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微笑是假的 第203章 钥匙与蜂后

冰冷的金属触感，带着陈正警徽边缘的锐利，死死压在秦瞳的喉结上。力量不大，却带着一种千钧的压迫感，仿佛下一秒就能切开皮肉，切断气管。秦瞳被老K用一捆给大型犬打结用的高强度尼龙牵引绳，以一种极其羞辱的“龟甲缚”姿势，牢牢捆在沾满狗毛和血迹的旧椅子上，动弹不得。他脸上惯常的、如同蜂巢产品广告般标准而虚伪的微笑彻底消失了，只剩下因窒息和恐惧而扭曲的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砸在冰冷的地面。

“坐标。”陈正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左肩绷带洇出的血迹在昏暗的手电光下触目惊心。他的眼神，是经历过生死、被至亲背叛后淬炼出的、冰冷的火焰，没有一丝温度。“‘蜂后’的物理坐标。或者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你服务的那个‘母巢’。” 警徽的金属边缘又压下去一丝，秦瞳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嗬…嗬…你…不敢…”秦瞳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词语，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侥幸的疯狂，“杀了我…你们…永远找不到…清除程序…会完成…”

“那就试试！”周默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嘶哑。他仅存的右眼死死盯着秦瞳，左眼视野里，那粘稠的血雾再次翻涌，强制播放着后门外如同鬼魅般逼近的灰色身影——四个“清洁组”成员，已经抵达后门两侧，战术动作干净利落，头盔侧面反射着广告牌上跳动的猩红数字：【清除程序加载中… 91%…】。其中一个身影的战术手套腕部，一个微小的、刻着“qc-07”的银色圆片在血雾视野中异常清晰！“他们就在门外！我们没时间陪你耗！秦瞳，你的‘母巢’已经把你当弃子了！坐标！说！”

林柚的电脑屏幕依旧卡在【98.7%】，幽蓝的光映着她紧绷如石雕的脸。她的手，却悄然握紧了老K塞给她的一把沉重的、用来剪断宠物笼锁链的液压断线钳。

“坐标…在…钥匙里…”秦瞳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和缺氧而放大，他终于崩溃了，声音带着哭腔，“在我…口袋里…左…左口袋…神经接口钥匙…只有我能启动…”

陈正没有松开警徽，仅存的右手闪电般探入秦瞳外套左胸口袋，摸出一个东西。

不是钥匙。

那是一个只有U盘大小、通体漆黑如墨、表面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长方体。一端是标准的USb接口，另一端则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布满针尖般金色触点的圆形接口——正是林柚曾在蜂巢内部技术文档里瞥见过、传说中的生物神经直连接口！

“‘蜂后’…不在数据中心…”秦瞳喘息着，语速飞快，如同倒豆子，“在…在城北废弃的‘甜心恋语’奶茶原料加工厂…核心…在中央液氮储罐的夹层里…伪装成…温度控制模块…”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钥匙…需要…我的生物电信号…和动态脑波密匙…才能激活坐标引导…强拆…会触发…液氮罐…超压…自毁…”

“奶茶厂？！”老K失声叫了出来，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操！卷1那地方？！老子还以为是普通巢穴！蜂后…藏在做珍珠奶茶的液氮罐里？！这他妈…灯下黑玩得溜啊！”他猛地想起卷1结尾，他们确实在那家废弃奶茶厂的液氮罐附近发现过异常信号，但当时以为是普通节点，没想到竟是“蜂后”本体！

林柚的心猛地一沉。卷1的母巢伪装点！蜂巢把最重要的“蜂后”核心，藏在了他们曾经搜查过、却忽略的地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怎么用？！”陈正厉声喝问，警徽的压迫感丝毫未减。

“接口…贴…贴在我左侧太阳穴…”秦瞳眼神闪烁，“需要…稳定连接…不能中断…脑波密匙…是动态的…”

