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的狭窄缝隙之中,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将三个“本地土着”那充满了极致震惊与荒诞的表情,永远地定格。
乌嘎和他那两个同样石化的同伴,呆呆地看着手中那几枚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金属牌子。
冰凉的触感,古朴的鸟兽符号,无一不在诉说着它们那不容置疑的、真实的来历。
这是“卡塔”!
是部落失落了不知多少代、只有在最古老的壁画与传说中才被提及的、独属于“神使”的图腾信物!
乌嘎那只本还紧握着骨矛的手,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那柄沾满了鲜血、足以洞穿妖兽鳞甲的武器,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那双本该像孤狼般凶狠的眸子,此刻却充满了无尽的困惑与恐惧,死死地锁定在眼前这个“外来者”身上。
这个……穿着破烂麻袋衣、眼神涣散、嘴里还哼着不成调小曲的疯子。
这个……刨了他们祖坟、亵渎了先祖安宁的恶魔。
这个……又像个慷慨的傻子般,将他们部落的无上圣物,当成“垃圾”一样“归还”给他们的……存在。
杀,还是拜?
亵渎先祖的罪人?还是……带来神谕的神使?
前所未有的、极致的荒诞与混乱,像两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地扼住了他的神魂,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碎!
陈狗剩看着眼前这三个突然“卡机”、一动不动、只是用一种极其古怪的、仿佛在看“外星人”般的眼神死死盯着他的“专业演员”,有些不满。
他觉得这场“医院组织的沉浸式互动表演”,剧本是挺新颖,演员也挺敬业,就是这“过场动画”……未免也太长了点。
“喂,怎么还愣着?”他晃了晃沾满了泥污的手,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戏演完了啊。”
他见三人依旧一动不动,只是浑身剧烈颤抖,仿佛“病情”极其严重,脑子里那根错乱的弦又搭错了地方。
“哦……”他突然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还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我懂了!”
“你们是等小费呢?”
他将这三个蛮族猎手那因极致的震惊与信仰崩塌而引发的生理性颤抖,自动认知为“演员们在表演结束后,眼巴巴地等待着尊贵游客的打赏”。
“哎呀,”他摸了摸自己那空空如也的、破了几个大洞的麻袋衣兜,脸上露出一丝“地主家也没有余粮”的尴尬笑容。
“不好意思啊,各位演员同志。我刚‘入职’这个新院区,工资还没发,身上没带零钱。要不……下次一定?”
他见三人依旧用那种“狂热”的眼神盯着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觉得可能是自己的“互动”还不够“深入”。
“还是说……这也是表演的一部分?”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为首的“演员”乌嘎那张画满了狰D狞图腾、此刻却因震惊而显得有些呆滞的脸上。
“这特效化妆做得是真不错,”他再次发出了由衷的赞叹,仿佛一个充满了好奇心的“艺术评论家”。
“这颜料……怎么看着跟纹身似的?防水吗?摸一下会不会掉色?”
他像个发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对这个“道具”的材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说干就干。
他伸出了那只刚刨过人家祖坟、还沾着不知名碎骨与烤肉油渍的、脏兮兮的手。
“这妆画得真厚,”他嘴里念念有词,“我检查检查质量。”
他的指尖,在乌嘎那两个同伴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毫不客气地、带着“学术研究”的严谨态度,朝着乌嘎那张因极致的震惊而彻底僵硬的脸颊,重重地……戳了过去!
指尖与脸颊,接触的刹那。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嗡——!
一股无法被理解的、充满了混沌与疯狂的意念洪流,像一道九天之上降下的神罚。
顺着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接触,以一种不讲任何道理的、摧枯拉朽的姿态,悍然冲入乌嘎那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识海!
系统,悍然启动!
“杀,还是拜?”
这个困扰着乌嘎的终极哲学问题,在这一瞬间,得到了最完美的、也最荒诞的解答。
他那双本还混杂着恐惧、杀机与困惑的狼一般眼眸,瞬间被一片极致的、孩童般的纯粹与狂热所彻底取代!
那不是恶魔。
那不是外来者。
那是……神!
是他们黑石部落传说中,会带来无上荣光与无尽食物的……伟大神使!
“噗通!”
乌嘎手中的骨矛“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那魁梧如铁塔般的身躯,竟毫不犹豫地、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态,拜伏在了陈狗剩那双早已看不出原色的破烂草鞋之前。
紧接着,他用一种近乎于自残般的、最原始、最虔诚的方式。
将自己那坚硬如铁的额头,狠狠地、一次又一次地磕在了布满碎石与骸骨的坚硬地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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