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犯返校，班长喊我交作业 第15章 它站哪一边

那声“咔哒”轻响，像是从极深的水底传来，又像是直接响在王强的脑仁里。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血液哗啦一下冲上头顶，又唰地褪去，留下冰窖般的寒冷。手指还保持着要撕作业本的姿势，却僵硬得如同石膏。

他死死盯着手里的弹弓。

黑暗里，那木质的柄身看起来依旧光滑质朴，没有任何异常。

但刚才那声音……绝对没错！

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

像是……像是某种极其精密的机括，在看不见的内部，被悄然拨动，扣合。

他屏住呼吸，连眼皮都不敢眨，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指尖，凝聚在这块突然变得陌生而恐怖的木头上。

一秒。两秒。

死寂。

只有他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在黑暗里咚咚撞击。

就在他几乎要以为那是极度紧张下的幻听时——

“咔哒。”

又一声！

更清晰了！伴随着一声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嗡鸣？

像是手表内部最细微的齿轮开始咬合转动的声音！

王强猛地松开手，像是被毒蝎蜇了一下，弹弓掉落在铺着旧衣服的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惊恐地瞪着它，手脚并用地往后缩，后背狠狠撞在门板上，发出哐一声巨响。

“王强！你又在里面作什么妖？！拆房子啊！”门外立刻传来他妈愤怒的拍门声和吼叫。

王强充耳不闻，眼睛瞪得几乎裂开，死死盯着地上那团黑影。

弹弓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那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嗡鸣声，似乎还在空气中残留着，丝丝缕缕地往他耳朵里钻。

它……它不是个死物！

它里面是活的？！有东西？！

林薇的话又一次鬼魅般回荡起来——“它选中了你。”

“扔不掉，也毁不掉。”

所以……所以这东西……根本就是个活着的诅咒？！一个附着在他身上的寄生虫？！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愚弄、被当成容器的恶心感席卷而来。王强猛地捂住嘴，剧烈的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他完了。

他真的完了。

这不是什么金手指，这是他妈的一个刑具！一个慢性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爆开的死刑判决！

门外他妈又骂了几句，大概是懒得再管他，脚步声渐远。

房间里重新陷入死寂。

王强瘫在冰冷的门板后，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衣服，粘腻地贴在皮肤上。

他死死盯着几步之外地上那个弹弓，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一种濒死的疯狂。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许几分钟，也许一个小时。

那细微的嗡鸣声早已消失。弹弓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崩溃边缘的幻觉。

王强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挪动过去。

他伸出手，指尖颤抖得厉害，几乎无法控制。

他必须确认！必须！

他的指尖，终于再一次，碰触到了那光滑的木柄。

冰凉。

死寂。

没有任何震动，没有任何声响。

刚才那两声“咔哒”和嗡鸣，像是被黑暗彻底吞没了，不留一丝痕迹。

王强把它捡起来，举到眼前，在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下，翻来覆去地仔细查看。

严丝合缝的木柄。磨损的皮筋。毫无异常的皮兜。

看不出任何内部结构的迹象。

难道……真是幻觉？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手指开始用力，试图掰动那木柄，或者找到什么隐藏的接缝、按钮。

纹丝不动。

这木头坚硬得超乎想象，以他现在的力气，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他不死心，又尝试扭动、按压每一个可能的位置。

没有任何反应。

这就是一块实心的、硬得要命的木头。

王强泄气地垂下手，巨大的疲惫和茫然感涌上来，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靠着床沿坐在地上，手里攥着这把变得无比沉重的弹弓，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感觉自己正漂浮在一片深不见底、毫无希望的黑色海洋上。

规则……漏洞……代价……它们……还有这玩意儿内部可能存在的活物……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座巨大的、冰冷的迷宫，把他困在中央，找不到出口。

时间一点点流逝。

夜色越来越深。

外面的世界彻底安静下来。

就在王强意识模糊，几乎要被疲惫和绝望拖入睡眠时——

“咔。”

一声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接近的轻响，突兀地响起。

仿佛就在他耳边！

王强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睡意全无。

声音……不是从弹弓里传来的！

他骇然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是窗户！

窗帘拉着，但就在窗帘的下摆边缘，与窗台缝隙那里……

一只惨白、枯瘦、指关节异常粗大的手，正缓缓地、用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从窗台下面伸上来！

那手的皮肤像是被水泡过很久，布满褶皱，毫无血色，指甲又长又黑，边缘破损不堪。

它用那长得不正常的食指指甲，一下，又一下地，抠刮着窗台的边缘。

“咔……咔……”

声音不大，却尖锐得刺耳，像是指甲刮在黑板上，让人头皮发炸！

王强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血液冻结！

它来了！

它们找到他了！不止一个！

他眼睁睁看着那只诡异的手慢吞吞地抠刮着，然后，另外几只同样惨白枯瘦的手，也悄无声息地从窗台下方冒了出来，扒住了窗沿！

它们开始用力！

吱嘎——

老旧的窗户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窗框剧烈地颤抖起来！

它们想进来！

王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扑到门边，疯狂拧动门把手想要冲出去，可极度恐惧下，手软得根本使不上劲！

就在他绝望地以为下一秒窗户就会被彻底撬开时——

“嗞——啦——！！！”

一声极其尖锐、高亢、像是无数金属片剧烈摩擦的噪音，猛地从王强手中炸开！

是那把弹弓！

它毫无征兆地、自己震动起来！木柄内部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皮筋高频颤抖，甚至冒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般的青烟！

一股无形的、混乱的、带着强烈排斥感的力场，以弹弓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窗户那边，那几只正在撬窗的惨白鬼手，像是被无形的滚油泼中，猛地缩了回去！

速度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

窗外传来几声极其短暂、扭曲、不似人声的嘶鸣，充满了痛苦和惊怒，随即迅速远去，消失在夜色里。

一切发生得太快，几乎在眨眼之间。

窗户停止了震动。

窗外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王强背靠着门板，瘫软在地，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兀自轻微震动、发烫、并且飘出一缕焦糊味的弹弓。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瞳孔放大到极致，看着恢复平静的窗户，又低头看看手里这把突然“发威”的弹弓，整个人都傻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玩意儿……它……它把那些鬼东西……吓跑了？！

它不是在吸引“它们”吗？！

它……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