就在这时！

砰！砰！砰！

后门传来沉重而专业的撞门声！不是蛮力，是破门锤精准打击门锁部位的闷响！门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灰尘簌簌落下！

“清洁组破门！”周默嘶吼，左眼血雾视野里，门外身影的战术动作清晰无比！【清除程序… 95%…】！

千钧一发！

“老K！接管钥匙！”陈正当机立断，猛地将那个漆黑的神经接口钥匙抛给老K，同时手腕一翻，一直藏在身后的配枪瞬间抬起，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摇摇欲坠的后门！他像一头受伤但更显凶悍的孤狼，挡在了所有人前面！“林柚！周默！带他走！从狗舍通道！去奶茶厂！快！”

“那你呢？！”林柚急问。

“拖住他们！”陈正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72小时快到了！蜂后坐标是唯一的希望！走！”他最后看了一眼行军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陈正（同名角色），眼神复杂。

老K已经扑到秦瞳身边，动作快得不像个老头。他粗暴地将钥匙那个布满金色触点的神经接口端，狠狠按在秦瞳左侧太阳穴上！秦瞳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小乐！狗舍通道！”林柚不再犹豫，一把将还在冒烟的笔记本电脑塞进背包，拽起捂着左眼、痛苦不堪的周默，又示意老K拖着被神经钥匙连接、如同提线木偶般的秦瞳。

陈小乐反应极快！他冲向角落一个巨大的、印着卡通爪印的狗舍笼子，用力拉开笼门——笼子后面，赫然是一个被杂物遮掩的、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破洞！这是以前隔壁店装修时不小心打穿的，后来被他悄悄加固当成了“秘密通道”，直通后面一条堆满垃圾桶的小巷！

砰——哗啦！！！

后门门锁终于被暴力撞开！厚重的木门带着碎裂的木屑向内轰然倒下！刺眼的手电强光如同利剑般射入，瞬间照亮了飞舞的灰尘和弥漫的血腥味！

“不许动！放下武器！”冷酷的呵斥伴随着保险打开的“咔嚓”声！

就在门被撞开的同一瞬间！

陈正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如同炸雷！子弹不是射向人，而是精准地打爆了天花板上几盏残存的应急灯和墙角堆放的几个宠物消毒液塑料桶！

噗嗤！哗啦！

破碎的灯管、飞溅的塑料碎片和具有强烈刺激性气味的消毒液混合着水雾，如同暴雨般兜头淋下！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清洁组”成员猝不及防，被强光碎片和刺鼻的消毒液糊了一脸，瞬间发出痛苦的闷哼和剧烈的咳嗽，动作一滞！

混乱和刺鼻的烟雾瞬间弥漫！

“走！！！”陈正的吼声在爆炸般的混乱中响起！

林柚、周默、老K拖着眼神惊恐涣散的秦瞳，以及陈小乐，如同离弦之箭，一头钻进了狗舍后的破洞！闪电拖着伤腿，毫不犹豫地跟着主人钻了进去！

“目标逃逸！后巷！追！”门外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和拉动枪栓的声音！但陈正如同磐石般挡在门口，手中的枪口稳定地指向烟雾弥漫的门口，用身体和子弹制造着最后的屏障！

“老陈！”已经钻进破洞的陈小乐回头，只看到陈正那在烟雾和破碎光影中、如同孤峰般挺立的、带着血迹的背影，还有门外闪烁的、映在他脸上的、广告牌上那最后跳动的猩红数字：【清除程序加载中… 99%…】。

下一秒，陈小乐被林柚猛地拽进了黑暗的通道。

通道狭窄、低矮、充满垃圾腐烂的恶臭。众人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向前冲。老K死死抓着连接在秦瞳太阳穴上的神经钥匙，秦瞳像个梦游者一样被拖着，眼神空洞，嘴角却在不自觉地抽搐，仿佛钥匙的神经接口正在强行榨取他的脑波。

