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微笑是假的 第318章 水塔呼吸测试版

母巢冰冷的最后通牒如同毒蛇的信子，在防空洞潮湿的空气中嘶嘶作响。“摇篮的怒火”是什么？没人知道，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已化为实质。电容幼崽在屏蔽箱里幽幽地闪着蓝光，像三颗随时会引爆的微型星辰。转移刻不容缓。

“去老城区！废弃的‘东风’纺织厂水塔！那里是城市早期无线中继节点，金属结构能屏蔽大部分信号，塔顶视野绝佳，易守难攻！”老K凭着对城市犄角旮旯的记忆，指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藏身点。

一行人借着夜色掩护，如同惊弓之鸟，在迷宫般的旧城巷陌中穿行。金元宝被陈小乐紧紧抱在怀里，小家伙异常安静，黑豆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偶尔发出几声短促的“吱吱”，提醒着空气中无形的威胁。最终，他们抵达了目的地——一座锈迹斑斑、高耸入云的巨大圆柱形水塔。塔身爬满了枯萎的藤蔓，散发着铁锈和尘土的气息。

攀爬锈蚀的检修梯是场噩梦。每一步都伴随着金属刺耳的呻吟和剥落的锈片。老K和陈正轮流背着沉重的装备包，林柚抱着装有电容幼崽的屏蔽箱，周默殿后。当他们终于气喘吁吁地爬上塔顶狭窄的了望平台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俯瞰下去，沉睡的城市如同巨大的电路板，而这座水塔，就是一座孤立的、被遗忘的焊点。

“暂时…安全了。”陈正靠在冰冷的护栏上，抹了把汗。塔顶风很大，吹得人衣袂猎猎作响。

林柚立刻开始架设简易的监控和通讯设备。老K则从工具包里翻出几块压箱底的、不知从哪个古董设备上拆下来的大容量军用级电池，开始为设备供电。陈小乐把金元宝放在一个相对避风的角落，给它喂了点水和瓜子压惊。

周默的目光扫过塔顶中央一个被防水帆布覆盖的凸起物。他走过去掀开帆布，下面是一个半人高的、锈蚀严重的金属柜，柜门上印着早已模糊的“城市公共安全应急通讯节点”字样。柜门挂着一把同样锈蚀的大锁。

“老K，能开吗？”周默问。

“小意思！”老K凑过来，用螺丝刀和锤子对着锁眼一阵捣鼓，“哐当”一声，锁开了。

拉开沉重的柜门，里面是布满灰尘的老式通讯设备和各种缠绕的线缆。最显眼的是一个红色的、带有透明防护罩的硕大按钮，旁边贴着一张字迹模糊的标签：“紧急城市广播协议启动”。按钮下方，还有一个嵌入式的、带物理按键的旧式控制面板，面板上几个按键的标识已经磨损不清。

“这玩意儿…还能用？”陈正凑过来看稀奇。

“线路是通的，设备有基础维护，就是太老了。”林柚检查了一下线路接口，“看这标识，应该是某种覆盖全城的应急广播系统，用来发布防空警报或者重大灾害通知的终极手段。理论上，它能强制接入所有公共广播、电视信号和部分民用通讯频道。”

就在这时，林柚的便携频谱分析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一个极其强大、频率特殊的能量脉冲信号，正如同海啸般从城市中心某个点爆发出来，瞬间扫过全城！

“是母巢！‘摇篮’启动了！”林柚脸色煞白，“是神经调制脉冲！强度…远超夕阳红和广场舞那次！覆盖范围…全城！他们在试图强行同步全城居民的生理节律！”

几乎在脉冲爆发的瞬间，塔下城市的声音变了！

原本清晨稀疏的车流声、零星的鸟鸣、远处早餐摊的吆喝…瞬间被一种诡异的、如同万人同频的深呼吸声覆盖！那声音并非来自真实的喉咙，而是仿佛来自城市的建筑本身，来自空气的共振！呼…吸…呼…吸…沉重、缓慢、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制力！

周默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胸腔的起伏，不由自主地想要去跟随那缓慢到令人窒息的节奏！旁边陈小乐已经开始难受地捂住了胸口，金元宝更是蜷缩成一团，发出痛苦的“吱吱”声！

“必须打断它！”周默眼神锐利如刀，“柚子！利用这个应急广播系统！反向覆盖！用更强的信号干扰他们的同步频率！”

“明白！”林柚立刻扑到控制柜前，手指在布满灰尘的控制面板上快速操作，“启动需要密码…该死！密码盘坏了！只能物理按键输入指令！我需要找到‘强制广播协议’的启动序列！”

