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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藏玉 第52章 梅苑深,蛛丝现

作者:浮空三千里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02 14:19:41

母亲留下的符号,恰似散落在夜幕中的星子,在沈静姝的脑海里一点点聚拢、拼凑,渐渐显露出一幅隐秘的路径轮廓。可星图虽已隐约成型,前路却依旧被浓得化不开的浓雾笼罩 —— 哪一个标记点才是当下最该探寻、风险相对最低的?哪一个又可能藏着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信息?

她的指尖在临摹着符号的宣纸上缓缓滑动,指甲轻轻划过那些抽象的线条与圆圈,最终停在了一组与记忆中 “梅苑” 方位隐约契合的标记上。梅苑,废弃多年,藏在侯府最偏僻的角落,相较于库房那等守卫森严之地,或是早已被黑衣人盯上的听竹轩,似乎成了眼下最稳妥的选择。

可 “最稳妥”,从来不等于 “安全”。在这侯府之中,任何一次踏出静心苑的举动,都如同赤脚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便会鲜血淋漓。

她需要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一个能最大限度掩盖行踪、让风险降到最低的时机。

机会在几日后的一个深夜悄然降临。天公作美,厚重的乌云将月亮严严实实地遮蔽,夜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卷着零星的雪粒,“簌簌” 地敲打在窗棂上,恰好能完美掩盖细微的动静。更让她心安的是,春雨悄悄告知,今夜负责后园一带巡夜的,是两位年过半百、耳朵早已不灵光,还素来爱躲在角落偷懒吃酒的老婆子。

天时、地利,似乎都已站在了她这边。

沈静姝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像擂鼓般在胸腔里轰鸣。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思绪,开始冷静地做着准备 —— 依旧是一身便于隐匿的深色旧衣,头发用粗布紧紧束起,避免散落的发丝暴露行踪;怀中揣着那枚冰凉的梅花络子、磨得发亮的铜钥匙,还有一小截用油纸包好的备用蜡烛;这一次,她还特意在袖中藏了一小包从灶膛里摸来的草木灰,万一遇到需要混淆气味或标记的情况,或许能派上用场。

子时刚过,万籁俱寂,只有风声在院墙外盘旋,如同鬼魅的哭嚎。沈静姝如同暗夜中潜行的幽灵,再次悄无声息地翻出后窗,轻巧地落在积着薄雪的地面上,瞬间融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依据脑中牢记的地图和符号指引,她避开偶尔有灯笼光晕晃过的主路,专挑花木丛生、假山嶙峋的偏僻小径前行。寒风刺骨,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脸上,她却浑然不觉,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耳朵警惕地捕捉着周围的任何异响,眼睛则在黑暗中努力分辨着路径,生怕走错一步。

梅苑位于侯府最西北的角落,比听竹轩还要荒僻几分。越靠近那里,人工修葺的痕迹便越少,四周的景象也越发荒凉 —— 枯藤像狰狞的鬼爪,死死缠绕着光秃秃的老树,在风中肆意摇摆,投下幢幢鬼影般的阴影,让人不寒而栗。

终于,一片彻底荒废的院落轮廓在黑暗中显现出来。院墙坍塌了大半,露出里面残破的房屋骨架;院门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个空洞的门框,像一张张着嘴择人而噬的巨口。院内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在夜色中随风摇曳,发出 “沙沙” 的怪响,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这就是梅苑?果然荒败得如同被时光遗忘的角落。

沈静姝没有立刻进去,而是伏在断墙外的阴影里,像一只警惕的猫,仔细观察了许久。确认院内死寂一片,除了风声和草动,再无任何活人气息,她才小心翼翼地拨开齐腰的枯草,猫着腰潜入院中。

根据符号标记的暗示,秘密的藏匿点似乎与苑中残存的、唯一一座半塌的亭子有关。那亭子建在一个小小的土坡上,几根亭柱歪斜着,像是随时会倒塌,顶上的瓦片掉落了大半,露出漆黑的椽子,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破败。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亭子,脚下踩着厚厚的枯枝败叶,发出 “咔嚓咔嚓” 的细微碎裂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每一声都清晰得如同惊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呛得她忍不住想咳嗽,却只能死死忍住。

亭内空空荡荡,只有几张破烂不堪的石凳和一张倾倒在地的石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符号指示的位置…… 似乎在亭子中央的地面之下?