“坐标…坐标在钥匙里…”秦瞳无意识地重复着，“奶茶厂…液氮罐…温度…38.5…心跳…120…错误…错误…”

“他在说什么？”周默忍着左眼的剧痛和血雾干扰，喘息着问。

“生物密匙在同步他的生理指标！”林柚的声音在黑暗中带着一丝惊骇，“钥匙在验证他是否处于胁迫状态！生理指标异常！它在报警！坐标可能无法稳定输出！”

仿佛印证她的话，老K手中那漆黑的钥匙本体，突然开始发出一种极其细微、却令人心悸的蜂鸣！钥匙表面，一道细微的红色指示灯如同毒蛇的信子，一闪！一闪！

“妈的！这玩意儿要自毁？！”老K破口大骂，死死攥住钥匙，却不敢强行拔下，生怕触发更可怕的反制。

“刺激他！让他生理指标稳定！”林柚急中生智。

“怎么刺激？！”陈小乐快哭了。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跟着、穿着铅甲行动不便的闪电，突然凑近被拖拽的秦瞳，伸出温热的、带着倒刺的舌头，在他满是冷汗和消毒液的脸上，用力地、安抚般地舔了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动物的、最原始的安抚接触，让处于极度惊恐和神经接口强制连接中的秦瞳猛地一颤！空洞的眼神似乎恢复了一丝焦距，狂乱的心跳和呼吸在闪电那粗糙而温暖的舔舐下，竟诡异地平复了一丝！

钥匙那闪烁的红光，微弱地…稳定了那么一瞬。

“好闪电！”陈小乐惊喜低呼。

众人不敢停留，在狭窄恶臭的通道里拼命向前。身后，宠物店内激烈的交火声和爆炸声（陈正在制造混乱！）隐约传来，如同为他们送行的悲壮背景音。

终于，前方出现了微光！通道出口！外面是堆满垃圾桶、弥漫着馊臭味的小巷！

“快！”林柚率先冲了出去，警惕地观察着昏暗的小巷。

周默紧随其后，当他踏出通道口的瞬间——

嗡！！！

他左眼那粘稠的血雾猛地剧烈翻腾！视野瞬间被拉高！如同卫星俯瞰！画面清晰地锁定在城北废弃的“甜心恋语”奶茶厂！巨大的厂区一片死寂黑暗，唯有中央区域那个巨大的、圆柱形液氮储罐，在血雾视野中，正散发出一种极其强烈、不断脉动着的幽蓝色光芒！如同黑暗海洋中，蛰伏巨兽的心脏！

而在那巨大“心脏”的上方，血雾视野清晰地标注出一行冰冷的、跳动的坐标参数！正是神经钥匙正在传输的、通往“蜂后”核心的物理路径！

成功了！

然而，还没等周默将这坐标喊出，血雾视野猛地一暗！紧接着，液氮储罐的影像被瞬间放大！储罐表面一个不起眼的检修面板突然弹开！一排排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刺耳的、无声的电子警报在周默的左眼世界里凄厉回荡！

液氮储罐的顶部排气阀，猛地喷出大量白色的、超低温的氮气烟雾！储罐内部传来沉闷而恐怖的“隆隆”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正在增压！

【自毁协议激活… 10%…】

冰冷的文字，叠加在血雾视野中的储罐影像上。

秦瞳的神经钥匙，在被胁迫下成功输出了坐标，但也同时…激活了“蜂后”核心的自毁倒计时！

“快走！自毁启动了！”周默捂住剧痛的左眼，嘶声吼道。

幽暗的小巷里，众人拖着半昏迷的秦瞳，带着一条穿着铅甲的狗，朝着城市北方，朝着那正在苏醒的死亡巨兽心脏，亡命狂奔。身后，是火光冲天的宠物店，和广告牌上最终定格在【100%】的猩红文字：

【清除程序… 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