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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车内，沈昊的微信响起，是周嘉雯发来的语音“见到姐姐了吗，有啥事好好说，马上三十的人了，稳重点”
沈昊听着周嘉雯的嘱托，莫名觉得心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回复道“放心吧，没啥事，就是俩人闹点别扭，我姐借钱吓唬他要离家出走”
周嘉雯回了一个oK的表情“好，没啥事就在那边陪姐姐待两天，你们有几年没见了吧”
oK，沈昊回复了一个可爱表情。
晚上十点的小区门口，路灯昏黄，飞蛾在光晕里胡乱扑腾。
沈昊坐在车里，指尖不耐烦地敲着方向盘。远处一辆电瓶车摇摇晃晃地驶来，车灯在沥青路面上投下一道模糊的光影。
沈昊眯起眼睛，那个身影有些熟悉，他按下喇叭，探出头喊道：“刘志伟？”
电瓶车上的人猛地回头，车把歪了一下，差点撞上路边的垃圾桶。曾经意气风发的刘志伟，如今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眼神里满是风霜。
“我，沈昊。”他冷冷道，“上车谈。”
刘志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捏紧刹车。犹豫几秒后，他把电瓶车歪歪斜斜地停到路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沈昊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你们老刘家挺有意思啊。”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像刀子一样精准：
“网约车师傅，酒后驾车肇事逃逸？五年前说好过户给我姐的房子，现在被法院强制执行？”
刘志伟的手指绞在一起，指节发白。他眼中闪过一丝沈昊熟悉的高傲，是那种曾经用来吹嘘“我爹是包工头”的虚张声势。
但那种眼神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灰败的颓唐“我……对不起你姐，是我没用。”
“我不是来听你忏悔的。”沈昊从扶手箱抽出一张纸，啪地甩在中控台上，“欠条，二十五万，利息免了。看清楚了就签字。”
刘志伟颤抖地拿起纸，笔尖悬在签名处，迟迟落不下去：“我……还不起……”
“还不起？”沈昊突然笑了，笑声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当年结婚前，你不是说你爹一个电话就能要回八十万欠款吗？你妈那个厨房都比我爹早餐店还大的饭店呢？兑出去啊！”
沈昊的声音陡然拔高，一把抓起欠条拍在刘志伟脸上：“你家不是牛逼吗？啊？！”
刘志伟低着头，沉默不语。
“说话啊！”沈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哄我姐的时候不是挺能说吗？每次她要离婚，你不是都能把她劝回去吗？”
刘志伟的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沈昊猛地松开他，抓起杯架上的矿泉水灌了一大口。
“别哭了”他嗤笑一声，“你的眼泪，是我见过最不值钱的东西。”
说完，他直接下车，\"砰\"地拉开副驾驶门：“滚吧，我姐还在家等你呢。”
刘志伟踉跄着下了车，沈昊看着他歪歪扭扭地骑上电瓶车，突然叹了口气，大步追上去拦住他。
沈昊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你要是真想改变，就来阳市找我。我亲手教你做面，再借你十万开店——但别想用我的招牌。”
他盯着刘志伟浑浊的眼睛，一字一顿：“我信不过你的人品，要不是为了我姐，你死在外面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电瓶车的尾灯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沈昊狠狠踹了一脚轮胎，哑着嗓子骂了句：
“mad……毕竟是亲姐啊。”
车上，沈昊将那张欠条撕碎，扔出窗外，如果刘志伟今天签了这张欠条沈昊还能当他是个男人，现在吗……他只为姐姐感到惋惜。
————————————
刘志伟推开家门时，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客厅里，沈静俯身在茶几前，手指点着作业本上的数学题。
儿子咬着铅笔头，眼神飘忽不定。听到开门声，沈静连头都没抬。
“沈昊找我了。”刘志伟站在玄关处，脱下了他黄色的外套，深呼一口气，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某种难以名状的复杂。
厨房里传来微波炉运转的嗡嗡声。沈静沉默地起身，塑料拖鞋在瓷砖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她机械地取出转盘上热气腾腾的打包盒，油渍在保鲜膜上凝结成浑浊的水珠。
“吃吧。”沈静把一次性餐盒重重放在餐桌上，汤汁溅到泛黄的桌布上。
儿子偷偷抬眼看了看父母，铅笔在作业本上划出一道无意义的曲线。沈静走回去时，手指无意识地掐着太阳穴，那里的青筋正在跳动。
“沈昊找我了！”刘志伟突然提高音量，筷子啪地摔在桌上，
沈静的手轻轻落在儿子肩上。“写累了吧？”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自己下楼玩会去，别走太远。”
沈静站在门口，直到儿子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才缓缓关上房门。老旧的防盗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某种终结的暗示。
