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坚硬。
意识如同沉在漆黑冰冷的湖底,挣扎着想要上浮。
林月如是被一阵阵规律的、沉闷的敲击声唤醒的。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有些模糊,适应了片刻,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不再是荒凉的山谷,而是一间颇为宽敞的石室。墙壁由巨大的青灰色条石砌成,打磨得还算平整,透着一股粗犷坚实的气息。屋顶很高,由粗大的原木支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皮革味和一种……属于大量男性武者聚集之地特有的、混合着汗味的气息,但并不污浊。
身下是铺着厚厚兽皮的硬板床,身上盖着一床洗得发白但还算干净的棉被。她身上的鹅黄劲装已经被换下,穿着一套略显宽大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灰色棉布短打。这让她心头微微一紧,但迅速检查了一下身体,除了极度的虚弱和丹田空空如也的滞涩感,并无其他异样,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醒了?”一个沉稳的男声在门口响起。
林月如猛地转头,警惕地看向门口。只见苏烈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玄色劲装,脸上的血污也已洗净,虽然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明亮。他手中端着一个粗瓷碗,碗里是冒着热气的、颜色深褐的药汤。
“是你救了我?”林月如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却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无力,又跌坐回去。那指尖迸发剑气的一击,代价比她想象中更大。
“举手之劳。”苏烈走进石室,将药碗放在床边的小木桌上,目光坦然地看向林月如,“姑娘感觉如何?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我让门内懂些医术的弟子看过,你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力竭脱虚,加上……似乎有些本源亏空,需要好生调养。”他刻意避开了林月如那惊天一指的细节,但眼神中的探究之意却很明显。
“多谢苏少主援手。”林月如微微颔首,算是承了这份情,但眼神中的疏离和警惕并未减少。“这里是?”
“天狼门,我的居所‘磐石院’。”苏烈指了指外面,“刚才你听到的敲击声,是弟子们在演武场练功,锤炼筋骨。”
天狼门……林月如心中了然。看来昏迷前最后看到的那个冲过来的身影,确实是苏烈。他把自己带回了他的宗门。
“姑娘昏迷前施展的……”苏烈斟酌着用词,目光紧紧盯着林月如,“那惊鸿一击,实在匪夷所思。苏某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纯粹的力量。敢问姑娘,那究竟是何等绝学?”
来了!林月如心中一凛。她知道那一指必然引起怀疑。她垂下眼帘,掩饰住眼中的波动,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茫然:“绝学?苏少主说笑了。我当时只觉一股气血上涌,眼前发黑,本能地抬手想要格挡……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甚清楚。或许是濒死前的潜能爆发?”她将这个匪夷所思的现象推给了“潜能”,这是最模糊也最难以反驳的解释。
苏烈目光闪动,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完全相信。但他城府颇深,并未继续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姑娘吉人天相。不过,秦红玉此人睚眦必报,姑娘此番得罪了她,又身怀……特殊之处,恐怕她不会善罢甘休。这荒原之上,除了我天狼门,能护住姑娘的地方,不多。”
林月如沉默。她知道苏烈说的是事实,也是在暗示她需要天狼门的庇护。但她更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果然,苏烈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郑重:“林姑娘,明人不说暗话。苏某救你,一是感念你出手救我门下弟子之义;二来,确有所求。”
他直视林月如的眼睛:“我父,天狼门主苏战,遭奸人暗算,身中奇毒,性命垂危。唯有‘九转还魂草’方能续命解毒。此草,你也见过,就在那山谷之中,如今被秦红玉重兵把守。姑娘身手卓绝,战斗意识超凡入圣,若能助苏某一臂之力,夺回还魂草,救得家父性命,天狼门上下感激不尽!苏烈愿以性命担保姑娘安全,并奉上重酬!此外……”
苏烈顿了顿,抛出了一个林月如无法拒绝的诱饵:“我天狼门虽扎根荒原,但消息并不闭塞。苏某观姑娘言行,似对周遭一切极为陌生,且似乎在寻找什么?若姑娘应允相助,天狼门遍布荒原的耳目,可为姑娘打探任何‘异常之物’或‘奇异之事’的消息,助姑娘解惑!此乃苏烈承诺!”
寻找“异常之物”?奇异之事?
林月如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正是她目前最需要的!寻找回家的线索,必然与这个世界的“异常”有关!天狼门作为地头蛇,其情报网络的价值,对她而言,远比什么金银重酬重要得多!
苏烈精准地抓住了她的软肋。
这是一个交易。以她的力量(尽管现在很弱),换取庇护、情报,以及……救他父亲的机会。
林月如看着苏烈眼中毫不掩饰的恳求、焦急和真诚(至少表面如此),又想起自己此刻孤立无援、力量微弱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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