她蹲下身,用冻得发僵的手拂开地面的浮土和落叶,露出下面铺设的青石板。石板年代久远,表面布满了绿色的苔藓和深深的裂纹,摸上去冰冷粗糙。她的指尖在石板上一寸寸划过,仔细摸索着,寻找着可能存在的机关或暗格。

一块,两块…… 当她摸到靠近亭子中心的一块石板时,指尖忽然感受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周围的松动感!这块石板似乎比旁边的要略微凸起一点点,边缘的缝隙也比其他石板更规整些,像是被人刻意打磨过!

就是这里!

沈静姝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涌上心头。她尝试着用力按压石板,石板纹丝不动;又试着向四周推动,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她忽然想起怀中的梅花络子 —— 难道开启机关,需要用它来作为钥匙?

她连忙取出络子,借着极其微弱的天光,仔细观察石板表面。可石板上除了岁月留下的磨损痕迹,并无任何明显的锁孔或凹槽。她将络子放在石板上比划,大小、形状似乎也与石板毫无关联。

难道她的解读方法错了?沈静姝蹙起眉头,再次闭上眼睛,在脑海中仔细回忆那组指向梅苑的符号 —— 除了用来标记位置的线条和圆圈,似乎还有一个不起眼的、类似 “水滴” 状的小标记…… 水滴?

她的目光落在石板边缘的缝隙处。难道…… 开启机关需要液体?

可她身上并未携带水囊。情急之下,她的手摸到了袖中的草木灰,一个荒谬却又不得不尝试的念头冒了出来:或许,可以用唾液混合草木灰,试试看能不能触发机关?

此刻已没有时间犹豫,她用手指蘸了些许唾液,又混上一点草木灰,揉搓成一种灰色的糊状物,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这点糊状物涂抹在那块松动石板的边缘缝隙处。

做完这一切,她屏住呼吸,紧紧盯着石板,期待着奇迹发生。然而,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石板依旧纹丝不动。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解读错误时,一阵凛冽的寒风恰好卷过亭子,穿过破损的窗棂,发出 “呜呜” 的尖啸。在风压的作用下,那块被她涂抹了灰浆的石板,竟然极其轻微地向下沉陷了微不可查的一丝!与此同时,旁边另一块石板的边缘,发出了一声几乎被风声完全掩盖的、极轻微的 “咔” 声!

有机关!是气压或者重量触发的机关!那 “水滴” 符号或许暗示的不是液体,而是需要增加细微的重量,或是利用灰浆的密封性改变气压!

沈静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立刻用手掌紧紧压住那块松动的石板,同时用脚尖轻轻踩向旁边那块发出声响的石板。

“咔嚓!”

一声清晰的机括转动声响起!旁边那块石板竟然缓缓向侧面滑开了一道窄窄的缝隙,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一股混杂着陈腐与阴冷的空气瞬间从洞口涌出,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沈静姝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她迅速取出火折子,用力晃亮,微弱的橙红色火光下,洞口下方隐约可见一段向下延伸的石阶,陡峭而湿滑,深不见底,像一条通往未知的黑暗通道。

她不再犹豫,侧身钻进洞口,同时用尽力气将滑开的石板轻轻推回原位,彻底掩盖住洞口的痕迹。洞口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她扶着冰冷潮湿的石壁,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下走。石阶上布满了苔藓,稍不留意就会滑倒,她只能放慢脚步,借着微弱的火光,仔细观察脚下的路。

走了约莫十几级台阶,脚下终于变得平坦,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仅能容身的密室。密室的四壁空空如也,只有在正对着入口的墙壁上,嵌着一个与听竹轩那个极为相似的、黑漆漆的樟木小匣子!匣子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沈静姝快步上前,从怀中取出那枚铜钥匙,深吸一口气,将钥匙缓缓插入锁孔。钥匙与锁芯完美契合,转动时顺畅无比。

“咔嚓。”

清脆的开锁声在寂静的密室中响起,格外清晰。

她缓缓打开匣盖,心中满是期待与忐忑 —— 里面会是揭露母亲身世的密信?还是指向仇人罪证的线索?可匣子里的东西,却让她瞬间怔住了 —— 没有金银珠宝,没有隐秘书信,只有一本薄薄的、纸张早已泛黄发脆的册子,封面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字样。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册子,借着火折子的微光,轻轻翻开第一页。上面是用纤细工整的簪花小楷写下的字迹,一笔一划,都带着江南女子的温婉,是母亲的笔迹!可上面的内容,却让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 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或血泪控诉,而是一页页看似寻常的…… 日常流水记录:

“甲子年腊月初三,晴。侯爷赏银丝炭两筐,赵氏见了,二话不说夺去一筐半。膝下旧伤逢寒复发,夜里疼得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腊月初十,阴。周氏借着请安的名头,在我院里坐了半日,话里话外全是冷嘲热讽,句句戳人心窝。午后得了阮家来信,说姝儿偶感风寒,高烧不退,我这心啊,焦得像被火烤一般。”

