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路径蜿蜒向下,深邃不知尽头。光线主要来源于林清音手中明月镜散发的柔和清辉,以及路径本身镶嵌的、如同指引路标般微微发光的奇异晶石。周遭是冰冷的、未经开凿的天然岩壁,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土石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能量流,隔绝了上方废墟的血色与喧嚣,仿佛是一条通往地心深处的秘密甬道。
陆惊澜一马当先,绣春刀虽已归鞘,但右手始终按在刀柄之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前方每一个转角与阴影。他的背影挺拔如松,肩头被魔瞳尊者威压震出的内伤让他脸色略显苍白,但步伐依旧沉稳有力,如同最可靠的壁垒。萧月如背负着昏迷的沙赫紧随其后,赤月弯刀斜挎腰际,她沉默寡言,偶尔回头瞥一眼被林清音搀扶着的沈墨,眼神复杂难明,随即又迅速转回,专注前路。
林清音几乎将全身的力气都用来支撑沈墨。沈墨大半的重量倚靠在她单薄的肩头,他意识模糊,时而因经脉剧痛而发出无意识的闷哼,时而因心魔残余的扰动而身体微颤。为了稳住他,林清音不得不伸出纤臂,紧紧环住他紧窄的腰身,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和心跳。
他的呼吸灼热地喷在她的颈侧,带着血腥气与独属于他的、清冽又霸道的气息,让她从耳根到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绯红。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微弱的起伏,以及布料下紧绷而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这种超越安全距离的亲密接触,让她心如擂鼓,羞涩难当,却又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安与坚定——他还活着,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路径并非坦途,时而需要攀爬陡峭的岩阶,时而需要侧身穿过狭窄的石缝。每一次颠簸,都让沈墨的眉头痛苦地蹙起,也让林清音更加吃力。
在一次攀越一处近乎垂直的、湿滑的岩壁时,林清音脚下一个趔趄,险些带着沈墨一同滑倒。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将沈墨抱得更紧。
走在稍前的陆惊澜闻声,几乎是本能地迅速回身,伸手欲扶。他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瞬,目光触及林清音那双虽然慌乱却依旧紧紧环住沈墨不放的手,以及她看向沈墨时那毫不掩饰的担忧与情意,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黯然,最终只是稳稳地托住了沈墨的另一边臂膀,助她度过了难关。
“多谢陆大哥。”林清音低声道谢,气息微喘。
陆惊澜摇了摇头,沉默地收回手,转身继续前行,背影似乎比之前更加冷硬了几分。
萧月如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苦涩弧度,随即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不知在黑暗中行进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个较为开阔的天然石洞,洞顶有钟乳石垂下,地面相对干燥平坦,还有一处小小的地下泉眼,汇聚成一洼清澈见底的水潭。
“在此休整片刻。”陆惊澜停下脚步,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们需要水,他的伤势……也需要稳定。”他指的是沈墨。
众人确实已到极限。林清音小心翼翼地将沈墨安置在靠近岩壁的平坦处,让他靠坐着。她自己也几乎脱力,瘫坐在他身旁,顾不上仪态,轻轻揉着发酸的手臂和肩膀。
萧月如将沙赫轻轻放下,检查了一下他的状况,确认只是沉睡,便默默走到水潭边,用皮囊取水。
石洞内暂时恢复了寂静,只有地下泉水滴落的叮咚声,清脆而空灵。明月镜的光辉柔和地洒在沈墨苍白的脸上,勾勒出他深刻而略显脆弱的轮廓。
林清音取出手帕,沾湿了泉水,轻柔地为他擦拭脸上的血污和汗渍。她的动作极其小心,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指尖偶尔划过他紧抿的薄唇、高挺的鼻梁、以及那总是带着一丝冷峻弧度的下颌,她的心跳便不由自主地加快几分。
就在这时,沈墨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起初是涣散而迷茫的,聚焦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林清音近在咫尺、写满了担忧与关切的容颜。
“你……”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沙哑,几乎难以成言。
“别说话,先喝点水。”林清音连忙用皮囊小心地喂了他几口清水。
清凉的泉水滋润了喉咙,沈墨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他靠坐在岩壁上,目光扫过石洞,看到了守在不远处的陆惊澜和萧月如,以及沉睡的沙赫,最后,目光定格在林清音身上,久久不曾移开。
他记得昏迷前的一切——她为他挡下魔气的那决绝身影,那没入她后背的漆黑,以及自己那撕心裂肺的恐慌……还有,那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与毁灭冲动。
“为什么……”他看着她,声音低沉而艰难,“为什么要那么做……”他无法想象,如果那魔气真的……他该如何自处。那份后怕,甚至超越了身体上的剧痛。
林清音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她轻轻放下皮囊,低下头,看着自己因紧张而微微绞在一起的手指,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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