“然后呢？”她坐在掉皮的沙发上，目光像两把冰锥。
“哈哈哈——”刘志伟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在狭小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他抓起桌上的啤酒，仰头灌了一大口，
“他让我写欠条！”刘志伟用手背抹着嘴角溢出的酒水：“可笑不？他让我给他写欠条！”
沈静的指甲陷进沙发扶手的裂缝里，抠着里面发黑的棉絮。
“还假惺惺说要帮我？呸！”刘志伟猛地站起来，啤酒罐在桌面上滚了一圈，“他就是来看我笑话的！”说完他的手掌猛的拍向餐桌。
“你知道他现在开什么车吗？GLS！奔驰GLS！”刘志伟的眼睛布满血丝，声音开始发抖，“他那几家面馆，随便给我一个能怎样？啊？”
他拿着啤机罐，踉跄着走到沈静面前“他现在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的都够我花的了，他还让我写欠条，他……”
“那你写了吗？”沈静突然打断他，声音像刀片般锋利。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刘志伟。
刘志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里的易拉罐被他捏的卡兹作响，他避开沈静的视线，低头盯着地砖上的一道裂缝。
“我特么问你写了吗！”沈静抓起遥控器砸向墙壁，电池盖啪地弹开，两节五号电池滚到茶几底下。
刘志伟被这声怒吼震得后退半步，后背撞上了冰箱，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一句蚊子哼哼般的辩解：\"没写...又不是我借的...\"
沈静突然笑了。那笑声让刘志伟毛骨悚然。她摘下了自己的婚戒放在茶几上。
“离婚吧，孩子我带走”说完沈静拎起桌上的水果，走进了卧室。
刘志伟傻愣的坐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也不知道沈静是不是真的要和自己离婚，直到沈静走出家门，他都没有阻拦。
卧室里，沈静将水果袋中的黑色塑料袋拿出来，放在了行李箱里，边收拾行李边给沈昊发消息“来接我”
另一边，沈昊刚到酒店，正在和张峰讨论着什么时候回去，走之前去不去附近景点逛逛。
“滴滴”沈昊看着姐姐发来的消息，回了一个好字，心里隐隐有了猜测，起身往外走去，边走边说
“这两天你自己出去逛逛吧，我可能一两天的走不了了”
张峰靠在沙发上，“没事，你忙你的，我自己溜溜，正好也没来过廊市，用我帮忙就打电话”
————————————
不多时，沈昊开车来到楼下，沈静旁边放着行李箱和小杰正站在单元口等着。
车上，沈昊看着还有孩子，并没有说话，一路沉默，来到酒店沈昊开好房间。
沈静带着小杰走了进去“你先写作业，写完自己睡觉，妈妈和舅舅有事情要谈”
小杰抬头看着妈妈，问出了令沈静吃惊的一句话“妈妈，你是要和爸爸离婚吗？”
沈静的脚步明显一顿，但是并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出了房间。
门外沈昊靠着墙体等待着沈静，看她走了出来，“去我房间谈”
“不了，出去走走吧”沈静神态低迷。
夜色如墨，路灯在潮湿的路面上投下昏黄的光晕。两人并肩行走，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沈静停下脚步，声音轻得几乎被夜风吹散：“我早就想离婚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那道浅浅的戒痕，“但我放不下小杰，我想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沈昊侧过头，看见姐姐的睫毛在路灯下投下一片阴影。她仰起脸望向天空，城市的霓虹将夜幕染成暗红色，看不见一颗星星。
“我想回老家了”沈静的声音带着疲惫，“城市里的夜空看不到星星。”
沈昊没有接话，他知道此刻的姐姐不需要建议，只需要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其实，婚后第一个月我就发现了”沈静突然冷笑一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所说的家庭条件都是假的，什么包工头，饭店，通通是假的”
她的笑声里带着自嘲，“可我那时候就像中了蛊，就是喜欢他这个人”
夜晚的冷风轻轻拂过，沈静拢了拢单薄的外套。
“后来”沈静在公园长椅上坐下，铁质的椅面透着寒意，“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靠着拍马屁当上小组长就以为自己是人中龙凤，几年过去了还在原地踏步。”
她的手指颤抖着比划，“当年他带的实习生，现在都成部门总监了。”
沈昊看着姐姐通红的眼眶，转身走向24小时便利店。玻璃门开合间，他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泣。回来时，他递过一罐冰啤酒，铝罐上的水珠沾湿了沈静的指尖。
“咕咚……”沈静仰头灌下一大口，酒精的苦涩在舌尖蔓延。
“最可笑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他居然说不会签那张欠条！”易拉罐在她手中变形，
“当初是他跪着求我向娘家借钱，现在却和我说钱不是他借的\"
啤酒沫溅在沈静的裤子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红色的灯光扫过她泪痕交错的脸，沈静狠狠的将自己手里还剩半瓶啤酒的易拉罐摔向地面。
“不论如何，这次我一定要离婚！我宁愿儿子没有父亲，也不希望他父亲是人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