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江湖录 第34章 抉择深渊

沈墨那断断续续、却字字泣血的指控，如同惊雷般在废园中炸响！

“……他和吕谨……是一伙的……”

空气瞬间凝固。林清音扶着沈墨的手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陆惊澜。谢无咎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周身剑气隐现。萧月如更是瞬间将双刀横于胸前，充满敌意地锁定陆惊澜。

陆惊澜脸上的慵懒笑意缓缓收敛，他并未否认，也未动怒，只是静静地看着因激动和伤势而剧烈喘息、眼神却执拗如幼兽的沈墨，又看了看面色惨白、眼中充满震惊与戒备的林清音，轻轻叹了口气。

“沈公子，看来你对陆某误会颇深。”他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心虚，“我与吕公公，同朝为官，自有公务往来。但这‘一伙’二字，从何说起？”

“你……你屡次出现……时机……太过巧合……”沈墨强忍着眩晕和剧痛，死死盯着陆惊澜，“若非……早有勾结……岂能……次次……恰到好处？！”

林清音心中巨震。是啊，从琉璃厂解围，到积水潭传讯，再到今夜废园现身……陆惊澜的出现，确实每次都精准得像是算计好的一般！难道他真的……

“巧合？”陆惊澜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嘲讽，“或许吧。但这世间之事，有时候看似巧合，实则不过是……各取所需，顺势而为。”

他目光转向林清音，眼神深邃：“林姑娘，我以为你是聪明人。你应该明白，在这京城之中，尤其是在如今这般风浪之下，想要活下去，有时不得不借助一些……不那么干净的力量。吕公公是，我陆惊澜，亦是如此。”

他这话，几乎是默认了与吕谨存在某种联系，但将其归结为“各取所需”和“顺势而为”，一种官场上心照不宣的规则。

“陆某今日前来，并非受吕谨所指使。”陆惊澜语气转为郑重，“而是出于……我个人的意愿。我想给你们一条生路，也给这混乱的局势，一个或许不同的选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御花园惊变，圣心震怒，东厂、锦衣卫乃至整个朝廷都会被卷入漩涡。你们手握前朝秘辛、身负幽冥殿追杀、更牵扯宫中阴谋，已是必死之局。跟我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留下，只有死路一条。”

他的分析冷静而残酷，如同冰冷的刀锋，剖开了血淋淋的现实。

林清音心乱如麻。理智告诉她，陆惊澜说得没错，他们已是瓮中之鳖。但情感上，沈墨的警告言犹在耳，她无法完全信任这个与吕谨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男人。

就在这时，沈墨的身体猛地一颤，又是一口暗红色的鲜血喷出，其中甚至夹杂着些许内脏的碎片！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抓住林清音手腕的力气也骤然松懈，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沈墨！”林清音魂飞魄散，连忙抱住他下滑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凉的冷汗。他的脉搏变得极其微弱紊乱，气息奄奄，显然伤势因方才的情绪激动而急剧恶化，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他不行了！”萧月如上前探查，脸色难看，“伤势反复，心脉已损，除非有神医立刻施救，或者……有类似《天机药典》那般的神物续命，否则……”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意思不言而喻。

神医？此刻去哪里寻神医？《天机药典》虽在怀中，但其药力玄奥，林清音尚未完全掌握，仓促之间根本无法施展其真正的救命之力！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林清音淹没。她看着怀中气息越来越弱的沈墨，看着他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看着他失去血色的唇瓣，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痛得无法呼吸。

她不能失去他！绝对不能！

林清音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陆惊澜，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陆大人！你……你真的能救他？能保他平安？！”

陆惊澜看着濒死的沈墨，又看了看几乎崩溃的林清音，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怜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平静。

“我能。”他回答得斩钉截铁，“我知道一个地方，有一位隐世名医，或有办法救他。我也能安排你们立刻离京，避开所有追杀。但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林清音：“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林清音急切地问。

陆惊澜缓缓抬起手，指向林清音怀中——并非沈墨，而是她存放《天机药典》残卷的位置。

“我要它。”

他要《天机药典》！

林清音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这是救沈墨的希望，是母亲留下的遗泽，更是可能牵扯着更大秘密的钥匙！交出它？

“不行！”没等林清音回答，气息微弱的沈墨竟再次挣扎着吐出两个字，眼神中充满了抗拒。他宁愿死，也不愿林清音为他付出如此代价！

陆惊澜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地看着林清音：“林姑娘，选择权在你。是用这死物，换他一线生机，还是抱着它，看着他死在你怀里？”

他的话语冰冷而残酷，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剖开了林清音心中最痛苦的抉择。

一边是挚爱的性命，一边是可能是国祚安危的关键之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清音身上。

她低头，看着沈墨灰败的脸色和微弱起伏的胸膛，感受着他生命的飞速流逝。过往的点点滴滴——塞外的并肩，星陨之地的相依，冰窖中的生死与共，还有方才他那笨拙却坚定的守护与告白——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沈墨冰冷的脸上。

终于，她抬起头，看向陆惊澜，眼中虽仍有泪光，却已是一片决绝的死寂。

她缓缓地，从怀中取出那卷暗金色的《天机药典》残卷，递向陆惊澜。

“救他。”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跟你走。”

就在林清音将《天机药典》递出的瞬间，异变再生！

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毫无征兆地从侧面袭来，并非攻向任何人，而是精准无比地斩向林清音递出残卷的手腕！

与此同时，萧月如的赤月弯刀也化作一道血光，直劈陆惊澜持刀的手臂！

谢无咎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

“陆惊澜，你果然……所图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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