时间紧迫！塔下那沉重、同步的“城市呼吸”声越来越清晰，仿佛整个城市正在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喉咙！

周默的目光落在控制面板上几个磨损严重的物理按键上。其中一个按键，边缘的标识几乎磨光，只残留着半个模糊的“…3”。他猛地想起，在几个月前夕阳红行动中，他们曾缴获过一部属于某个母巢研究员的旧式老人机（第282章伏笔）。当时林柚破解时提过一句，那手机有九个物理快捷键，其中快捷键3绑定了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似乎是某种“行为引导教学素材”，但当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细看！

“快捷键3！”周默低吼，“试试那个磨损的3键！可能是预设的广播协议之一！”

林柚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在控制面板上输入一串基础启动指令，然后重重按下了那个磨损的“3”键！

嗡——！

控制柜里的老设备发出低沉的轰鸣，指示灯疯狂闪烁！塔顶的扩音喇叭（应急广播的一部分）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音！

成功了？干扰启动了？

然而，下一秒！

塔顶的喇叭里传出的，并非刺耳的干扰噪音，也不是周默预想中的反击宣言，而是…

一个极其洪亮、充满激情、带着浓浓地方口音的大妈教学声：

“全体市民注意啦！下面开始今天的健康晨练！呼吸预备…起！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咱们来做！运！动！”

伴随着这魔性的教学口令，是震耳欲聋、节奏欢快的《健康歌》背景音乐！

这还不算完！

几乎在同一时间！

整个城市，所有能被强制接入的公共屏幕——公交站牌、商场外墙巨幕、银行Atm显示屏、写字楼外墙LEd、甚至路边早餐摊的破旧小电视——屏幕齐齐一闪！

所有的广告、新闻、股票信息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同一个画面：一个巨大的、动态的、简笔画风格的火柴人！

火柴人下方滚动着同步的文字指令，伴随着塔顶喇叭里那激情四射的大妈教学声：

“【呼吸预备…起！】” (全城屏幕同步显示)

火柴人开始做深呼吸动画。

“【左三圈！右三圈！】”

火柴人的脑袋开始左右旋转动画。

“【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火柴人的脖子和屁股开始夸张扭动动画。

“【早睡早起！咱们来做运动！】”

火柴人开始原地踏步…

魔性的《健康歌》通过城市每一个角落的公共广播系统（被应急系统强制征用）同步播放，音量开到最大！塔顶大妈的教学口令如同圣旨，传遍全城！

塔下那沉重、同步的“城市呼吸”声瞬间被这铺天盖地的《健康歌》和“左三圈右三圈”的指令冲得七零八落！被母巢脉冲强制引导的生理节律瞬间崩盘！

早起遛狗的大爷，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屏幕上的火柴人扭起了脖子。

赶公交的白领，脚步错乱地踏起了“左三圈右三圈”。

写字楼里正在对抗“离职病毒”的员工，看着窗外巨幕上扭屁股的火柴人，表情崩溃。

连封锁蜂巢大厦、焦头烂额的安保人员，都下意识地跟着广播扭了一下腰…

全城，陷入了史无前例的、强制性的、规模空前的“广场舞”晨练！只不过，领舞的是一堆屏幕上的火柴人，伴奏是洗脑的《健康歌》，教官是水塔顶上一个他们看不见的大妈声音！

“噗…哈哈哈哈！”陈正第一个没忍住，看着塔下城市里那荒诞绝伦的景象，笑得直捶生锈的护栏，“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神他妈‘摇篮的怒火’！母巢怕不是要气炸了！”

林柚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造成的“杰作”，随即又担忧地看向周默：“周默…我…我好像…把那个研究员手机里存的广场舞教学视频…通过终极应急广播…发给全城了…”

周默站在塔顶边缘，狂风吹乱他的头发。他看着脚下这座在《健康歌》中集体“扭扭”的城市，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扯动，最终化为一声低沉的笑，带着劫后余生的荒诞和一丝冰冷的快意。

“干得漂亮，柚子。”他看着城市中心母巢大厦的方向，那里依旧沉默，但沉默中仿佛能听到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这份‘晨练大礼包’…够母巢消化一阵子了。”

然而，他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金元宝突然发出一阵极其尖锐、充满恐惧的“吱吱”尖叫！它的小爪子拼命指向塔下某个方向！

周默顺着看去，只见水塔底部锈蚀的大门阴影里，不知何时，静静地站着几个穿着灰色连体制服、戴着全覆盖式呼吸面罩、如同幽灵般的身影。他们手中没有武器，只是抬着头，面罩上冰冷的镜片，正无声地锁定着塔顶。

母巢的“清洁工”，到了。真正的怒火，才刚刚开始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