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犯返校，班长喊我交作业 第45章 密钥残渣

王强几乎是摔下检修梯的。

身体砸在楼下松软的泥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左手臂那被抽干生命力的灼痛和虚弱感更是如同潮水，一**冲击着他几乎涣散的意识。耳朵里嗡嗡作响，鼻腔里还残留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趴在冰冷的土地上，像一条离水的鱼，张大嘴巴却吸不进多少空气。头顶上，实验楼顶方向隐约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喝，手电筒的光柱胡乱扫过夜空。

不能停……他们快下来了……

求生本能压倒了身体的抗议，他挣扎着，用还能动的右手和膝盖，一点点撑起身体，朝着与实验楼相反的方向、那片更茂密的小树林匍匐爬去。

每移动一寸，都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杂草和碎石硌着他的身体，冰冷的夜风灌进他汗湿、破损的校服，带走所剩无几的体温。

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直到实验楼的喧嚣被远远甩在身后，直到彻底没入小树林深处令人安心的黑暗中，他才敢停下来，瘫倒在一棵歪脖子老槐树盘虬的树根旁，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

意识像是沉入了冰冷的海底，唯有左手臂那持续的、如同被无数细针穿刺般的痛楚，锚定着他最后一丝清醒。

他抬起颤抖的右手，摸索着抚上左臂。触手的不再是少年人光滑紧实的皮肤，而是……粗糙、松弛、布满了深深褶皱的触感。仿佛这截手臂在瞬间走完了数十年的光阴。

他甚至不敢去看。

意识深处，那白色的印记也变得异常黯淡，几乎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只有一丝微弱到极致的冰凉，证明它尚未彻底熄灭。Lv0.5？现在恐怕连Lv0.1都不到了。

代价……太大了。

他用这残存的、微不足道的力量，加上那枚报废的“净化信标”，赌上自己不知还有多少的寿命，换来了林薇短暂的“自由”，和“看守者”某个“容器”的毁灭。

值得吗？

他不知道。脑海里只剩下林薇最后那个平静却仿佛蕴藏着风暴的眼神，和她开始变得透明的身影。

她说她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是什么？她还能撑多久？

无穷的疑问和沉重的疲惫如同枷锁，将他牢牢钉在这片冰冷的土地上。他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滑向黑暗的深渊。

……

再次恢复意识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林间的鸟儿发出清脆的鸣叫，冰凉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脸颊。王强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和左臂的刺痛让他瞬间清醒。

他还活着。

他挣扎着坐起身，背靠着粗糙的树干。身体依旧虚弱得厉害，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至少恢复了一点行动能力。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果然，皮肤干枯褶皱，颜色晦暗，像是老树皮，与右手年轻的状态形成残酷的对比。

他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检查了一下意识深处的印记，依旧黯淡，但那种濒临熄灭的感觉消失了，似乎在极其缓慢地自我恢复，速度比蜗牛爬还慢。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并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和这显眼的“衰老”左臂。

“看守者”的爪牙肯定在全力搜捕他。学校不能回，家也不能回。“张老师”（模仿者）知道他的住处。

他想起林薇最后的话：去找“老K”，或者寻找其他“灯塔”节点。

老K生死未卜，希望渺茫。而“灯塔”节点……他只知道昨天那个已经暴露并被摧毁的。

他必须靠自己了。

他撕下校服还算干净的里衬，将衰老的左臂层层包裹起来，遮住那骇人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普通的受伤包扎。然后，他忍着全身的酸痛，站起身，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与学校、家都相反的老城区走去。

那里鱼龙混杂，监控稀少，更容易隐藏。

他在破旧的巷弄里穿行，尽量避开早起的行人。用身上仅剩的几块钱，在一个早点摊买了几个最便宜的馒头和一瓶水，又在一个即将拆迁区域的废弃平房里，找到了一个暂时落脚点。

平房里堆满了垃圾，散发着霉味，但至少有个屋顶。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啃着干硬的馒头，就着凉水咽下。胃里有了食物，稍微舒服了一点，但精神的疲惫和左臂的刺痛依旧折磨着他。

