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华传奇 第28章 寿宴上她抖出香灰，王爷带甲闯门

寿宴之上，丝竹管弦不绝于耳，朱门高户的贵客们觥筹交错，笑语喧哗。

苏府正厅灯火通明，金丝楠木的圆桌摆开三十六席，连宫中内侍监李公公都亲自前来道贺，足见老太爷在朝中地位之重。

可在这满堂喜气之中，一道素白身影缓步而入，如雪中孤莲，不染尘埃。

苏锦言一袭素白绣莲裙，未施脂粉，发间仅簪一支乌沉银钗，尾端一点银光流转，像是夜空中不肯熄灭的星火。

她走得极慢，却每一步都踏得沉稳，仿佛踩在人心之上。

宾客们纷纷侧目。

“那是谁？穿得这般素净，莫不是不懂规矩？”

“听说是苏老将军的庶女，生母早亡，一向不显山露水……怎么今日竟敢上前献礼？”

议论声如细针扎耳，苏锦言却恍若未闻。

她径直走到主位前，双手捧起一只青瓷丹盒，声音清越如泉：

“儿无厚礼，唯炼‘九转养心丹’一炉，愿祖父福寿绵长。”

盒盖轻启，一股清冽药香弥漫开来，带着龙脑与雪莲的冷意，沁人心脾。

几位懂药的太医顿时动容。

“这香气……纯而不杂，凝而不散，竟似宫中秘制的‘续命香’手法！”

林氏端坐上首，脸上笑意未变，眼底却寒光一闪。

她轻轻放下茶盏，声音温婉却不容置疑：“锦言，你一个庶女，连祠堂都不得擅入，也配在寿宴上献药？还不退下。”

苏婉柔坐在侧席，指尖掐进掌心。

这几日她夜夜惊醒，梦见那夜香囊被调换的场景，梦见苏锦言站在黑暗中冷冷看着她。

她本以为对方只是个软弱可欺的庶妹，可如今这一幕，却让她心头突突直跳。

苏锦言垂眸，似怯似惧，可下一瞬，她抬手一招。

“小蝉。”

“在！”小蝉快步上前，双手托着银针与清水碗。

众人一怔。

这是要做什么？

苏锦言神色平静，指尖轻捻，从袖中取出一枚蜜蜡封存的小丸。

她当众拆开，倒出些许灰白粉末，投入水碗。

“这是我母亲三年前祭日所焚之香灰。”她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我藏了三年，等的就是今日。”

她将银针缓缓浸入水中。

刹那间——

针尖泛起幽幽靛蓝，如毒蛇吐信，又似冥火摇曳！

全场死寂。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钱御史猛地站起，脸色剧变：“此乃‘缠丝雾’！宫禁名录所载，民间私用者，斩立决！你……你说此香含毒？”

苏锦言抬眸，目光如刃，直刺林氏：“此香丸，正是出自苏府香房，由主母亲掌配方，每月初一熏于长辈房中，名为‘安神静心’，实则暗蚀心脉。我母当年体弱，日日吸入，三年之间，气血渐枯，最终心衰而亡。”

她一字一顿，声如寒冰：“大夫皆言是旧疾复发，可我查遍医案，翻遍药典，终于明白——她不是病死的，是被这缕香气，活活毒死的！”

“哗——”

满堂哗然。

有人惊退半步，有人面露骇然，更有几位与苏家交好的官员已悄然离席，生怕沾上干系。

林氏脸色骤变，强撑镇定：“荒谬！你一个黄口小儿，懂什么药理？竟敢污蔑主母，败坏家风！来人——”

“且慢。”一道冷沉嗓音自门外传来。

众人回首，只见廊下甲光粼粼，一队黑衣亲卫鱼贯而入，铁靴踏地，声如闷雷。

为首男子玄袍玉带，眉锋如刀，眸光冷冽似雪原孤月。

是萧无衍。

他本以使者身份列席外席，此刻却披甲而来，气势逼人。

“本使奉旨巡查六部贡品采办，恰闻府中香料出自宫造名录，特来查验。”他目光扫过林氏，语气平淡，却暗藏杀机，“若真涉宫禁之毒，便是欺君之罪。”

