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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灼又期待地数着日子，转眼就到了下周二。张博涛攥着手机反复斟酌措辞，终于给琼姐发了条信息：“琼姐，您出差回来了吗？不知我哪天过去方便些？”
琼姐的回复很快过来：“我今晚到北京。明天有个会，你后天下午来就行。”
张博涛忙不迭回了个 “好的”，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周四上午，张博涛跟宋海洋请了半天假，说自己下午有事。中午在公司附近随便扒拉了几口饭，一点多便匆匆钻进了地铁站。按琼姐给的地址，他站在了凯晨世纪大厦前。抬眼望去，大堂里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映着水晶灯的璀璨，往来的白领们衣着考究、步履从容，一看便知是顶级写字楼。
走到前台，妆容精致的小姐礼貌起身：“先生，您需要去几层？有预约吗？”
“我去 6 层，鼎信丰源贸易公司。和林琼女士约好了。” 张博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些。
“先生，您贵姓？”
张博涛连忙欠了欠身，恭声答道：“免贵姓张，张博涛。”
只见前台拿起电话，语气温柔地拨通：“林总，楼下有位张博涛先生，说是和您预约好的，是否让他上来？” 电话那头应了声 “可以”，她挂了电话，对张博涛做了个 “请” 的手势：“先生，您跟我来。” 说着领他到闸机前，从颈间取下工牌，熟练地在感应器上一刷，闸门应声而开。“先生，请进。”
“谢谢您。” 张博涛客气地道谢，快步走了进去。
电梯平稳地升至 6 层，一出电梯，前台上方 “鼎信丰源” 四个鎏金大字便撞入眼帘，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整层楼足有两千多平米，办公区布局开阔，员工们井然有序地忙碌着，处处透着大企业的气派。张博涛暗自咋舌：琼姐这生意做得可真够大的，在寸土寸金的地段盘下整层楼，单是租金就不是个小数目。
公司前台坐着个小姑娘，眉眼清秀，带着股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见他过来，立刻起身微笑：“您是张先生吧？”
张博涛点头：“是的。”
“林总正在会客，您先到会客室稍等片刻。” 小姑娘引着他往会客室走，又问，“您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都可以，不麻烦您了。”
“那来杯咖啡吧？”
“好的，谢谢。”
不一会儿，小姑娘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轻轻放在他面前：“您慢用，林总结束会面后我马上来告诉您。”
张博涛欠身道谢：“辛苦你了。”
抿了口咖啡，甘甜中带着些许微苦，正像他此刻既期待又忐忑的心情。他抬眼打量四周，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便起身走近欣赏，笔锋灵动，意境悠远，不由得在心里赞叹：真是好画。
正看得入神，前台小姑娘轻步走进来：“张先生，林总现在有空了，您这边请。”
跟着她走进林总的办公室，张博涛又一次被林琼的气质打动。她穿着一身休闲装，却丝毫掩不住那份淡然的气度。初见时他便被这份独特的气质惊艳到 —— 并非张扬夺目的艳丽，而是如上好瓷器般，在岁月沉淀中透出的温润光泽。一身月白色真丝衬衫配同色系阔腿裤，看似简约，却被她穿出了说不出的高级感。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里都漾着亲和，即便带着发号施令的气场，也让人觉得像一幅会移动的雅致画卷。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刚才有个客户临时过来，谈了点事，刚送走。” 林琼笑着迎上来。
“没事的，林总。” 张博涛憨厚地笑了笑。
“叫林总多生分，还是叫琼姐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琼姐。”
“来，坐这边喝茶。” 林琼引他到茶桌旁，娴熟地摆弄起功夫茶具，烫杯、醒茶、注水，动作行云流水。片刻后，她提起茶壶，给他倒了一小杯琥珀色的茶汤：“尝尝，今年的新茶，明前龙井。”
“谢谢琼姐。” 张博涛双手接过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清香瞬间在舌尖弥漫开来。
林琼打趣道：“我还以为你早把我电话忘了呢，没想到记性这么好。”
