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主持完董事会,走出会议室,意外在茶水间门口见到品宣部的副主任路媛媛,眼睛红红的从茶水间出来,一看就是刚刚哭过,她哽咽着说想和我谈谈,我把她叫道我办公室。
我刚合上办公室门,路媛媛跟着进来的脚步都带着颤抖。她手里还攥着皱巴巴的纸巾,眼尾的红痕像被水晕开的胭脂,坐下时椅子腿蹭过地板,发出一声细碎的响动,倒比她的声音还清晰些。
“路主任,先喝口热水。” 我把刚倒的温水推到她面前,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手背,凉得像深秋的露水。作为汪氏集团董事长,我见过太多职场人的崩溃时刻,但品宣部这位以雷厉风行着称的副主任,此刻脆弱得像张薄纸。
路媛媛吸了吸鼻子,指尖反复摩挲着杯壁:“董事长,我实在不知道该跟谁说了……” 话音未落,眼泪又涌了上来,她赶紧偏过头擦了擦,“上周我加班到十点,回家的时候,我丈夫小军……却跟我大吵一架,说我眼里只有工作,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从没有把他当丈夫。”
我没急着接话,只是示意路媛媛继续说下去。管理者最该懂的,是让倾诉者先把情绪的洪水排空。
“我们俩从高中就在一起,他那时候说我有事业心特别好,说以后肯定支持我。” 路媛媛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股不甘,“结婚的时候他跟我保证,等我们俩都站稳脚跟再要孩子,可现在呢?他换了三份工作都没定下来,反而天天催我生孩子,还说我要是不生,就是看不起他,觉得他这个丈夫没本事!”
路媛媛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相册里的聊天记录递过来。屏幕上小军的消息刺眼:“你天天在外面跟男人应酬,穿得那么漂亮给谁看?不如回家生孩子,省得我爸妈天天担心你出事。” 下面跟着他母亲发来的语音,语气尖利:“媛媛啊,女人家事业再大也不如生个孩子实在,小军现在正是需要支持的时候,你怎么一点不体谅他?”
我指尖划过屏幕,抬头时对上路媛媛泛红的眼睛:“所以现在的核心矛盾,不是生不生孩子的问题,是你丈夫把自己事业的挫败感,转嫁到了你身上,甚至还拉着父母一起道德绑架于你,对吗?”
路媛媛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像是没想到我一句话就戳破了本质。她用力点头:“董事长,你说得对!就是这样!他总说我看不起他,可我从来没有!我甚至主动承担了所有家用,就怕他有压力。可他不仅不领情,还跟他爸妈一起冤枉我……”
我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穿梭的车流,放缓了语气:“路媛媛主任,我们先把这件事拆成三部分看,你就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
路媛媛立刻坐直了身体,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 —— 多年职场历练的本能,让她在崩溃中也没丢了条理。
“第一,经济基础与家庭责任的错位。” 我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目前家里的主要收入来源是你,这是客观事实。但小军没有把‘你支撑家庭’当成你的付出,反而当成了自己的耻辱。他催你生孩子、让你放弃工作,本质上是想通过‘让你回归家庭’,来掩盖自己无法承担家庭责任的无能。他觉得只要你变成依附他的传统女性,他的男性尊严就能找回来。”
路媛媛笔尖一顿,在笔记本上重重写下 “错位” 两个字:“董事长,您说得太对了,他上次吵架就说‘我一个大男人要靠女人养,别人都笑话我’。可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这些,都是他自己想太多。”
“第二,承诺的失效与信任的崩塌。” 我继续说道,“你们结婚时的约定,是建立在‘相互尊重、共同奋斗’的基础上。现在他单方面推翻约定,还指责你不履行‘妻子的义务’,这已经不是催生孩子的问题,是他打破了婚姻里的信任契约。更可怕的是,他用‘看不起’来定义你的拒绝,本质上是在情感勒索你。”
我拿起桌上的笔,在路媛媛笔记本上画了个圈:“路主任,你觉得委屈,不是因为不想生孩子,是因为你坚守了承诺,他却变了心,还反过来倒打一耙。对吗?”
路媛媛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带着点释然:“是,就是这种感觉。我觉得我们的感情不是败给了柴米油盐,是败给了他的不讲理。”
“第三,外部干预的越界。” 我语气沉了沉,“他父母对你的指责,‘打扮花枝招展’‘勾引别人’,这已经不是催生,是人格侮辱。而小军的态度呢?他没有维护你,反而默认了父母的说法,这说明在他心里,你的尊严远比不上他父母的情绪。一个连妻子都护不住的男人,你指望他未来能在家庭里给你支撑吗?”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路媛媛心上,她愣了半天,才低声说:“小军他总说‘我爸妈年纪大了,你让着点’,可他们骂我的时候,他从来没说过一句话。”
我走回座位,把温水重新推到她手边:“路主任,现在你看清楚了吗?你矛盾的不是‘事业和婚姻选哪个’,是‘要不要在一段失去尊重、信任和支撑的婚姻里,牺牲自己的事业和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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