林氏浑身一僵。

李公公也变了脸色，急忙上前查验香丸，只嗅得一丝，便惊得后退三步：“这……这确实是‘缠丝雾’提纯之相！宫中早已禁用，怎会流落民间？！”

“主母。”苏锦言终于转向林氏，唇角微扬，却无半分笑意，“这香房归你执掌，药材采办由你亲批，连采办太监都随你心意指派。你说，这毒，从何而来？”

林氏怒极反笑：“你血口喷人！定是你自己做了手脚，想陷害于我！”

“若是我做手脚？”苏锦言轻轻拂袖，取出一张泛黄药单，“那请主母解释，为何三年前，你曾以‘安神香’名义，向太医院偷换三钱‘缠丝蕊’？而这笔账，恰巧被一位即将调任的药丞记录在册，又因一场‘意外’火灾，险些焚毁。”

她抬眸，目光如针：“但——我救下了那页残纸。”

林氏如遭雷击，踉跄后退。

苏婉柔更是面无人色，她忽然想起，那夜她偷偷将香囊放入苏锦言房间，用的正是从母亲房中偷出的莲粉——而那粉，本就掺了微量缠丝雾，为的是让苏锦言“体弱多病”，永无出头之日。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毒，竟还牵扯母亲谋害庶媳的旧案！

“妖言惑众！”林氏终于拍案而起，声嘶力竭，“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关入祠堂，等明日再行家法处置！”

两名壮硕家丁应声扑上，粗手粗脚就要擒拿。

苏锦言却不慌不忙，袖中三枚细针悄然滑落指缝。

她借转身避让之势，以林氏拍案而起，声嘶力竭：“妖言惑众！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

两名壮硕家丁应声扑上，粗手粗脚直取苏锦言双臂。

烛火在他们脸上跳跃，映出狰狞的影子，仿佛要将她当场制伏，碾入尘埃。

可就在指尖即将触到她衣袖的一瞬——

苏锦言轻旋如风，素白裙裾翻飞，宛如月下惊鸿。

她借转身避让之势，指间三枚银针无声滑出，运劲于腕，以“蝶穿花”手法隔空弹射！

针落如雨，快得几乎看不见轨迹。

只听“叮”“叮”“叮”三声极细微的破空轻响，三枚细针已精准刺入林氏足底与内踝处——涌泉、照海、复溜，皆属足少阴肾经要穴。

此三穴主调元气、固本培元，若被逆气冲脉，则反成催命符引。

刹那间，林氏浑身一震，胸口如遭重锤猛击，呼吸骤窒。

她瞳孔骤缩，脸色由怒红转为惨白，冷汗瞬间浸透中衣，手指死死抠住椅扶，指甲崩裂而不自知。

那痛楚来得诡异而熟悉——正是当年苏母临终前，心脉寸断、气血逆行时的模样。

“呃……”她喉间溢出一声闷哼，整个人瘫软跌坐回太师椅中，嘴唇颤抖，却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辩驳。

方才还叫嚣着“拖下去”的宾客纷纷后退半步，目光惊疑不定地在林氏与苏锦言之间来回扫视。

有人低声喃喃：“这是……点穴控脉？还是毒发之症？”

苏婉柔猛地站起，尖叫道：“她施邪术！定是用了什么妖法害母亲！”

话音未落，坐在侧席的一位太医院判官冷笑出声：“荒唐！若真是妖术，岂会留下如此清晰的经络反应？这分明是高明至极的‘逆针引气’之法，刺激肾经逆流攻心——你母亲长期服用温补之药，体内郁热积滞，此刻一经激发，自然内外交攻，形同病发。”他冷冷盯住苏婉柔，“倒是你，颠倒黑白，污蔑医道圣术，该当何罪？”

周围几位通晓医理的官员纷纷点头，有人甚至露出鄙夷之色。

苏锦言缓步上前，裙裾拂过青砖，脚步轻得像一片落叶，可每一步都踩在众人的心尖上。

她停在林氏面前，俯身，声音清冷如寒泉滴石：

“母亲的病，您也尝到了？”

