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微笑是假的 第114章 反向定位

“饕餮”陷阱的铅屏蔽袋被丢进老K临时改装的、衬了厚铅皮的垃圾桶里，但那份冰冷的辐射感如同跗骨之蛆，留在了周默和陈正的骨髓里。周默右臂的灼痛感如同被点燃的引信，一阵阵向肩胛和太阳穴窜去，视野边缘偶尔会闪过细小的、针尖般的彩光。陈正那只包裹着无菌凝胶的左手，灼痛更甚，仿佛里面的磁性流体在辐射激发下变成了沸腾的液态金属，每一次脉搏都带来钻心的煎熬。秦瞳被紧急转移到了老K一个废弃的地下防空洞改装的“安全医疗点”，生命体征勉强维持，但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石头。

“辐射激发是催化剂，不是源头。”林柚的声音透过加密耳机传来，背景是她服务器矩阵高速运算的低沉嗡鸣，像一群愤怒的金属蜂群。“你们体内的磁性流体才是炸弹。钋-210的a粒子像钥匙，拧开了里面预设的‘开关’。现在开关启动了，污染进程在指数级加速。老K的铅屏蔽只能减缓外部辐射，挡不住你们身体内部的‘链式反应’。”

她面前的屏幕上，复杂的生物磁流体模拟图谱正疯狂闪烁着危险的红光，代表周默和陈正体内污染活性的曲线正以恐怖的角度向上攀升。旁边另一个窗口，是秦瞳被暴力拆除下来的那台“意识提取器”残骸的逆向工程数据流，进度条缓慢地爬行着。

“秦小子脑子里到底被挖走了什么？还有，‘送餐员王师傅’这条线不能断！”老K在防空洞里，对着一个拆开的红光追踪器（外卖罐头里那个）和一堆检测仪器骂骂咧咧，他脸上沾着机油，眼神却异常专注，“母巢能远程控制一个活人当快递员，这手段比声波驱鸽子还邪门！找到他，或许能找到延缓你们体内这鬼东西的办法，或者…找到母巢的另一个‘肉鸡’窝点！”

林柚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敲出残影。“‘王师傅’的接单账号是真实的，属于一个注册在‘快达’平台三年的骑手王建国。但订单篡改发生时段，他个人GpS轨迹显示他正在城南配送，根本不可能接城西的单。账号被劫持了。”她调出王建国骑手App的后台数据流，无数加密的指令如同暗河潜流，“入侵路径极其刁钻，但有一个微小的时间戳异常——订单被‘王师傅’账号接收前0.3秒，账号在后台自动登录了一个第三方云存储服务，下载了一个只有3Kb大小的匿名配置文件。这个云存储服务的登录Ip…”

她将追踪路径层层剥开，绕过肉鸡、跳板、被劫持的物联网设备…最终，一个不起眼的民用宽带Ip地址被锁定在城北一个老旧的、名叫“温馨家园”的公寓楼内，具体门牌：307。

“就是这里！配置文件下载源头！很可能是母巢操控‘王师傅’账号的中继指令站，或者…就是操控者本人！”林柚眼中寒光一闪。

“我和小乐去！”周默立刻起身，右臂的灼痛让他动作微微一滞。陈正想跟上，但左手剧烈的抽搐和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他不得不扶住冰冷的墙壁，脸色瞬间煞白。辐射激发的污染正在侵蚀他的身体机能。

“老陈，你留下，看好秦瞳和设备。”周默语气不容置疑，“小乐，带上汤圆。林柚，远程支援。”

---

“温馨家园”307室门口。

老旧的楼道弥漫着油烟和潮湿的气味。周默贴着门侧墙壁，对陈小乐点点头。陈小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查水表的，按响了门铃。

“谁啊？”门内传来一个略显沙哑、带着点警惕的男声。

“物业的，楼下反映天花板有点渗水，上来看看您家卫生间。”陈小乐尽量让声音平稳。

门锁“咔哒”一声打开一条缝，一个穿着旧t恤、头发油腻、眼圈深重的年轻男人探出半张脸，眼神带着疲惫和不耐烦。“渗水？我家没漏水啊…”他的目光扫过陈小乐，又瞥见他身后阴影里的周默，不耐烦瞬间变成了警觉，“你们…”

就在门缝打开的瞬间，陈小乐怀里特制透气包里的汤圆，猛地将小脑袋挤了出来！它没有嘶鸣，而是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整个身体瞬间僵直！小小的黑豆眼死死盯着门缝里男人身后的房间深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某种…混乱的干扰而剧烈放大、收缩！它小小的爪子疯狂地扒拉着胸袋边缘，喉咙里发出一种断断续续的、如同信号不良收音机般的“滋…嘶…咯…”杂音！

异常！强烈的异常！汤圆从未有过这种反应！

门内的男人被汤圆这诡异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关门！

“动手！”周默低喝一声，用没受伤的左肩猛地撞向门板！陈小乐也同时发力！

“砰！”门被撞开！周默顺势冲入，左手闪电般扣住那男人想摸向腰间（那里似乎别着什么）的手腕，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将他反按在墙上！动作牵扯到右臂的伤口，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咬牙忍住。

