截加高能电击！硬闯就是烤肉串！”

“机器狗！”周默的声音冷冽如冰。

陈小乐立刻打开航空箱。金元宝“吱”地一声窜到他肩膀上。陈小乐则飞快地将几只机器狗幼崽，包括大黑和二黑，从特制背包里放出。“大黑二黑！目标！电缆根部接口！干扰它们！”

几只机器狗幼崽的红光传感器瞬间锁定目标，迈开细长的金属腿，如同黑色闪电般冲向电网！它们利用小巧的体型和灵活的动作，在疯狂抽打的电缆间惊险穿梭，试图靠近电缆根部与塔身连接的基座接口。大黑和二黑更是配合默契，一个佯攻吸引，一个试图用机械爪去抠接口保护盖！

然而！

啪！啪！啪！

几条电缆仿佛拥有智能，瞬间改变抽打轨迹，如同精准的鞭子，狠狠抽在几只机器狗身上！高强度合金外壳瞬间被抽得凹陷变形，火星四溅！大黑被一条电缆卷住，猛地甩飞出去，砸在远处的锈铁上，零件四散！二黑的机械爪刚碰到接口盖，就被另一条电缆末端爆发的电弧击中，瞬间短路冒烟，瘫倒在地！其他几只也顷刻间被抽飞或电焦！

“不行！太小了！力量不够！近不了身！”陈小乐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电网依旧疯狂肆虐，幽蓝的电弧如同死神的獠牙，将入口死死封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塔身那0.8hz的呼吸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林柚维持着芯片激活，泪水不断滴落，但体力明显在飞速消耗，身体开始微微摇晃。

就在这时！

“吱吱吱——！！！”

一直安静蹲在陈小乐肩膀上的金元宝，突然爆发出极其尖锐、充满警告意味的叫声！它全身金棕色的毛发炸开，小小的身体绷紧如弓，黑豆眼死死盯着电网后方通道深处！它的生物监测本能，感受到了比眼前电网更恐怖、更冰冷的东西正在从通道深处快速接近！那是一种纯粹的、对生命充满恶意的气息！

“里面…里面有东西出来了！”陈小乐瞬间明白了金元宝的警告，声音带着惊恐。

不能再等了！

金元宝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迫近的死亡威胁和主人绝望的情绪。它小小的身体猛地从陈小乐肩膀上一跃而下！没有像机器狗那样试图去攻击电缆根部，而是化作一道焦糖色的闪电，利用自身极致小巧的体积和仓鼠天生的柔韧性与速度，在疯狂抽打、交织的电缆缝隙中，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和轨迹穿梭、跳跃、翻滚！它避开了所有致命的抽打和大部分跳跃的电弧，只有几缕毛发被高温燎焦！

它的目标，并非电缆根部，而是电网后方、通道入口内侧墙壁上，一根比其他电缆更粗、颜色更深、表面布满蜂巢状六边形纹路的暗金色主能源电缆！那根电缆如同所有毒蛇的中枢神经，正源源不断地将能量输送到整个防御电网！

“元宝！不要！”陈小乐意识到了什么，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但已经晚了！

金元宝冲到了那根暗金色主缆下方！它没有任何工具，没有任何武器！只有它那对进化了千万年、足以啃穿坚果和木头的、坚硬无比的门牙！

它用尽全身力气，后腿猛地蹬地，小小的身体高高跃起！精准地、狠狠地一口咬在了那根暗金色主缆最脆弱的连接节点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混合着金属断裂和生物骨骼碎裂的恐怖脆响！

滋啦啦啦——！！！

一股比之前所有电弧加起来都刺目百倍的幽蓝电光，如同失控的狂龙，猛地从金元宝咬合处爆发出来！瞬间吞噬了它小小的身体！

整个电网如同被掐住了脖子，所有疯狂抽打的电缆瞬间僵直！跳跃的电弧如同风中残烛，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通道入口前那片死亡的幽蓝光幕，消失了！

啪嗒。

一个小小的、焦黑冒烟的身影从半空坠落，掉在冰冷的地面上。是金元宝。它原本蓬松焦糖色的毛发变得焦黑卷曲，小小的身体微微抽搐，嘴边满是血迹。最触目惊心的是——它那对引以为傲、啃过无数瓜子坚果的大门牙，左边那颗，齐根崩断了半截！断口处还带着金属碎屑！

“元宝——！！！”陈小乐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颤抖着双手将那个焦黑的小身体捧起来，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金元宝在他手心微弱地“吱”了一声，黑豆眼半睁着，似乎想看看主人，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电网消失，通道入口再无阻拦。但通道深处，那股冰冷、充满恶意的气息，已经近在咫尺！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摩擦声清晰可闻！

“走！”周默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钢针，刺破了悲恸。他第一个冲向敞开的通道入口。老K、林柚、陈正紧随其后。秦瞳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陈小乐和他手里濒死的仓鼠，也迅速跟了进去。

陈小乐心如刀绞，看着手里气息奄奄的伙伴，又看看那黑漆漆的、如同巨兽食道般的入口，以及里面传来的恐怖声响。他一咬牙，将金元宝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胸前的内袋，用体温护住它，然后抹了一把眼泪，嘶吼着：“元宝！坚持住！我们走！” 也跟着冲进了通道。

通道内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微弱的光芒。陈小乐刚冲进去几步，就听到身后沉重的合金门板开始缓缓闭合的摩擦声！

老K一边跑，一边飞快地从工具包里摸索着什么。他摸到了半块早上吃剩的压缩饼干，还有一小袋备用的大米。看着陈小乐胸前口袋里露出的、金元宝焦黑的小脑袋和那崩断的半颗门牙，老K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惜和狠劲。

“小乐！接着！”老K将一粒饱满的大米粒扔给陈小乐，又掏出一管速效强力胶，“快！给它粘上！用米粒！暂时顶一下！回头老子给它镶颗金刚石的！”

陈小乐手忙脚乱地接过米粒和胶水，在奔跑中，借着微弱的光线，小心翼翼地将那颗圆润的米粒，用胶水粘在了金元宝崩断的门牙缺口上。动作笨拙却充满了急切的爱。金元宝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虚弱地动了动小胡子。

粘好“米粒补牙”，陈小乐将金元宝重新护在胸前，眼泪止不住地流，声音带着无尽的悲痛和绝望：“元宝…我的元宝…以后…以后你只能啃豆腐了…呜呜呜…”

在他们身后，合金门板轰然闭合，将最后一丝暮光隔绝在外。通道彻底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前方未知的恐怖和怀中伙伴微弱的喘息。而那根被金元宝用半颗门牙换来的、断裂的暗金色主能源电缆断口处，粘着几丝焦糖色的仓鼠毛发和…半粒晶莹饱满的大米。断开的电缆线芯暴露在空气中，偶尔闪过一丝残余的电火花，照亮了断口附近金属内壁上，一个极其微小的、由几道特殊划痕组成的印记——那是金元宝崩断的半颗门牙在电缆坚韧的复合装甲层上留下的、独一无二的生物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