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微笑是假的 第164章 人肉快递

蜗牛的黏液在蜂巢快递柜的电子屏幕上缓缓流淌，模糊了那只不甘闪烁的血红电子眼。老K背靠着冰凉的大理石柱，对着柜门上还在慢悠悠爬行的“排爆功臣”竖起油腻的大拇指，咧开的笑容里满是劫后余生的虚脱和荒诞的得意。刺耳的消防警笛声终于停了，只剩下大堂空调单调的嗡鸣，以及……

“嘀嘀嘀嘀嘀——！”

金元宝在陈小乐怀里发出的、持续不断、充满敌意的高频警报声。小家伙的黑豆眼死死锁定屏幕上那片被黏液覆盖的猩红残影，小小的身体紧绷如弓，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仿佛那红眼还在透过屏幕散发着无形的恶意。

“它还在看着。”陈小乐的声音有些发干，下意识地抱紧了躁动不安的仓鼠。

陈正没有看屏幕。他的目光穿透电台大堂的落地玻璃，投向城市另一端旧港区阴沉的天空。手机屏幕上那条冰冷的绑架信息，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搭档老刘妻儿的命……24小时……b13仓库……母巢注视着你……

“老陈……”老K收敛了笑容，走到陈正身边，压低了声音，“旧港区，不能去。那是绞肉机。”

“我知道。”陈正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波澜，只有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但老刘替我挡了三枪。他老婆刚生完二胎，孩子还没满月。”他转过头，眼神像淬了火的刀锋，“帮我个忙，看好周默和小乐。母巢今天没炸成电台，绝不会罢休。”

“那你……”

“我去‘收快递’。”陈正打断他，目光落回那个被蜗牛“封印”的快递柜上，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顺便，给母巢送份‘回礼’。”

他掏出备用手机，飞快地给那个未知号码回了条信息：

＞「人在电台。‘货’太大，开我的车来取。车牌xxxxxx。一个人来。看到尾巴，‘货’就炸。」

信息发送。陈正将手机揣回口袋，大步走向那个立在大堂角落、如同金属棺材般的快递柜。

“老陈！你要干嘛？”陈小乐惊愕地看着他。

“拆下来的炸弹，留在这是祸害。”陈正头也不回，双手已经扣住了快递柜两侧冰冷的金属边缘。那柜子足有一人多高，通体金属结构，加上里面那个沉重的压力炸弹和加固支架，重量绝对不轻。“林柚，附近最近的防爆点？”

“最近的……市局特警支队防爆处理场！距离三点五公里！他们有一个深埋式防爆沙池！”林柚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一丝明悟的急切，“但你怎么运过去？目标太大了！而且内部压力感应器只是被胶水粘死，剧烈震动或者……”

“没有时间了。”陈正的声音斩钉截铁。他深吸一口气，腰腹、手臂、肩背的肌肉如同精钢绞索般瞬间绷紧！脚下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嘿——！

一声压抑的低吼从喉咙深处迸发！在陈小乐和老K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个沉重的、装满危险品的蜂巢快递柜，竟然被陈正硬生生地从地面拔起！金属底座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他双臂虬结的肌肉贲张，脖颈上青筋暴起，额角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沉重的柜体被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和技巧，猛地扛上了右肩！整个身体在重压下微微晃动了一下，随即如同扎根般稳住！

“我……操！”老K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知道陈正能打，力气大，但亲眼看着一个活人把几百斤的金属柜子像扛麻袋一样扛起来，视觉冲击力还是过于震撼了。

“陈哥！”陈小乐惊呼。

“85公斤……到极限了……”陈正的声音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带着沉重的喘息。他扛着巨大的金属柜，像一尊移动的钢铁雕塑，一步一步，异常沉稳却又无比迅猛地冲向电台大楼的旋转玻璃门！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仿佛在微微震颤。

“让开！”他低吼一声。

门口刚想进来查看情况的两个保安，被这骇人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闪到一边。陈正扛着巨大的柜子，几乎是侧着身，硬生生挤出了旋转门！柜角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长音。

“快！开车门！”老K最先反应过来，推了陈小乐一把，两人紧跟着冲了出去。

破旧的面包车就停在路边。后备箱门已经被陈小乐手忙脚乱地拉开。陈正扛着柜子冲到车旁，再次爆发出一声闷吼，腰胯猛地发力！

轰隆！

沉重的快递柜被精准地“砸”进了面包车后备箱！整个车身猛地向下一沉，轮胎发出痛苦的呻吟。陈正毫不停留，拉开车门跳上驾驶座，钥匙一拧！

呜——嗡！

破面包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排气管喷出一股黑烟，如同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朝着特警支队的方向亡命狂飙！

“林柚！导航！避开拥堵！实时监控炸弹状态！”陈正单手紧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因为剧烈颠簸而不断晃动的快递柜一角，手臂肌肉如磐石般纹丝不动。

“路线规划中！炸弹……压力读数稳定！胶水有效！但热源……热源有轻微波动！母巢可能在尝试远程激活！颠簸不能太剧烈！”林柚的声音在车厢内回荡，伴随着刺耳的导航提示音。

