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江湖录 第9章 祭前惊变

水神祭前夜，洞庭湖上空铅云低垂，不见星月，沉闷得令人窒息。湖风带着湿重的寒意，吹拂着水寨的旌旗，猎猎作响，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仪式奏响序曲，又似某种不祥的预兆。

排教总坛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巫彭长老下令，所有非核心弟子皆退守外寨，内寨只留最忠诚可靠的精锐，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灯火通明，将祭坛区域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与紧张，每一次脚步声都让人的心弦为之紧绷。

沈墨与林清音被安排在祭坛旁最近的一座吊脚楼内，这是巫彭长老所能提供的最严密的保护。明日，林清音将作为“水灵之女”登上祭坛，成为仪式的核心，而沈墨，则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坚实的护盾。

楼内，林清音正对着一面铜镜，由两名排教妇人帮着穿戴明日祭祀所需的繁复礼服。那是一件以深蓝色为底、用银线绣满水波纹与古老符文的宽大祭袍，穿在她身上，更衬得她肤光胜雪，气质空灵，仿佛真是自水中走出的神女。只是那过于苍白的脸色和眼底无法掩饰的一丝疲惫，显露出她内心的压力与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的虚弱。

沈墨站在窗边，目光穿过守卫森严的廊桥，落在远处漆黑如墨的湖面上。他的惊蛰内力在体内缓缓流淌，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左肩的伤口已无大碍，林清音的医术与药物效果极佳。但他的眉头却始终微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如同水底的暗草，缠绕在心头。

“好了，有劳二位。”林清音轻声对两位妇人道谢。妇人躬身退下，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林清音走到沈墨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轻声道：“你在担心明日？”

沈墨收回目光，转身看向她。祭袍的银线在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映得她容颜如玉，美得有些不真实。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幽冥殿绝不会坐视祭祀完成。明日，必有一场恶战。”

他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的脖颈和略显单薄的肩膀上，那繁复的祭袍似乎成了某种沉重的负担。“你……可还撑得住？”他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林清音迎上他关切的目光，心中一暖，那份因重任而产生的惶惑似乎也消散了几分。她微微扬起下巴，露出一抹清浅却坚定的笑容：“有你在，我便撑得住。”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只是……这祭袍好重，头冠也好沉。”

她少有的、带着点娇嗔意味的话语，让沈墨冷硬的心房仿佛被羽毛轻轻拂过。他看着她被沉重头饰压得微微低下的脖颈，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动作有些生涩，却极其轻柔地替她扶正了那顶镶嵌着水蓝色宝石的银质头冠。

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耳后细腻温凉的肌肤，两人俱是微微一颤。

林清音的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绯红，如同白玉生霞，慌忙低下头，心跳如擂鼓。

沈墨也迅速收回手，指尖那细腻的触感却挥之不去，耳根隐隐发烫。他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旖旎又尴尬的气氛：“明日，跟紧我。”

“嗯。”林清音声如蚊蚋，心中却如同饮了蜜糖。

然而，这份短暂的温情并未持续多久。

子时刚过，湖面上突然刮起了诡异的旋风，吹得水寨灯火摇曳不定，湖水也开始不安地涌动起来，拍打着木桩基座，发出沉闷的咆哮。

“不好了！长老！”一名排教弟子浑身湿透，连滚爬爬地冲进吊脚楼，脸色惊惶，“湖……湖心方向，君山那边！有……有异象！”

沈墨与林清音心中同时一凛，立刻随那弟子冲出房间，来到面向湖心的栏杆处。

只见遥远的君山方向，原本漆黑一片的夜空，此刻竟被一片幽绿色的光芒所笼罩！那光芒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模糊的漩涡，漩涡中心深邃黑暗，仿佛连接着九幽地狱！一股令人心悸的、混合着浓烈死气与怨念的阴寒波动，即使相隔如此之远，也清晰地传递过来，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众人脚下的湖水也开始变得浑浊，隐隐泛着不祥的暗红色，仿佛被某种力量污染！

“是‘归墟之眼’！他们提前发动了！”巫彭长老闻讯赶来，望着那片幽绿漩涡，脸色铁青，声音带着颤抖，“他们在强行抽取水脉生机与地底阴煞，混合血祭怨念，凝聚‘幽冥煞气’！若让这煞气彻底成型并扩散，莫说水神祭无法进行，整个洞庭湖都将化为死域！”

必须阻止他们！必须在煞气彻底成型前，打断他们的仪式！

“长老，祭祀能否提前？”沈墨当机立断，沉声问道。

巫彭长老咬牙道：“可以！但仓促之间，仪式效果会大打折扣，而且……林姑娘承受的风险会更大！”

“顾不了那么多了！”沈墨斩钉截铁，“再等下去，所有人都得死！清音，你……”

他转头看向林清音，却见她正凝望着那片幽绿漩涡，脸色虽然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清明。她体内沉寂的先天道纹之力，似乎被那滔天的幽冥煞气所刺激，开始自主地、微弱地流转起来，散发出纯净的净化之意，与那污秽煞气形成鲜明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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