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般的马蹄声如同死亡的鼓点,由远及近,震得破败石屋梁上的积雪簌簌落下。从三个方向合围而来,断绝了任何侥幸突围的念头。风雪似乎也在为这肃杀的气氛让路,变得微弱了些许,露出外面影影绰绰、数量众多的骑兵黑影。
沈墨持剑立于门口,脸色因内伤而苍白,但身姿依旧挺得笔直,如同永不弯曲的标枪。他将林清音和沙赫牢牢护在身后,眼神锐利如鹰,紧盯着风雪中逐渐清晰的旗帜与盔甲的反光。右臂经脉中那股阴寒内力仍在隐隐作痛,但他握剑的手稳如磐石。他已做好血战至死、玉石俱焚的准备。
林清音紧紧抱着依旧昏迷的沙赫,站在沈墨身后,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因强忍伤痛而微微绷紧的肌肉。看着他宽阔而决绝的背影,一股酸楚与决然交织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悄然将一枚剧毒的药丸扣在指尖,若事不可为,她绝不会让自己和沙赫成为敌人威胁沈墨的筹码。
蹄声在驿站废墟外戛然而止。没有预想中的冲锋与喊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训练有素的寂静。只有战马偶尔打响鼻和盔甲摩擦的细微声响,反而更添压抑。
忽然,正前方的骑兵阵列如同潮水般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一骑纯白如雪、神骏异常的骏马,蹄踏碎雪,越众而出。马背上,端坐着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
这女子与那些肃杀的骑兵截然不同。她并未穿着铠甲,而是一身火红色的塞外劲装,领口与袖口镶嵌着雪白的狐裘,在这冰天雪地中宛如一团跳跃的火焰。她看起来约莫双十年华,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明艳大气,一双眼睛尤其引人注目,大而明亮,眼尾微微上挑,顾盼间自带一股野性难驯、热情如火的风情。她的长发编成无数细辫,以彩绳和小巧的银铃点缀,随着马匹的移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
这红衣女子的目光如同实质,瞬间穿透风雪,精准地落在石屋门口的沈墨身上。那目光大胆、直接,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探究,仿佛在打量一件极其感兴趣的猎物。
“哟,我当是谁闹出这么大动静,连‘影杀’那帮没脸的家伙都惊动了。”她开口了,声音清脆如同银铃,却又带着一丝塞外女子特有的爽朗与不羁,“原来是你这中原郎君,果然生得一副好模样,难怪……”
她的话语带着几分调笑,目光流转,又瞥见了被沈墨护在身后的林清音,以及她怀中的沙赫。当看到沙赫时,她明艳的脸上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异色,但很快又被笑意掩盖。
沈墨眉头微蹙,这女子的做派与他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都不同。他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红衣女子嫣然一笑,驱马又上前几步,几乎到了石屋门前,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墨,红唇微启:“明月教,萧月如。”
明月教!塞外与幽冥殿齐名的两大势力之一!沈墨和林清音心中俱是一凛。没想到,刚刚击退幽冥殿的“影杀”,又迎来了明月教的圣女!
“原来是明月教圣女。”沈墨语气依旧冰冷,并未因对方身份而有丝毫放松,“不知圣女兴师动众,所为何来?也是为了我身后这孩子?”
萧月如咯咯一笑,笑声如同风中银铃:“聪明!不过嘛……”她话锋一转,目光再次黏在沈墨身上,带着灼人的热度,“比起那孩子,本圣女现在对你更感兴趣。能硬接‘影杀’头领一击,还能让我明月教的精锐骑兵扑个空,这样的男人,塞外可不多见。”
她的话语大胆而直接,带着塞外女子特有的奔放,让自幼受中原礼教熏陶的林清音听得耳根发热,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不快,下意识地更靠近了沈墨一些,仿佛在宣示某种主权。
沈墨也被萧月如这毫不掩饰的目光和话语弄得有些不适,他眉头皱得更紧:“圣女若无他事,还请让开道路。”
“让路?当然可以。”萧月如爽快地点点头,但随即又道,“不过,不是现在,也不是让你们自己走。”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指了指沈墨,又指了指林清音和沙赫,“你,受伤了。她,弱不禁风。这孩子,昏迷不醒。在这冰天雪地里,你们能走多远?只怕不出十里,就要冻成冰雕,或者被幽冥殿的鬣狗啃得骨头都不剩。”
她收敛了部分玩笑之色,语气带着几分认真:“跟我回明月教营地。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庇护,治好你的伤,也能保证这孩子的安全。如何?”
“我们为何要信你?”林清音忍不住开口,声音清冷。这萧月如看似热情直爽,但毕竟是魔教圣女,其心难测。
萧月如目光转向林清音,那双明媚的大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比较,随即笑道:“这位就是‘素手医仙’林清音林姑娘吧?果然我见犹怜。你们现在,除了相信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她指了指周围黑压压的、肃立无声的明月教骑兵,“或者,你们想试试能不能从我这五百‘明月铁骑’的包围中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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