面包车在午后的车流中左冲右突，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每一次急刹，每一次变道，每一次碾过坑洼，都让后备箱里那个沉重的金属柜发出令人心悸的撞击和摩擦声。陈小乐和老K死死抓着车内把手，脸色发白，感觉心脏随时会从嗓子眼里跳出来。金元宝更是吓得缩在陈小乐口袋里，吱都不敢吱一声。

“前方路口左转！进入滨河路！直线距离两公里！”林柚急促地指引。

滨河路车流相对稀少。陈正油门几乎踩到底，面包车的引擎嘶吼着，速度表指针疯狂摆动。

突然！

嗡——！

一阵极其刺耳、如同无数指甲刮过玻璃的尖利噪音，毫无预兆地从后备箱的快递柜里爆发出来！同时，柜体缝隙中透出一股焦糊的异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红光？！

“热源读数飙升！母巢在强行过载！它要硬启动！”林柚尖叫！

“坐稳！”陈正瞳孔骤缩，猛地将方向盘向右打死！面包车一个近乎漂移的急转，冲上河堤！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带起一路烟尘！

特警支队灰白色的围墙和高高的哨塔就在前方！围墙一角，一个用醒目黄线标注、下沉式的防爆沙池入口清晰可见！

“防爆池！冲进去！”老K指着入口大吼。

面包车引擎发出最后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咆哮，对准防爆池那敞开的、如同巨口般的入口，没有丝毫减速，直冲而去！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后备箱里的尖啸声已经变成了高频的、如同地狱蜂鸣般的死亡之音！红光透过柜体缝隙疯狂闪烁！

五米！

就在面包车车头即将冲入防爆池的瞬间！

陈正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惊骇的动作！他猛地解开安全带，身体如同蓄满力量的猎豹般从驾驶座弹起！右脚狠狠踹开车门，左手闪电般探入后备箱，抓住快递柜边缘的金属框架，全身力量在这一刻爆发到极致！

“给我——进去！”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陈正借着面包车前冲的巨大惯性，腰腹拧转，手臂肌肉如同爆炸般贲张！那沉重的快递柜竟被他硬生生从后备箱里拖拽出来，高举过顶！他整个人如同投掷石弹的古希腊力士，扛着那闪烁着致命红光、发出死亡尖啸的金属巨柜，借着前冲的势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防爆沙池的中心狠狠砸了下去！

轰——！！！

沉重的柜体如同陨石般砸入厚厚的沙层，激起漫天黄沙！

几乎就在柜体没入沙池的同一刹那！

boom——！！！！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从沙池深处传来！地面剧烈一颤！一股黄色的沙浪混合着灼热的气流猛地从池口喷涌而出！如同小型的火山喷发！

冲击波席卷而来，将紧随其后冲入防爆池范围、堪堪刹住的面包车掀得差点侧翻！沙粒如同子弹般噼里啪啦打在车身上！

漫天黄沙缓缓落下。

防爆池口冒着袅袅青烟，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沙子被灼烧的焦糊味。

陈正半跪在沙池边缘，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合着沙尘从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滑落。他右肩的衣物在刚才的极限爆发中被撕裂，露出下面一片触目惊心的、被金属边缘割破和重压造成的青紫淤伤，甚至有血丝渗出。

面包车门被推开，老K和陈小乐灰头土脸地爬出来，看着沙池里那个只露出一个焦黑变形柜角的深坑，心有余悸。

“拆弹……成功？”陈小乐声音发颤。

“物理拆除，效果拔群。”老K吐掉嘴里的沙子，看着半跪在沙池边的陈正，眼神复杂，“妈的……人形起重机加投石机……老陈，你丫到底是不是人？”

陈正撑着膝盖，慢慢站起身，肩头的剧痛让他眉头紧锁，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看了一眼防爆池，确认没有二次爆炸风险，便一言不发，转身走向面包车。

“老陈，你去哪？”陈小乐急忙问。

“旧港区。b13仓库。”陈正拉开车门，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时间不多了。”

“你一个人？那是陷阱！”老K急道。

“我知道。”陈正坐进驾驶座，发动了引擎。破面包车发出低沉的轰鸣，虽然伤痕累累，却依旧顽强。“帮我拖住母巢的眼睛。林柚，切断旧港区仓库所有对外通讯的可能，尤其是蜂巢网络。能做到吗？”

“已经在做！”林柚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旧港区仓库信号被强力屏蔽，物理切断光纤！保证那里是信息黑洞！但是陈正，里面……”

“里面有什么，我都得去。”陈正挂上档，面包车缓缓调头，“老刘的家人，不能因我而死。”

他踩下油门，破车再次驶向雨幕渐收、却更加阴沉的旧港区。金元宝从陈小乐口袋里探出头，对着陈正离开的方向，突然发出了几声短促而低沉的“嘀嘀”声，不再充满敌意，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忧虑。

就在这时，林柚的加密通讯单独切入了老K的耳机，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刚刚发现的、毛骨悚然的寒意：

“老K……刚才炸弹最后强行过载时，我捕捉到一段极其微弱的溢出信号……不是引爆指令……像是一个……定位信标？信号接收端……指向蜂巢总部大楼顶层！最高权限区！”

老K猛地抬头，望向城市中心那座如同黑色巨碑般的蜂巢大厦，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难道母巢逼陈正去旧港区，不仅仅是为了杀他？那个仓库里……藏着需要陈正这个“钥匙”才能激活的……指向蜂巢最高层的……某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