四个字，如冰锥刺骨。

林氏剧烈喘息，眼中满是震惊与恐惧。

她终于明白，眼前这个曾被她踩在泥里的庶女，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揉捏的弱女子。

她是带着前世血债归来索命的厉鬼，是执掌生死的阎罗使者！

“你……你怎么可能懂这些……”她嘶哑开口，嗓音破碎。

苏锦言不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自己鬓边那支乌沉银钗——尾端一点银光微闪，那是母亲遗物中唯一幸存的药针，藏着一段被焚毁的《玄女医经》残篇。

她没再看林氏一眼，转身面向满堂权贵，语调平静却不容置疑：

“我母苏氏，生前贤良恭俭，却因吸入‘缠丝雾’三年，心脉渐蚀，最终暴毙。当时大夫皆诊为旧疾复发，无人深究。可身为医者之女，我怎能眼睁睁看着真相湮灭？”

她顿了顿，眸光掠过角落瑟缩的身影——小豆子，那个常在香房打杂的小厮，正悄悄将一本残破账册推入阴影。

“今日揭此旧案，并非只为私怨。”苏锦言声音陡然拔高，“而是要问一句——谁给你的胆子，私用宫禁毒香，戕害人命？谁又能保证，这毒香，不曾流入其他府邸，祸及更多无辜？”

字字如刀，剜开层层伪善。

就在此时——

“轰！！！”

大门被一股巨力猛然撞开！

狂风卷着暴雨灌入厅堂，吹得灯火摇曳欲灭。

一道玄袍身影踏雨而入，甲胄森寒，佩刀未出鞘，却已有千军压境之势。

萧无衍来了。

他身后，秦九率十二铁卫列阵而立，黑衣如墨，刀锋隐现。

铁靴踏地，声声如雷，震慑得满堂宾客无人敢动。

他目光如刃，缓缓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被按在椅中、面色灰败的林氏身上，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本王的医官，”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入骨，“轮不到你们处置。”

一句话，如惊雷炸响。

李公公颤巍巍出列，捧着一方黄绸包裹的文书，声音发抖：“这是……这是从太医院密档中流出的记录……癸未年三月，‘缠丝雾’仅配予东宫药库……签领人印鉴……是周通判。”

他顿了顿，艰难地抬眼看向林氏：“周大人，乃林主母胞兄。”

有人倒吸冷气，有人面如死灰。

连原本还想替林氏说话的老学士都闭上了嘴——牵连东宫？

这已不是家宅丑闻，而是足以震动朝纲的谋逆大案！

苏锦言静静站着，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她肩头，凉意渗入骨髓。

她没有回头去看萧无衍，却知道，从这一刻起，苏府不再是她的囚笼，而是她亲手布下的棋局。

她缓缓摊开掌心——小豆子悄然递来的那页残册静静躺在她手中。

泛黄纸页上，几行蝇头小字赫然在目：

“香料采买，走仁济堂暗账，银三百两。”

“每月初七送药包一匣，标注‘安神’，实含‘雾蕊三分’。”

“收据另存，烧毁原单。”

她的指尖缓缓收紧，指甲陷入掌心，疼痛让她更加清醒。

原来如此……不仅偷换药材，还伪造账目，走民间药铺洗钱。

这哪里是主母昏聩？

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多年的谋杀！

她握紧银针，心中默念：

这一局，我要你们全数奉还。

檐外，一道惊雷撕裂长空，照亮她冷冽眉眼。

仿佛百年前那一夜，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低语如风：

“言儿……活下去……”

雨越下越大，浇熄了寿宴的喜乐，也冲刷出深埋十年的血痕。

厅中烛火忽明忽暗，映照着林氏被强行架离的背影，以及苏锦言伫立中央的孤绝身影。

风暴已起，而真正的清算，才刚刚开始。

寿宴风波落幕，林氏被软禁于佛堂，苏府上下噤若寒蝉。

苏锦言命杜仲彻查厨房、香料房、账房三处，起出多份伪造文书。

最惊人的是……