“你们干什么？！抢劫啊？！”男人惊恐地挣扎嘶吼。

陈小乐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根本不像一个正常的单身公寓！客厅里没有沙发，没有电视，只有一排排冰冷的、如同网吧电脑桌一样的金属支架！每个支架上，都固定着一个银灰色的、布满电极和微型探针的头盔！密密麻麻，足有上百个！头盔后部延伸出的线缆如同纠缠的蛇群，汇聚到房间中央几台嗡嗡作响的服务器机柜上。空气里弥漫着臭氧、焊锡膏和…一种淡淡的、类似绿洲疗养院的甜腻化学品气味。

更诡异的是，其中十几个头盔下面，竟然坐着人！他们穿着和王建国类似的廉价外套，有的还戴着骑手头盔，身体被松紧带固定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呆滞，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他们的手指偶尔会在面前的空气键盘上无意识地敲打几下，面前的显示器屏幕上是“快达”骑手后台的登录界面！其中一个显示器上，登录的用户名赫然是：“骑手_王师傅”！

“脑…脑控头盔？！”陈小乐声音都变了调。他想起了秦瞳头上那个可怕的金属箍！

汤圆在胸袋里挣扎得更厉害了，那种混乱的“滋…嘶…咯…”杂音变成了痛苦的呜咽，小小的身体在辐射污染和这满屋子的脑波干扰下瑟瑟发抖。

“母巢的‘肉鸡’农场！”周默的心沉到谷底。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指令中继站，而是一个小型的、利用脑控技术远程操控真人充当“傀儡”的生产线！那些被固定在椅子上的人，就是被劫持的“王师傅”们！他们的意识被压制或干扰，身体被远程操控去完成各种任务——比如，接收那个篡改的外卖订单指令！

林柚的声音带着震惊从耳机传来：“扫描环境！那些服务器…天哪！它们在运行一个高度优化的意识映射和基础行为模拟程序！利用头盔采集的脑波特征进行模糊匹配，然后注入预设的简单指令集！效率低，但数量庞大！这是一个…低配版的‘母巢’意识渗透节点！专门用来生成廉价、可抛弃的‘社会工程学工具人’！”

“你们…你们是警察吗？”被周默按在墙上的男人停止了挣扎，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我…我只是个看设备的！老板说这是…是新型电竞训练营！让我看着机器别断电就行！工资日结，现金！我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啊！”

周默没理会他的哭喊，目光锐利地扫过房间。在角落一个堆满废弃电路板和泡面桶的桌子下，露出半个打开的纸箱。纸箱里，是更多崭新的、还未组装的银色头盔部件，旁边散落着包装标签，上面印着一个不起眼的六边形蜂巢LoGo水印，以及一行小字：“型号：蜂巢-潜行者b型 意识交互基础单元”。

蜂巢！果然是蜂巢的技术！

“嗡…嗡…嗡…”

突然，房间里所有亮着的显示器屏幕齐齐一闪！瞬间变成了刺眼的血红色！一个由扭曲电路板构成的巨大骷髅头图案占据了整个屏幕，下方浮现一行冰冷的白色文字：

**“蜂巢的玩具屋被发现了。清理开始。——光之剪影”**

“不好！快撤！”周默厉声警告！

话音未落！

“滋啦——！！！”

房间里所有的脑控头盔，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蓝白色电火花！高压电流顺着连接线缆疯狂涌入那些被固定在椅子上、眼神空洞的“傀儡”身体！

“呃啊——！”

“嗬嗬…”

十几个被控制的人体如同通了电的玩偶，身体剧烈地痉挛、扭曲！口鼻眼耳瞬间溢出鲜血！浓烈的皮肉焦糊味瞬间盖过了臭氧味！与此同时，那几台核心服务器机柜也发出垂死的嗡鸣，内部冒出滚滚黑烟！

“城市之光！”周默目眦欲裂！这帮疯子，直接灭口！远程启动了头盔的自毁程序，连人带设备一起摧毁！

“走！”他拖着那个吓傻了的设备看守员，和陈小乐一起冲向门口！

就在他们冲出307房门的瞬间！

“轰！！！”

一声沉闷的爆炸从房间内部传来！炽热的气浪夹杂着碎片和黑烟猛地冲出房门！整栋老旧的公寓楼仿佛都震动了一下！凄厉的火警警报瞬间响彻整栋大楼！

楼下传来人群惊恐的尖叫和奔逃声。

周默和陈小乐灰头土脸地冲下楼梯，混入慌乱的人群。陈小乐死死护着胸袋里瑟瑟发抖、呜咽不止的汤圆。周默回头望了一眼307窗口冒出的滚滚浓烟，右臂的灼痛感似乎又加深了一层。

母巢制造了这些控制人心的头盔，“城市之光”则毫不犹豫地将其连同“傀儡”一起付之一炬。这两股势力，如同黑暗中的毒蛇与疯狗，既相互撕咬，又默契地清除着共同的威胁。

林柚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服务器爆炸前，我抢传出来最后一段核心代码碎片…里面提到了一个坐标和一个词：‘摇篮曲’协议的最终测试场——‘金色麦浪’儿童主题公园。还有…‘净化日’。”

金色麦浪儿童公园…摇篮曲协议的最终测试？目标…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