他必须尽快找到提升力量的方法，或者找到盟友。否则，下次再遇到“模仿者”或者更糟的东西，他必死无疑。

他再次将意识沉入“内海”，尝试与那白色的印记沟通。依旧是缓慢的自然恢复，照这个速度，恢复到Lv0.5恐怕都得按年计算。

难道就没有快速充能的方法？

他回忆起之前两次印记能量显着提升的时刻：一次是在“时序坟场”强行抽取时间流，代价巨大且危险；另一次……是使用弹弓进行“转换”时！

转换物体属性，似乎能以一种更“温和”的方式，为印记补充能量？虽然也会消耗自身，但比直接燃烧生命要好得多？

可现在弹弓没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目光落在旁边一堆废弃的杂物上——一个生锈的铁罐，半截烂木头，几张废纸……

一个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

没有弹弓……我能不能……徒手进行“转换”？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徒手干涉时间属性？听上去就像徒手去抓闪电。

但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快速获得力量的途径了。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那堆杂物前，捡起了那个生锈的铁罐。

集中精神，用意念锁定铁罐“生锈”的属性。然后，他伸出右手（左手不敢用，怕直接抽干），想象着之前使用弹弓时的感觉，将意念与意识深处的白色印记连接，试图引导那股力量，去“剥离”、“转换”铁罐的锈迹。

过程异常艰难。没有了弹弓作为媒介和放大器，他的意念像是钝刀割肉，几乎无法撼动铁罐上那顽固的“锈蚀”属性。精神力的消耗却一点也不小，很快他就感到头晕目眩。

不行……方法不对？

他停下来，喘着气，看着毫无变化的铁罐，眉头紧锁。

或许……不应该试图直接“转换”物体本身？印记的力量本质是干涉时间，也许应该从更“时间”相关的层面入手？

他换了个思路。他不再盯着铁罐的“锈”，而是尝试去感知铁罐所经历的“时间”——那些让它从崭新到锈蚀的岁月痕迹。

他将意念变得更加“轻柔”，像是投入时间长河的一颗石子，去“扰动”铁罐周围那极其微弱的“时间流速”。

一次，两次……

就在他感觉精神力快要耗尽，准备放弃时——

他右手触碰铁罐的指尖，突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凉的抽离感！

与此同时，他意识深处那白色的印记，仿佛久旱逢甘霖般，极其轻微地、但确实无疑地“亮”了那么一丝丝！虽然变化微乎其微，但比起那龟速的“自然恢复”，简直快了无数倍！

有效！

王强心中狂喜！

他立刻看向手中的铁罐。

铁罐本身似乎……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变化。锈迹依旧。

但他能隐约感觉到，铁罐所承载的、“锈蚀”这个过程所对应的那部分“时间”，似乎被极其微量地“剥离” 了一点，融入了他的印记之中！

而代价……他仔细感受了一下自身，似乎……几乎没有？至少没有左臂那种被抽取生命力的剧痛感，只是精神力消耗较大。

是因为“锈蚀”这种属性本身蕴含的“时间能量”很微弱？还是因为他只是“剥离”了微不足道的一丝，并且目标是无生命的物体？

不管怎样，这无疑是一个重大发现！

他可以通过“剥离”无生命物体上蕴含的、与时间相关的“属性”（比如新旧、腐朽、磨损等），来为印记补充能量！虽然效率可能很低，但至少是条可行的路！而且代价远小于直接燃烧生命或干涉活物！

希望之火，再次在他眼中点燃。

他顾不上休息，如同一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开始疯狂地在这间废弃平房里寻找可以“剥离”时间的物体。

生锈的铁钉、腐烂的木头条、一张泛黄脆弱的旧报纸……

他一遍遍地尝试，精神力的消耗让他脸色苍白，头痛欲裂，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意识深处那白色的印记，正在以肉眼可见（感知）的速度，一点点变得凝实、明亮起来！

虽然距离恢复到Lv0.5还有很远，但这已经是从零到一的突破！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修炼”中，几乎忘了时间和危险时——

砰！

废弃平房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木屑纷飞中，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墨镜的高大身影，堵在了门口。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勾勒出冷硬的轮廓。

不是“张老师”。

但那股毫不掩饰的、冰冷的敌意和压迫感，让王强瞬间汗毛倒竖！

他猛地站起身，后退一步，背抵住冰冷的墙壁，右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意识深处的印记瞬间进入警戒状态，虽然能量依旧低微。

“你是谁？！”王强厉声问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那个风衣男没有回答，墨镜后的目光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缓缓扫过王强，最后定格在他那被布条包裹、但依旧能看出不自然萎缩的左臂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

“找到你了，‘密钥’的残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