“我从小对数字就敏感，电话号码过目不忘。” 张博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在一家投资公司上班。”
“哦？那你们平时接触的项目不少吧？经常出差？”
“嗯，偶尔会去外地考察项目。”
林琼一边添水，一边介绍：“我们公司是做大宗商品贸易的，主要做煤炭、铁矿石这些，有进出口业务，也做转口贸易。”
张博涛由衷赞叹：“琼姐您这生意做得可真够大的。”
“还好吧，也就维持着运转。我们在海口有个子公司，新加坡也设了个贸易点。” 林琼说得云淡风轻。
正说着，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林琼接起：“喂，郭总…… 哦，您晚上不过来了呀…… 好的，那改天再约。”
挂了电话，她轻声嘀咕：“老郭晚上有事来不了了。” 顿了顿，对张博涛说：“我本来订了饭店请客户，这临时变卦了。” 她又给张博涛续了杯茶，“对了，你下午没别的安排吧？”
“我跟公司请了半天假，下午没什么事。”
“既然这样，饭店包间已经订好了，不嫌弃的话，晚上一起吃个便饭？”
张博涛连忙点头：“不嫌弃，太感谢琼姐了。”
“那现在时间还早，饭店在 SK 商场里，你先去逛逛？我这边还有个短会，晚上六点准时在饭店碰面。”
“好的。”
“你怎么过来的？开车了吗？”
“没，坐地铁来的。”
“那让司机送你过去吧，方便些。” 林琼说着便拨通了司机的电话。
没多久，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走进来。林琼吩咐道：“小李，你送张总去 SK 商场，下午张总要是用车，你就全程陪同。”
“好的，林总。” 小李恭敬应道。
张博涛一听林琼叫自己 “张总”，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连连摆手：“琼姐，叫我博涛就行。不用麻烦司机了，我自己过去就行。”
“都安排好了，别客气。” 林琼说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有些褶皱的西装，“那商场里有几家男装不错，你可以去看看。”
跟林琼道别后，张博涛跟着小李下了楼。小李把车从停车场开出来，张博涛一看，惊得眼睛都直了 —— 竟是一辆黑色的奔驰迈巴赫。他正愣神，小李已经下车拉开了后座车门：“张总，请上车。”
张博涛小心翼翼地坐进去，只觉座椅宽大柔软，皮革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香氛，说不出的舒适。一路上周身不自在，既兴奋又紧张，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到了 SK 商场，小李把车停进地下车库。张博涛说：“太麻烦你了，我自己逛逛就行。”
“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小李递过一张名片。
张博涛接过名片揣进兜里，应了声 “好”，便走进了商场。
在二楼的男士西装区，他一眼看中了一款杰尼亚西装，面料挺括，剪裁利落，可一看价签 —— 元，吓得他赶紧放回了衣架。又转到卖公文包的柜台，一款 prada 翻盖皮革公文包样式简洁大方，正是他喜欢的类型，可价格也要一万多。旁边的服务员带着几分审视与不屑，那眼神仿佛在说，他这般模样，根本不配问津这些奢侈品。张博涛觉得浑身不自在，转身下楼，钻进了星巴克，点了杯美式，心不在焉地翻看着桌上的杂志。
不知不觉到了五点半，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琼姐发来的信息：“我在路上了，大概半小时到。饭店地址发你手机了，你先过去坐着等我。”
他回复：“好的，不急。”
按着地址找到饭店，抬头一看，“利苑酒家” 四个大字透着雅致。上前问服务员：“您好，请问这里是利苑酒家吗？”
“是的，先生。有预定吗？” 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
张博涛看了眼手机：“预定了 VIp888 包间。”
“先生，这边请。” 服务员领着他穿过大堂，来到包间，又问，“您现在需要喝点什么？”
“你们这儿有什么饮品？”
服务员递过酒水单，张博涛翻开一看，价格都不便宜，便说：“给我来杯柠檬水吧，谢谢。”
“好的，您稍等。”
喝着柠檬水，张博涛时不时往门口瞟，心里猜想着琼姐会穿什么衣服来。
大约一刻钟后，包间门被推开，林琼走了进来。她身着一袭酒红色丝绒鱼尾晚礼服，面料在灯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感，将玲珑有致的曲线勾勒得恰到好处。肩颈处的碎钻刺绣随着步伐轻轻闪烁，像是把揉碎的星光细细密密织进了衣料。转身时，裙摆如绽放的玫瑰般铺开，每一步都踏出优雅的韵律，仿佛整个餐厅的光都为她聚拢而来。
