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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的土路上，林建国正唾沫横飞地跟围观的村民吹嘘：“……城里生意不好做，这不就回来了嘛！好歹是家，总不能在外漂一辈子。”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人群外挑着柴捆的林晚秋，脸上的得意僵了一下，随即换上副不自然的笑容，“这是……晚秋？都长这么高了。”
张兰往林晚秋身上扫了一眼，皱起眉头，语气带着嫌恶：“怎么弄得灰头土脸的？跟个野丫头似的。八年不见，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就是这么教你的？”
这话一出，村民们的眼神顿时变得微妙。谁不知道这对夫妻八年来杳无音信，把孩子丢给老人不管不顾，现在回来倒先嫌起孩子来了？
林晚秋放下柴捆，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平静地迎向他们，没有叫“爹”，也没有喊“娘”，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像看两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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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野丫头，跟你们有关系吗？”林晚秋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八年前你们走的时候，把我丢在这儿，说出去挣大钱就回来接我。这八年，你们寄过一分钱，写过一封信吗？现在回来了，倒有脸说我？”
林建国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梗着脖子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们在外挣钱容易吗？不是为了给你攒学费、盖房子？”
“学费？”林晚秋笑了，笑意却没到眼底，“我从四年级就辍学了，三婶说家里没钱供我读书。盖房子？这八年，爷爷奶奶住的还是漏雨的泥屋，叔叔婶婶顿顿喝红薯稀饭，你们挣的‘大钱’呢？是被你们自己花了，还是根本就没挣到？”
张兰被问得哑口无言，索性撒泼起来：“你个白眼狼！我们生你养你，你就这么跟我们说话？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当初就不该生你！”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林晚秋寸步不让，“生我，你们不过是图个一时痛快；养我？这八年是爷爷奶奶一口饭一口水把我喂大的，是叔叔婶婶帮我缝补衣裳、带我上山干活。你们除了提供了一个精子和卵子，还做过什么？现在回来想当现成的爹娘？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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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听得连连点头，有人忍不住帮腔：“晚秋说得对！建国、张兰，你们这事做得确实不地道！”
“就是！孩子在村里受了多少苦你们知道吗？回来不心疼就算了，还骂她？”
林建国又气又急，扬手就要打林晚秋：“你个死丫头！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这么跟长辈说话！”
他的手还没落下，就被冲过来的三叔一把抓住。三叔平日里话不多，此刻却红着眼瞪着林建国：“哥！你要打就打我！晚秋这孩子在我们这儿受了多少委屈，你凭什么打她？”
爷爷也拄着拐杖走上前，气得浑身发抖：“林建国！你要是敢动我孙女一根手指头，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林建国被堵得进退两难，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张兰见势不妙，赶紧拉了拉他的胳膊，换上副假惺惺的笑脸：“晚秋啊，是爸妈不对，爸妈给你道歉。这不是回来了嘛，以后爸妈好好补偿你。跟我们回家吧，啊？”
“回家？”林晚秋挑眉，“回哪个家？你们的家在城里，我的家在这儿。”她指了指身后的村子，“我跟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住在一起，挺好的。”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张兰沉下脸，“我们是你亲生父母，你跟我们走是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林晚秋一字一句道，“从你们八年前丢下我不管的那一刻起，这‘天经地义’就断了。从今天起，我林晚秋，跟你们林建国、张兰，再无半点关系。你们生你们的，我活我的，互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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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国和张兰彻底傻眼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被他们遗忘了八年的女儿，竟然这么刚烈，说断就断，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不给。
“你……你说什么？”林建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要跟我们断绝关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林晚秋转身，对着爷爷和三叔鞠了一躬，“爷爷，三叔，我们回家吧。”
爷爷看着她挺直的脊背，眼眶泛红，重重地点了点头：“哎，回家！”
三叔扛起林晚秋的柴捆，瞪了林建国夫妇一眼，护着林晚秋往村里走。村民们也纷纷散去，路过林建国夫妇时，都投去鄙夷的目光。
林建国和张兰站在原地，像两个傻子，手里的皮箱仿佛有千斤重。他们本以为回来能把女儿带走，就算不能给他们养老，至少能当个帮手，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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