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靖王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铁律,瞬间将驿馆这座独立小院变成了一个华丽的囚笼。三班倒的王府精锐侍卫将小院围得水泄不通,明哨暗桩交织成网,连一只飞鸟进出都难逃监视。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断绝了沈墨与林清音任何独自离开的可能。
林清音再次昏睡过去,那次本能催发的“七弦”音攻似乎耗尽了她刚刚凝聚起的所有精神与气力,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呼吸微弱得让人心揪。薛无常在朱擎的授意下,取来了那株珍藏的三百年份“赤阳火莲”,配合其他几味珍贵药材,开始着手炼制化解“玄冰魄”与“蚀心草”奇毒的丹药。药庐就设在隔壁厢房,浓郁的药香日夜不断地弥漫过来,带着一丝灼热的阳刚气息。
沈墨寸步不离地守在林清音床前,一边运功调息自身伤势,一边持续以温和的惊蛰内力为她梳理紊乱的经脉,安抚那蛰伏在心脉深处、却依旧不时躁动的先天道纹之力。他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力量对惊蛰内力似乎有着某种天然的亲近与依赖,如同迷途的幼兽嗅到了同源的气息,这让他引导起来稍微顺畅了一些,但其中的凶险与不确定性,依旧如履薄冰。
朱擎并未过多打扰,只是在丹药开始炼制的第二天傍晚,再次孤身一人来到了小院。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房间内投下斑驳的光影。朱擎没有穿王袍,依旧是一身玄色劲装,少了些许藩王的威严,多了几分江湖枭雄的随意。他挥退了左右,独自走进房间,目光先是落在沉睡的林清音身上停留片刻,那眼神深处是毫不掩饰的探究与炙热,随即转向盘坐调息的沈墨。
“沈公子,林姑娘情况如何?”他声音平和,仿佛只是寻常问候。
沈墨缓缓收功,睁开眼,眼底带着一丝疲惫与警惕:“多谢王爷挂心,清音暂时无性命之忧,但体内两股力量交织,情况依旧不稳。”
朱擎点了点头,走到桌边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冷茶:“薛先生已开炉炼丹,以赤阳火莲为主药,辅以‘地心火髓’、‘烈阳草’等物,成丹后化解她体内阴毒当无大碍。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沈墨,“那先天道纹之力,乃天地造化所钟,非寻常药石所能及。其引导与掌控,还需沈公子多费心了。”
沈墨沉默不语,他知道朱擎此来,绝不仅仅是为了关心病情。
果然,朱擎抿了一口冷茶,继续道:“本王既已答应庇护并救治林姑娘,自当竭尽全力。王府库藏之典籍、秘闻,乃至关于‘守夜人’与山河社稷图的只言片语,沈公子若有兴趣,随时可去王府‘琅琊阁’查阅。这,算是本王展现的诚意。”
“琅琊阁?”沈墨心中一动。那是北靖王府收纳天下奇书、秘卷之所,传闻其中甚至藏有部分大内**与前朝孤本,是无数读书人与江湖客梦寐以求之地。朱擎以此作为合作的“诚意”,诱惑不可谓不大。
“不错。”朱擎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诱惑与压迫,“沈公子,你是个聪明人。当知这天下大势,如同棋局,非黑即白。你身负血海深仇,怀揣惊天秘密,若无强力倚仗,莫说复仇,便是想与林姑娘偏安一隅,亦是痴人说梦。幽冥殿、东厂、乃至朝中诸多势力,岂会容你?”
他盯着沈墨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与本王的合作,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共享守夜人之秘,探寻道纹之力,他日功成,不仅大仇得报,这万里江山,亦可有你一席之地!”
沈墨垂眸,看着床上林清音恬静的睡颜,心中波澜起伏。朱擎的话虽直白刺耳,却句句戳中现实。独自一人,面对整个江湖与朝堂的恶意,他或许可以凭借武功周旋,但想要护住清音,查清真相,无异于痴人说梦。与虎谋皮固然危险,但眼下,这头“虎”却能提供他们急需的庇护与资源。
良久,他抬起头,目光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王爷想要沈某做什么?”
朱擎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很简单。第一,助薛先生稳定林姑娘体内的道纹之力,并尽可能探明其奥秘。第二,本王对‘惊蛰指’乃至完整的《惊蛰指诀》很感兴趣,希望沈公子能不吝赐教。第三,关于山河社稷图,沈公子若有所知,无论大小,需第一时间告知本王。”
他提出的条件,条条都直指核心,既要人,也要力量,更要秘密。
沈墨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惊蛰指诀乃沈家不传之秘,山河社稷图沈某所知有限。至于清音体内的力量,沈某自当尽力,但能否掌控,非我所能保证。”
“无妨。”朱擎大手一挥,显得颇为大度,“我们可以慢慢来。首先,就从沈公子参观‘琅琊阁’开始吧。或许在那里,你能找到一些关于林姑娘身世,或者……关于十年前那场惨案的线索。”
“惨案”二字,如同毒针般刺入沈墨心中。他瞳孔微缩,握紧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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