“腊月十五,雪。张嬷嬷奉太夫人之命送来几件陈旧棉衣,针脚粗糙,布料单薄。炭盆里的火早已熄了,屋内冷得呵气成冰。夜里睡不着,想起江南的暖冬,想起家门口那株老梅,眼泪忍不住湿了枕衾。”

一页页翻下去,全是诸如此类琐碎而压抑的记录:份例被克扣,遭受其他妾室的刁难与排挤,张嬷嬷的尖酸刻薄,对远方女儿的无尽担忧,还有日复一日折磨着她的病痛和寒冷…… 字里行间见不到半句激烈的控诉,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与绝望,像一把钝刀子,在无声地割着肉,一点点揭示着一个失宠妾室在侯府底层挣扎求存的悲惨日常。

沈静姝的心像被一块巨石压住,沉甸甸的,又像是被浸入了冰水,从头凉到脚。她满心期待能找到惊天秘密,却只看到了母亲当年日复一日承受的凌辱与煎熬。这份平静叙述下的痛苦,比任何激烈的控诉都更让她窒息,更让她心痛。

难道母亲费尽心机留下的,仅仅是这样一部浸满血泪的日记?那梅花符号和络子,就只是为了指引她找到这个?

她不甘心地快速翻到册子最后几页,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记录在某一日戛然而止,最后一条记录的字迹比前面的潦草了许多,似乎是在匆忙中写下的:

“乙丑年元月廿二,阴。侯爷派人来传,说今夜要我去书房伺候,我心里总觉得不安宁,眼皮跳个不停。恐怕我的大限要到了,便将这册子封存于梅苑。若吾儿有幸得见,当知母并非病故,而是为人所迫,含冤而死。此仇不共戴天,深似海,然你切记,切莫以卵击石,为母只愿你平安顺遂,远离这是非之地,好好活下去。匣底另有微物,或可在他日帮你脱身,务必妥善保管。”

“非病故,乃为人所迫”!“仇深似海”!

这几个字像惊雷般在沈静姝的脑海中炸响,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瞬间停滞!母亲果然不是正常病逝!她是被人害死的!

她的目光立刻投向匣底,颤抖着将册子拿起。果然,在匣子底部,垫着一层柔软的锦缎,锦缎之下,赫然放着三片薄如蝉翼、色泽早已黯淡的…… 金叶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用油纸层层包裹的、小小的白瓷瓶。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瓷瓶上贴着一张早已泛黄的红纸,上面用朱砂写着两个字,字迹力透纸背:“假死”!

假死药?!

母亲竟然留下了假死药!她是早就预料到自己可能遭遇不测,所以提前为女儿准备了一条金蝉脱壳的后路?!

巨大的震惊和悲伤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沈静姝,她捧着那冰冷的瓷瓶和三片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金叶子,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砸在瓷瓶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原来,母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想的从来不是复仇,而是如何让她活下去!哪怕是用 “假死” 这种方式,让她彻底消失在仇人的视线里,远离这吃人的侯府!那 “仇深似海” 四个字,蕴含着多少不甘与血泪!而那 “切莫以卵击石” 的叮嘱,又包含着多少无奈与深沉的母爱!

泪水模糊了沈静姝的视线,她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将册子、金叶子和假死药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又将空匣子恢复原状,重新锁好。

她扶着石壁,一步步退出密室,盖好石板,仔细抹去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当她重新回到梅苑那荒草丛生的地面时,寒风裹着雪粒狠狠打在她脸上,冰冷刺骨,却远不及她心中的寒意。

母亲的遭遇像一面镜子,清晰地照出了她未来可能面临的命运。在这侯府之中,若不能变得强大,不能揪出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她的下场,只会比母亲更惨。

假死药是最后的退路,是母亲用性命为她铺下的生路,但绝不是她现在的首选。

她抬起头,望向侯府中心那片灯火辉煌的殿宇楼阁,那里歌舞升平,却藏着最肮脏的阴谋和最冰冷的人心。她的目光渐渐变得冰冷而坚定,像淬了寒的刀锋。

这条路,她必须走下去。不仅为了自己能活下去,更为了母亲那沉埋于梅苑枯井下的冤屈,为了让那些害死母亲的人,血债血偿。

夜色依旧浓重,寒风依旧呼啸,但沈静姝的心,却如同被烈火淬炼过的寒铁,变得更加坚硬,更加坚定。她转身融入黑暗,脚步比来时更稳,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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