“抱歉抱歉，早早就出门了，赶上晚高峰堵车，让你等久了。” 林琼笑着落座。
“没有，我下午在商场转了转，也是刚到没多久。” 张博涛连忙说。
“去逛了些什么？”
“去二楼看了看西装。”
“哦？有看中的吗？”
“那边的衣服都挺贵的。” 张博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喜欢就好，价格不是问题。” 林琼笑了笑，招手叫服务员过来点菜。
她翻着菜单，随口报出几个菜名：“来一份冰烧三层肉、龙虾烩金银丝，再要份杨枝甘露……” 然后把菜单递给张博涛，“你看看想吃什么，别客气。”
“琼姐，我们两个人点这些差不多了，够吃了。” 张博涛实在没勇气看那些动辄几百上千的菜价。
林琼嗔了他一眼：“点吧，好不容易一起吃饭，别拘束。”
张博涛拿着菜单翻来翻去，实在不知道点什么，只好说：“要不还是让服务员再配两个菜吧？”
服务员报了两道时令菜，林琼点头：“就这些吧。”
“请问需要什么酒？” 服务员又问。
林琼看向张博涛：“你平时喝什么酒？”
“我都可以，随意。”
“那就来瓶波尔多拉图吧。” 林琼对服务员说。
服务员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连忙应道：“好的，女士。”
等服务员出去，林琼问：“你是哪里人？”
“陕西西安的。琼姐您呢？”
“我是江苏苏州的。”
“苏州是个好地方，江南水乡，特别美。”
“你去过？”
“上大学时去过一次，苏州园林印象太深了，一步一景，跟画里似的。”
“是啊，那边的景致是挺雅致的。” 林琼笑了笑，“看你年纪不大，来北京没多久吧？”
“快三年了。”
说话间，菜陆续上桌，服务员也拿来了红酒，开瓶、醒酒，动作一丝不苟。林琼端起酒杯：“来，碰一个。”
张博涛连忙举杯轻碰，抿了一小口，醇厚的酒香在口腔里散开，带着淡淡的果香和单宁的回甘，忍不住在心里赞叹：这酒真是太好喝了，是他这辈子喝过的最美味的酒。
几杯酒下肚，张博涛脸上泛起红晕，眼神也有些迷离。
林琼状似随意地问：“有女朋友吗？”
“之前有一个，刚分没多久。”
“哦？怎么分了？” 林琼好奇地追问。
张博涛叹了口气：“她家里催着在北京买房，我这刚工作没几年，哪买得起啊。她妈就给她介绍了个北京本地的，有房有车，然后就分了。”
“这样啊……” 林琼没再多问，只是给他续了点酒。
张博涛端起酒杯：“琼姐，今天真谢谢您请我吃饭，改天有机会我一定回请您。”
“跟我还客气什么。”
吃完饭，小李把张博涛送回家。他喝得有些多，在车里迷迷糊糊睡着了。快到小区门口时，小李轻轻叫醒他：“张总，是这儿吗？”
张博涛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窗外：“嗯，是的。”
车停稳后，他推开车门正要下车，小李突然从副驾拎了两个鼓囊囊的袋子追上来：“张总，您等一下。”
张博涛回过头：“怎么了？”
小李把袋子递到他面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您下午在商场看的那件西装和公文包，我给您买来了。”
张博涛愣住了，低头一看，正是他下午看中的那套杰尼亚西装和 prada 公文包，惊讶地问：“这…… 这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
小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您下午逛商场的时候，我一直在后面跟着，只是您没注意到。我看您拿着这两件东西看了挺久，就想着可能是喜欢，就先给您买下来了。”
“你跟踪我？” 张博涛有些生气，“这东西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
小李急了：“张总，您要是不收下，我没法跟林总交差啊。”
“是琼姐让你买的？”
小李支支吾吾：“这…… 林总说，您要是喜欢，就……”
张博涛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行吧，东西我先收下，回头我问问琼姐。”
“谢谢张总。” 小李如释重负，把袋子塞到他手里，转身快步回到车上。
张博涛拎着两个沉甸甸的袋子，站在原地发愣。他拿出手机想给琼姐打个电话问清楚，可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怕打扰她休息，只好作罢，打算明天再说。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张博涛却觉得心里乱糟糟的，揣着满腹的疑惑和不安，慢慢往小区里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