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长江江面上,左良玉的庞大舰队已经能遥遥望见采石矶的轮廓。
距离金陵,不过一日航程。
中军帅帐内,左良玉正与麾下众将围着地图,商议着攻城的具体方案。
他精神矍铄,声音洪亮,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明日拂晓,前锋营便从采石矶登陆,直扑聚宝门!其余各部,水陆并进,三面合围!天黑之前,本帅要在皇宫里,用马士英的头盖骨喝酒!"
"吼!"
众将齐声应和,士气高涨到了极点。
然而,就在此时。
左良玉那洪亮的声音突然卡住了。
他脸上的笑容僵硬在那里。
"大……大帅?"
一名心腹将领察觉到了不对劲。
左良玉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喉咙,脸上露出痛苦万分的神情。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个被戳破了的气球,力气正在飞速地流逝着。
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从丹田升起,传遍四肢百骸。
"水……水……"
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亲兵连忙端来水。
他一把抢过,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却丝毫无法缓解那股焚心般的焦渴。
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眼前的地图,他最信任的将军们,都变成了重重叠叠的幻影。
"怎么回事……我的身体……"
左良玉惊恐地发现,他连站都站不稳了,一屁股瘫坐在帅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快!快传军医!"
"道长!回春道长呢!"
帅帐内乱成了一锅粥,军医们冲了进来,又是把脉,又是施针,却根本束手无策。
左良玉的身体状况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恶化,他的皮肤开始泛起一种不正常的暗红色,仿佛血液都要从皮肤下渗透出来。
他的身体时而滚烫如火,时而冰冷如铁,他痛苦地在帅椅上翻滚,嘶吼,抓挠着自己的身体,将华贵的帅袍都撕成了碎片。
"药……我的药,是药有问题!"
在极致的痛苦中,左良玉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了三天前服下的那颗续命丹上!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手指,颤抖地指向帐下那些同样惊慌失措的将领。
"有……有内鬼……"
话音未落。
他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一代枭雄,拥兵数十万的宁南侯左良玉,就以这样一种极其痛苦和狼狈的方式,死在了他所有高级将领的面前。
帅帐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魂飞魄散。
主帅,暴毙了?
就在即将攻入金陵的前夜?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更大的混乱。
"父帅!"
一名年轻将领扑到左良玉的尸身上,放声大哭。
他正是左良玉的儿子,左梦庚。
"大帅死了!我们怎么办?"
"肯定是马士英那奸贼下的毒!为大帅报仇!"
"报仇?主帅都没了,还打个屁!我看我们还是撤回武昌,从长计议!"
众将领七嘴八舌,分成了数派。
就在这时,左梦庚猛地站起身。
拔出腰间的佩剑,红着眼睛嘶吼道:
"父帅死了,从今日起,我就是这三十万大军的主帅!谁敢不服?!"
他话音刚落。
一名资历最老,向来与左良玉称兄道弟的老将军便冷笑一声。
"哼!左公子,大帅尸骨未寒,你就想着抢班夺权了?这兵权,是大帅的,不是你家的!要当主帅,也该由我们这些叔伯辈的来当!"
"你找死!"
左梦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竟然一剑就朝着那老将军劈了过去!
"铛!"
另一名将军拔刀,挡住了这一剑。
"左梦庚!你敢动手?!"
"反了!都反了!"
导火索被彻底点燃。
为了争夺兵权,这群刚刚还同仇敌忾的将领,当场就在帅帐里拔刀相向,自相残杀起来!
军魂一倒,大厦将倾!
主帅暴毙,将领内讧的消息像瘟疫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舰队。
庞大的军队失去了控制。
有的船想要继续前进,有的船想要掉头后撤,有的船则在原地打转,不知所措。
混乱,恐慌,在士兵中蔓延。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咚!咚!咚!"
激昂而又肃杀的战鼓声从江岸两边同时响起!
只见江岸的山林之中,突然冒出了无数身穿红色战袍,手持白色长杆兵器的士兵!
他们的阵型整齐划一,眼神坚毅如铁!
一面绣着秦字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是秦良玉的白杆兵!"
混乱的左军中,有人发出了绝望的惊呼。
为首一员女将,身披银白麒麟纹战甲。
手持一柄刻有报国二字的旧剑,英姿飒爽,不怒自威!
正是大明忠贞侯,秦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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