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教的楼船,如同一座移动的水上宫殿,平稳地航行在洞庭湖的万千碧波之上。朱漆描金的船身,白色锦缎的明月帆,以及船上随风飘散的靡靡乐声与馥郁香气,都与沈墨那艘简陋的小舟形成了鲜明对比,更与这片水域刚刚经历的血火洗礼格格不入。
小舟被缆绳系在楼船之后,随着大船破浪前行。沈墨大部分时间都守在林清音身边,寸步不离。舱内铺上了萧月如命人送来的柔软锦褥,林清音躺卧其中,身上也盖着轻暖的蚕丝薄被,条件比之前好了许多。然而,她的脸色依旧苍白,气息微弱,偶尔会因为伤势的痛楚而在昏迷中微微蹙眉,每一次轻蹙,都让沈墨的心随之揪紧。
他小心翼翼地用湿毛巾为她擦拭额角的虚汗,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指尖偶尔划过她冰凉的手腕,感受到那微弱却顽强的脉搏,才能稍稍安抚他内心的焦灼。萧月如虽承诺引荐并求取“圣心莲”,但此地毕竟是他人势力范围,那圣女性情莫测,所谓的“圣心莲”是真是假,获取需要付出何种代价,皆是未知之数。他不敢有丝毫懈怠,惊蛰内力在体内缓缓运转,既是调息恢复,也是时刻保持着警惕。
楼船甲板上,萧月如屏退了奏乐的侍女,独自倚在栏杆旁,看似欣赏湖光山色,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瞥向后方的小舟,尤其是舟舱内那道玄色身影与沉睡的月白身影。她红衣似火,在明媚的阳光下耀眼夺目,与林清音的清雅柔弱,形成了极具张力的对比。
行至午时,楼船驶入一片更为幽深的湖区。四周岛屿渐多,山势奇崛,林木蓊郁。水色也变得愈发澄澈碧绿,倒映着蓝天白云与嶙峋山影,恍若行在画中。
一名身着鹅黄衣衫的侍女袅袅娜娜地走到船尾,对着小舟上的沈墨敛衽一礼,声音柔美:“沈公子,圣女有请,移步楼船一叙。已备下水酒粗茶,还请公子赏光。”
沈墨抬眼,看了看舱内依旧昏迷的林清音,眉头微皱。
那黄衣侍女似看出他的顾虑,微笑道:“公子放心,圣女已吩咐下去,会派两名细心妥帖的侍女在此照料林姑娘,绝不会有丝毫怠慢。圣女还说……关于‘圣心莲’之事,或可详谈。”
听闻“圣心莲”三字,沈墨目光一凝。他略一沉吟,深知在此地不宜拂了萧月如的面子,而且救治林清音之事确是当务之急。他仔细替林清音掖好被角,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起身,足尖在舟头轻轻一点,身如轻鸿般掠上高达数丈的楼船甲板,落在萧月如面前,动作干净利落,不带一丝多余声响。
萧月如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挥手令侍女退下。甲板上顿时只剩下他们二人,以及满湖的风光。
“沈公子果然怜香惜玉,令人感动。”萧月如转过身,背靠着栏杆,双臂环胸,笑吟吟地看着沈墨,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探究,“却不知,这位林姑娘,是公子的什么人?竟能让名动金陵的沈少侠如此紧张挂心?”
她问得直接而大胆,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与某种程度的挑衅。
沈墨神色不变,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是沈某至关重要之人。”
“至关重要?”萧月如挑眉,红唇微勾,“有多重要?比你的剑,比你的自由,甚至比你的命……还重要吗?”
沈墨迎上她灼灼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声音低沉而清晰:“是。”
一个字,重若千钧。
萧月如脸上的笑容微敛,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转过身望向湖面:“呵……有趣。”她顿了顿,仿佛不经意地转换了话题,“‘圣心莲’乃我明月教圣物,生长于总坛禁地‘映月池’中,十年一开花,有活死人、肉白骨,滋养经脉、增益功力的奇效。寻常教众莫说得见,便是提及都是禁忌。”
沈墨心下一沉,知道事情果然不会顺利。
萧月如侧过头,眼波流转,看向他:“教规森严,即便是我这圣女,也不能随意取用。除非……是对本教有重大贡献之外人,或经教主与诸位长老一致首肯,方可赐予。”
“有何条件?”沈墨直截了当地问。
“条件嘛……”萧月如拖长了语调,指尖轻轻敲击着栏杆,“眼下倒是有个机会。三日后,是我明月教五年一度的‘祭月大典’。大典之上,照例会有各方俊杰切磋武艺,以武会友,最终胜者,可获得向教主提出一个合理要求的机会。若沈公子能在此武会上拔得头筹,‘圣心莲’之事,或许便有转机。”
她看着沈墨,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不过,届时参与的,可不止我明月教内部的青年才俊,洞庭湖乃至周边水域慕名而来的高手亦有不少。其中,不乏对沈公子你……以及你身边那位林姑娘,颇感兴趣之人。”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楼船侧后方,一片靠近陡峭岛屿的水域,原本平静的水面猛地炸开!数道漆黑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破水而出,带起漫天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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